想到这的时候,毯子柏莎动了起来,“它”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
天啊,“它”的神态、举止都和真正的老师太像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柏莎。因为这件事比毯子变成人还要更不可思议,她已经把他抛下,去找埃莉卡女士了,又怎么还可能回来?
但真相就是这样,在银发女性开口问候他,又微笑拥抱了他后,他幡然醒悟,这就是柏莎,他的柏莎,不是什么毯子、也不是魔法。
他高兴坏了,用力地将她回抱。
您真的回来了,您没有不要我,您还记得我……!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但他拥抱的力度,已将言语传达给了对方。
柏莎快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了,她咳嗽着叫他松手。
“好了,迦南,我就在这。”
“我知道,我看见了,我感受到了。”
柏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激动,可她还是体谅地向他露出了微笑。
“走吧,迦南,我们去开会,商量下昆西的事。”
半小时后。
自然魔法学的众人聚集在了一起。
会议即将开始,柏莎的第一句话才刚说完,一封封显现在众人面前的魔法信件,打断了他们会议的继续。
柏莎第一个接下信件,打开。
是肯特寄来的,舞会邀请。
-
巴拉德魔法学院的舞会圆厅,很少有像今天这样热闹的时候。
原本说是元素魔法学的舞会,结果,其他学科的学生们也都聚到了这里。
有人是冲着英俊的肯特教授,也有人是冲着教授新招的那位学徒而来。
消息灵通的学生们,早已听说那位叫做昆西的新学徒是个高级级别的法师。
在学生们的眼里,高级魔法师已是非常了不起的法师级别。
那可是,能前往安静城的法师啊!
这场舞会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就连一向不喜欢热闹场合的校长阿德勒,今天也已莅临到场。
白须的老人坐在角落,并不起眼,但不妨碍到场的每个人都先走向他,和他打招呼。
某位青年也远远地看见了这位老人,他又一次在老人的身上见到了那个秘密。
他多么不明白啊,这样显而易见的事,为什么整所学院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呢?
他持着好奇,向那位老人走去,老人也很快看见了他。
“迦南,”阿德勒主动和他打了招呼,“不去找柏莎跳舞吗?小心其他人抢先哦。”
迦南“咦”了一声,回头看柏莎,见到她在和埃莉卡女士聊天。
他安心地把头转了回来,他还需要和这位老人说会话,他的心中实在有太多的好奇。
他望着老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和上次一样问出一个模糊的问题。
“为什么呢,阿德勒先生?”
阿德勒也还是和上次一样,知道他在问什么。
“因为有些思维已成定式,像是那些魔狼,它们看见了你不也没有逃跑吗?”
迦南惊讶,“您……全都知道?”
阿德勒不回答,他拿起一个空酒杯塞到青年手中,又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下。
“那些都不重要,说说你吧,来到这里这么久,你喜欢这吗?”
迦南回顾着他离开故乡,来到地表生活的每一天。
“我很喜欢,”他微笑说道,“我的故乡景色一成不变,而这里,向外走,每一步都会带来新的风景,光芒源自太阳,而不是魔法,天空无边无际,夜晚的星空也同样美丽,天上究竟有多少颗星星?我试着数过,第一天记下的数字第二天又忘记了,我还看过太阳的初生,也看到过太阳落下,老师提起有种东西叫彩虹,非常美丽,我还没有见过……”
他沉醉地说着,分明是在谈论高兴的事,但不知为何,他越说越感到难过。
地表的世界越美丽,他的故乡就显得越不堪,那里黑暗、潮湿、窄小、单调。
但故乡依然是他的故乡,他热爱那里,却又无法做到真的热爱。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在黑黝黝的世界里生活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人类一样在地表生活?
“他们”对此的解释是,这是魔物们自己的选择。魔物们适应不了地表的生活,所以才搬去了地下。
但,答案真的是这样吗?迦南怀疑。他不相信“他们”的话,他只相信自己内心的感受。
他喜欢地表的世界,坎普也喜欢,那位从地表去到地城的半兽人,也说他很怀念外面的生活。
看吧,这才是真相,我们也喜欢有光的世界……
阿德勒注意到眼前青年的神色变得凝重,他呼唤了他的名字。
“迦南,你在想什么?”
“阿德勒先生,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生活呢?”
“因为我们会互相伤害呀,人类中有太多的猎手捕杀了魔物,这才导致魔法生物保护协会必须将你们保护起来。”
“可……我不觉得这是保护。”
“那你觉得这是什么?”
我觉得,这是一种监|禁——
迦南想这么说,话到了嘴边,又停下了。
他自己,便是个从地下来到地表的例子。
如果“他们”能允许他这样危险的魔物来到地表,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其他魔物的申请呢?
会不会,那些没有来到地表的魔物,就是他们自己不想来呢?
他越想越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还需要再多多观察……
他眼角的余光这时注意到柏莎的动向。
他慌张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和阿德勒匆忙告别。
“很抱歉,阿德勒先生,我必须要去看看老师的情况。”
“没关系,你去吧。”
老人的语气,似乎对此非常理解。
他感激阿德勒先生的温柔,马上地向柏莎的方向而去。
他刚才见到,她徒手捏碎了一个杯子……
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您的手会受伤的。
-
“埃莉卡,我要杀了肯特,连带也帮你杀了昆西,不用谢我。”
“柏莎大人,请您冷静。”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没听到,刚才那个家伙在楼上说的话吗?那简直就是挑衅,对我的挑衅!”
舞会圆厅通往二楼的平台,通常是个被拿来发表重要言论的地方,也时常会沦为酒鬼们上去发疯的场地。
肯特教授刚才便醉醺醺地走了上去,他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栏杆上,他向外挥舞的手臂,犹如凯旋而归的英雄在冲人招手。
如果不是他有张英俊的脸庞,当时一定已经有人冲他扔蛋糕了。
不过,他的发言还是非常激昂、引人喝彩的,至少,能引起元素魔法学学生们的喝彩。
“去年,魔法塔入职的法师里,有多少元素魔法学的法师?答案是一半以上都是!再来看看我们尊敬的塔主戴维大人,看看我们了不起的魔法之神拉托纳大人,他们也都是元素魔法学的法师!唉,你们再看看变形学、看看生活魔法学、看看自然魔法学……不不不,我说错话了,自然魔法学没得看,魔法塔里一个都没,嗝。抱歉,各位,我喝多了……大家就当做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所有人都听到了好吗!
柏莎气得咬牙,她能够感到身旁自己的学生们已被他气得要掉眼泪。
她无所谓自己被怎么评价,但破坏她的学生们对魔法、对未来的向往,就是不可原谅的事。
诚然,肯特说的是实话。魔法塔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他们会对所有自然魔法学的法师们说:“自然魔法学啊?去安静城种地吧。”
魔法塔内部其实也有着需求自然魔法学的工作地,比如说,药剂工坊。
但,他们认为,调制药剂这种简单的事找元素魔法学的学生来做,也一样。
柏莎承认,塔的这一判断没有错,从这种角度来说,自然魔法学的确毫无用处。
可这情况是谁造成的呢?难道不就是将心灵魔法禁止的魔法塔你们吗!
柏莎愤怒,又无可奈何,她说着一堆要杀了肯特的话,心里却很清楚,肯特刚才的发言,其目的就是让她生气。
不只是让她生气,还要让整个自然魔法学的学生们生气。
唯有如此,他待会发起的挑战书,她才必须要接下。
是的,她猜测,不久,肯特就要说起这次舞会的正题了,她已经看到昆西站到了他的旁边。
她看着那两个可恶的男人,又一次没忍住地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刚捏完,就发觉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她错愕地抬起眼睛,看见迦南,“你怎么过来了?”
她明明刚才还见到他在和阿德勒聊天。
迦南没有回答,他在为她检查手掌,等到发现没有伤痕后,他松下了一口气。
“老师,这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危险的?就是有点可惜。”
浪费了两个杯子。学院的杯子都是特意采购的,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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