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区域是个拿塑料布围起来的简陋空间,淋浴设施是考察队从国内带来的便携式淋浴器,水桶连接着花洒,在此之前元平以为目前的生活条件已经足够艰苦,而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李木水让他先去洗,她在外面的楼梯上帮他举着花洒。这里没有固定花洒的设备,若是洗澡,只能像这样互相劳烦。
元平悻悻地走进了塑料布里,这才明白李木水所说的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也罢,能在这地方洗上澡就是谢天谢地了。原本在这里洗澡就不能称得上一种享受,而元平一想到李木水在他上方帮他举着花洒,整个人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洗得愈发潦草起来。水流缓慢,而元平的头发长而茂密,只是润湿就已经让他不耐烦。他随意从手边抓了一瓶洗发水,洗着洗着却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这才发现自己错拿了李木水的东西。元平洗头的手停顿了一会儿,又闷头洗了起来。
待元平洗完,桶中的水只剩下不到一半。他穿好衣服出来和李木水交接,心中隐隐担忧她会不会洗到一半没了水,但其实又有种不怀好意的期待。楼梯处存在视觉死角,元平低下头草草一看,发现只能看到李木水头顶一半的轮廓,失望至极,有种蠢蠢欲动的新芽被扼杀在摇篮里的不甘心。
元平安静地蹲在楼梯上帮她举着花洒,看带着白色泡沫的水流从塑料布下方向外滚动,渗进干旱的土壤中,没过多久就没了踪迹。这样的画面让他的心绪变得愈发不平静,塑料布隐隐透出李木水的身体轮廓,她的手抓揉发顶搓出泡沫,纤细的五指插进黑发里,白的很刺目。轻易地让元平想起她目前正处于裸体状态下的事实。这样幻想也许有些冒昧,但早在他察觉冒昧之前,塑料布内的景象已经被元平在脑海中反复描摹了。
李木水洗完澡后出来,看到元平脸颊泛红,以为他刚洗完澡又开始感觉到热。两人并肩走着回到房间,路上元平闻到两个人之间所萦绕着的相同气味,就像互相拥抱亲吻时的气息交缠,难舍难分。她好像没有穿文胸,只是双手捧着洗浴用品堪堪做遮挡,又或者她其实并没有掩盖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给所有过路的男人看。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no bra的风潮在国外已经广泛流行,如果女人选择展示自己的乳房,那么他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但李木水在这时又不再是随便一个女人,尽管元平不承认她在他心里很特别,只是又无端变得相当封建又保守。
他步子快了起来,把李木水挡在自己身后,像面行走的亮色屏风,恰好他那天穿了印着花鸟纹样的绸锻衬衫,大朵大朵艳丽的粉红色牡丹,搭配上那副浓墨重彩的五官,也算相得益彰。路过的团员几乎都被他的打扮晃了眼,没人注意到他身后的女生。
李木水不明白元平的用意,只是对他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习以为常,直到她被他拉进屋内,关上了门。方才元平挡着她走路时那种目中无人的气势荡然无存,李木水觉得他周身的气场弱下来时衬得他衬衫上的牡丹纹样更加柔和。元平还没有松开她的手,仿佛也不想松开。他眉眼湿润,蕴含了莫名的焦躁在其中,眼神有种有口难开的娇嗔。
元平深深地吐息,他想他还是要替李麦告诉李木水,男女之间存在着性别差异,有时一些防范是必要的。
他忽然擎起李木水的手腕,她手中抱着的那堆洗漱用品哗啦啦地撒了一地。元平仿佛又感受到了楼体即将倾塌的震动感,而这感受又仿佛来自于他内心深处,他逼迫她向前走了几步,把李木水压在墙上。
“我发现你还是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的手里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一把刀,那么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办?”
元平垂眸,用尽力气直视李木水,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向上,快要接近那两座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山丘。他浓密的长睫毛增加了颤抖的频率,因为随着时间的推进,李木水看着他的目光仍然坦荡无惧。
“我知道你不会的,元平。所以面对你我不再需要那把刀。”
他们两个人像在打着别人听不懂的哑谜,刀是一把真正的刀还是一种象征,而元平又不会做什么?
元平只注意到李木水不再喊他老师,第一次喊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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