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齐东珠是不能伸手去摸大狗狗脑袋的,那也也太不给这当了大哥的大狗面子。而比格阿哥一双黑亮的小狗眼此刻也早锁定了齐东珠抱着小金毛的手,看得炯炯有神,眉心基础两道褶子。
他拖着怀里仍然在傻乐的萨摩耶阿哥,向齐东珠的方向缓慢移动着,在哈士奇阿哥说完话儿的功夫,他已经移到了齐东珠的身旁,暖烘烘的小胖屁股已经挤挤挨挨地蹭到了齐东珠的大腿边儿,眼巴巴地抬头看着齐东珠。
他怀里闲不住的萨摩耶幼崽左顾右盼,被他摁住小脸蛋,也只能朝齐东珠的方向看过去,四双小狗眼眼巴巴地看着齐东珠,险些闪了齐东珠的眼。
比格胖崽骨子里就有一种过分不依不饶的气质,齐东珠迫于无奈,只能将怀里的小金毛还给人家,抱起了自家养的两只小狗崽,转头看向哈士奇阿哥,说道:
“星象有变,天边红霞,确实不似往常。可要真论起来,这天灾之事,又是谁说得准呢?京城有此次大动干戈,皆因皇上心怀百姓,顾惜人命罢了。”
哈士奇阿哥晃了晃他头顶的三角形耳朵,毛茸茸的耳朵毛一抖一抖的,看得齐东珠十分眼馋,但只能搓了搓自家比格胖崽的软耳朵聊以解馋。
“皇阿玛乃是古今第一明君。”
哈士奇阿哥这个中二病蠢蠢欲动的年纪,自然非常崇拜他那高大勇猛的皇阿玛,言辞过激也不奇怪。齐东珠牙还酸着,就听他又说道:
“那若是此次虚惊一场,岂不影响皇阿玛威名赫赫?”
齐东珠抱着比格阿哥和萨摩耶阿哥,挪了挪身子,正面对着哈士奇阿哥,正色说道:
“正因为皇上是明君,才重人命而轻威名,大阿哥日后也要以此为重,方可做得国之长子。”
被齐东珠突如其来的正色说得一愣,哈士奇睁大了他那看着就不太聪明的冰蓝色狗眼瞧着齐东珠,声音中带着一点儿诧异和不服气:
“言之有理,但你教本皇子做事?”
齐东珠深知哈士奇阿哥的秉性,自然也半点儿都不害怕的,本来互相揶揄几句也就算过了,可这时,齐东珠怀里的比格胖崽却突然开了金口,嫩嫩的小嗓音毫无起伏:
“大哥急了,好害怕哦。”?
他的胖脸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平静,可看不出一星半点儿的“害怕”,哪怕是哈士奇阿哥这样的粗神经,也不能不察觉这个胖崽宣之于口的嘲讽。哈士奇阿哥的眉毛当即竖了起来,大爪子扣在床榻之上抓握着,看起来有点儿想揍弟弟了。
偏趴在比格胖崽胖肚肚上玩他的胖爪子的萨摩耶幼崽还在甜丝丝地傻笑着,毛绒绒的脑袋在比格胖崽同样毛绒绒的肚皮上蹭来蹭去,对哈士奇阿哥撒娇道:
“大锅,大锅,咯咯。”
他的“大锅”怒气值又攀升上了一个台阶。伸出大爪爪就将萨摩耶阿哥从比格胖崽的怀里提了出来,搁在自己的身前,用大毛毛脸拱翻了萨摩耶幼崽的小毛毛脸,让萨摩耶幼崽咯咯地笑,两只小毛爪抱住了哈士奇嘴筒子。
比格胖崽看了看自己爪子里消失无踪的萨摩耶幼崽,小胖脸儿上流露出了一丝疑惑,继而变成一抹委屈的神色,肥嘟嘟的嘴皮子向下一撇,胖崽生气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胖崽一怒,肥肉颤颤。齐东珠汗颜地垂脸看着猛地朝哈士奇阿哥方向蹬了蹬腿儿的比格胖崽,感受到他肚子上的小肥肉随着这“剧烈”动作而三摇三颤,将周遭的空气都扭曲——
——那是当然没有的。比格阿哥和空气搏斗了几秒钟,旁边的哈士奇阿哥一无所觉,头也不抬,而落入“虎爪”的萨摩耶阿哥也依旧咯咯发笑,无人理会胖崽的愤怒。生气过后的胖崽抬起一张小胖脸儿,晶莹的黑瞳看着齐东珠,似乎是在确定齐东珠不会像八弟一样突然消失。
齐东珠哭笑不得,垂首亲了亲比格胖崽的小胖脸儿,柔声说道:
“看看你大哥,多健壮,每天能射出几百支箭呢!八弟喜欢强壮的哥哥,四阿哥要多多走动,否则日后怎么骑马射箭,成为最强壮的巴图鲁呢?”
“爷很强壮!佟母妃说爷很强壮!”
比格胖崽又伸了伸胖爪子,向齐东珠展示了他毛绒绒肥嘟嘟的手臂。齐东珠嘴角抽了抽,勉勉强强压下了笑意——五岁的幼崽也大概有些自尊了,不能笑垮了他的小胖脸儿。
“佟母妃爱你,才这么说,你瞅瞅旁的小阿哥,小公主,哪个和你一样,吃了就不动的?是不是数你最圆滚滚的了,嗯?”
比格胖崽胖脸震惊,看着口吐恶语的齐东珠,又伸着小脖子,当真去瞅了瞅别的阿哥和公主们。当然,这些小毛崽在齐东珠眼里,都是一个毛球连着一个毛球,除了短毛杜宾五阿哥和短毛黑猫四公主。
这两位看上去真的精神又精悍,瞧着未来就能一拳打死十个懒得动弹的比格胖崽。齐东珠引导比格阿哥去看太后身边儿那警觉立着耳朵的杜宾阿哥,小声pua比格胖崽:
“看看五弟,比你小几个月,看上去比你高了,是不是?你要是不动的话,只能横着长,都有人家两个宽了。你要动起来啊,宝。”
比格阿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果然没有任何一个崽比自己更宽了,一时只觉得世界冰冷无比,竟没有胖崽的容身之处。他转头就将胖脑袋埋进了齐东珠的怀里,一动不动了,任齐东珠怎么逗弄,也不肯理会。
天边的红光渐渐散了,四下昏暗下来。宫灯被一盏一盏点亮,嫔妃话语声渐渐低了些,唯恐吵到太皇太后休憩。
各宫主位及妃嫔渐渐回到了自家宫殿所占据的地界儿,唯有佟佳氏和惠妃顾念着主持大局,伴在了身怀六甲的宜妃身侧。
宜妃月份已经很大了,生产在即,若不是今日出了这样的意外,理应是足不出户的。她本是极为娇憨美艳的一个人,可到了孕晚期,难免更恐惧这样天灾异象,也担忧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安危。
佟佳氏陪着她坐在一方围了床幔的小榻上,握着她的手,任由宜妃靠在她有些瘦弱的肩头。双姐在她们身前的蒲团儿上坐着,握着宜妃的另一只手。
她们过去是没什么交集的。后宫最美艳的宠妃,和侥幸诞下一个皇子的籍籍无名的贵人,可到了这样的关头,那些名份、尊位,反而成了最无用的附属品,只有相握的手心散发出来的热度,才是唯一真实可靠的温暖。
卫双姐若有所感地抬起眼,正对上齐东珠的视线,她对齐东珠笑了笑,清丽的面容上暖意融融,一如往昔。
齐东珠回以一笑。而就在这时,御花园东侧的路上明火执仗,金色的暗纹在明灭的灯火之中若隐若现。
康熙踏着夜色走进了御花园,身边儿还带着许多御前近侍。
第93章 地动
◎齐东珠在黑暗之中猛地睁开了眼,而她怀里的比格胖崽也一样。比格胖崽天生缺乏恐惧这种感觉,此刻,他亮晶晶的黑眸之中也只有一派冷静,他看着◎
——
齐东珠和她身边儿的崽一同起身, 准备俯身叩拜皇帝,被皇帝身边儿的太监高声制止。皇帝本人自去向御花园儿东北角休憩的太皇太后问安,留下宫妃皇嗣, 和他们身旁的宫女嬷嬷们又回到了原处。
皇帝驾临,天边儿的日光也黯淡了, 只余下一点儿令人心生忐忑的深紫。齐东珠此时该跟着哈士奇大阿哥和他叼在嘴里的小毛团儿八阿哥一道回延禧宫处去, 但是比格胖崽学起了萨摩耶阿哥的天赋技能,开始变得粘手又粘腿。齐东珠无奈, 只能抱着他暂时留在了景仁宫处。
天色渐渐完全暗了下来,往日里未经污染的, 澄澈的星空此刻变得有些浑浊, 让人看不清晰。宫妃们渐渐不再交谈了,各宫奴婢摆起了小榻, 又竖起了屏风做挡, 服侍各宫主子休憩, 但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 怕是没有什么人能真正安寝。
即便是迟钝如同比格胖崽, 也没有像往日一样, 在夜幕降临之后迅速入睡。他紧紧贴在最让他有安全感的怀抱之中,一双白色的小毛爪紧紧抱着齐东珠的手腕儿, 一动不动, 一双晶莹的小狗眼儿在夜里散发着微光。
宫灯尽数点亮了, 整个御花园虽说不是亮如白昼,却也算得上灯火通明。夜风发出轻微的呼啸, 送来了康熙与身边儿大臣交谈的声音, 齐东珠向他的方向看去, 目光扫过了几个算得上有点儿眼熟的身影, 曹寅正在其中。
可她的目光旋即被抬眼望过来的康熙锁住了。或许是被她大剌剌的目光所冒犯,或许是本就留意此处,康熙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她。
他面色并不算好看,但也在众人面前做出了十足的威严和镇定。他看着齐东珠,一时没有移开目光。那目光幽深,齐东珠看不出那有什么含义,可她没有像往日一样,故作恪守礼仪,实则逃避敷衍地垂下头去,她也在看着康熙,目光不躲不闪。
今日之事,齐东珠哪儿能不胆怯呢?事实上,她连后果究竟如何都不敢去深思。她和刚刚穿越来的她心境大有不同了,彼时,她虽也想着念着,愿意去看看这三百年前的山河,去寻访她自己未曾见过的风景,但她实际上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留恋的,只因她清楚得很,这世界糟糕透了。骑在百姓脖子上的勋贵,旗人对汉人的打压,在一百多年后被撬开的国门,无尽的战乱、饥饿和贫困。
彼时的她有勇气懈怠学习宫廷规矩,有勇气顶着被杀头的风险自作聪明进献牛痘配方,也有勇气自在随心,活一日算一日,可是如今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敢做那些事。
她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她有朋友,有幼崽,有她在乎到愿意放弃一部分自我去保护的人。
今日关于地动的猜测,她其实自己都不完全相信。整个京畿何其庞大,军民百万之数,她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去负担差遣他们的后果,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康熙。齐东珠说出“我一力承担后果”那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想笑,因为她知道以她区区一届奴婢的身份地位,根本承担不起。
她说这话儿,无非是笃定了就算皇帝真正采信了她的话儿,也不会让她来担责顶包罢了。
她也没想到,康熙竟然真的劳动紫禁城内外,去赌一个未知的灾祸。这不该是皇帝所为,倒像是一个真正将百姓安危放在心里的领导者的决策。这几乎让齐东珠产生了些许时空错乱的感觉,让她以一双晶莹的鹿瞳,定定与康熙对视许久,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移开视线。
康熙率先移开了目光,带着刻意去扫视着他伴在各个宫妃身边儿的幼崽,胸腔里发胀,因某种不明缘由的满足感而饱胀得几乎炸开。这让他感到手足无措,心中泛起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却也明白自己正变得古怪且躁动。他把这归结于他作为真龙天子遇到天灾人祸时的天人感应,匆忙了压下心中涌起的荒谬之感。
纳兰东珠胆大包天,妖言惑众,但她说得不无道理。就算钦天监不知所云,纳兰东珠胡言乱语,但康熙相信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总还是得天地庇佑的,今日他频感焦躁,定是上天降下感应,怜他们爱新觉罗氏的江山。
康熙在心中百般重复,以消除他这劳动京畿全境的政令带来的焦躁感。他勉力说服自己,他是正确的,若是钦天监所言的天象变故为真,皇家带领京城百姓逃脱大难,那这江山社稷,只会更加稳固,而他作为天子,定会被京畿百姓奉为真龙。
爱新觉罗氏需要这样一个异象,来填补入主中原造成的杀孽。
这不过是一场决策和赌局罢了,与那纳兰东珠的言语和妄想并无关系。
康熙这么想着,也这么信了。可只有他知道,因为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想到了纳兰东珠过分殷切的眼神,想到她话里话外对于人命的过分在乎,康熙令一向只追捕犯人、拱卫京师的巡捕营倾巢而动,挨家挨户地将百姓聚集到空旷处。
他令内务府为宫中最低等的杂役免去了差事,寻了一处空旷,也同达官贵人们一样,暴露在这暗淡的月光和寒冷的风里。
康熙沉默地站在原处,抬头看着天边暗淡且泛着诡异红光的圆月,沉默不语。他身边儿的太子抬头望向他,而后吩咐一旁的内侍为他皇阿玛披上一件大氅。
方才,他与皇阿玛去拜见太皇太后,见她老人家脸色并不算好看,即便是皇阿玛屈膝请安,也丝毫不见笑意,只淡淡让皇阿玛退下。
显而易见,太皇太后并不乐见这大张旗鼓的举动。即便是胤礽,今日一直在康熙身边儿见他接见费扬古和其他军务大臣,下了这劳动军民的号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他堂堂一国皇太子,和皇帝、太皇太后一道,挤在这人头攒动的御花园里,头顶之上便是天边那染着不详之色的暗淡圆月,这让胤礽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胸中隐隐升起焦躁之感。
可是他站在皇阿玛身边儿,必须表现出他宽和仁厚、镇定自若地一面儿,即便是对皇阿玛的决策多有不解,他也只能沉默不言。
夜深了,御花园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皇帝大张旗鼓的举动而困惑惶恐的宫妃奴婢们,此刻也熬尽了精神和气力,昏昏欲睡了起来。齐东珠怀里的比格胖崽还没睡,但是他的毛毛眼皮也打起了架,紧紧搂着齐东珠手腕儿的小爪子打起了滑,不停地往下坠。
小白爪每坠一次,比格胖崽那几乎粘上的眼皮就会被强行撑开,又清醒过来。齐东珠发现这个胖崽出乎意料地倔,往日里到夜里就睡,到饭点儿就饿,比闹钟还要精准,今夜却死撑着眼皮,愣是熬上了劲,就是不肯睡,齐东珠怎么哄都没有用。
这胖崽该不会察觉到危险了吧?齐东珠心里有疑惑,但看着别人的小毛崽们都早早睡了,幼崽最是不能熬夜,作为大人的宫女或者奶母心中再焦虑不安,也要先把小主子们哄睡了,免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起来,扰了贵人休憩。
齐东珠哄不睡小胖崽,就只能任由这小毛崽熬大夜。佟佳氏身体太弱,如今在这冷嗖嗖的夜风之中裹了好几层毛毯和锦被,仍然被风吹得脸色苍白,只轻声细语地哄了哄从荣妃那儿回来的边牧阿哥,便闭着眼昏睡过去。
齐东珠看了看延禧宫那边儿,宫妃们大多都已经躺在了贵妃榻上,奴婢们三三两两蜷缩在一起,哈士奇阿哥在一群侍从的拱卫下,把萨摩耶幼崽放在自己前爪上搂着,自己的大毛脸挨在萨摩耶幼崽汤团似的小身子旁边,一大一小也都闭上了眼睛。而惠妃作为一宫主位,在屏风的遮掩下坐在了贵妃榻上,身边依偎着卫双姐。两道窈窕的影子在宫灯的映照下落在了翠玉屏风之上,将屏风染出一点儿缱绻的墨色。
大难之时,人总是会愿意亲近此生最在乎的人,谁都不能免俗。
齐东珠轻轻挑了挑唇角,也为她们开怀。自己则抱着比格胖崽又倔又暖的毛绒绒身子,依靠在比格胖崽的小榻上闭上了眼睛。
地动发生在深夜,正是齐东珠闭目休憩的时刻。最早先引起人们注意的是御花园凉亭之上颤动的瓦片发出的脆响,接着是身体开始被迫摇晃的感觉。
齐东珠在黑暗之中猛地睁开了眼,而她怀里的比格胖崽也一样。比格胖崽天生缺乏恐惧这种感觉,此刻,他亮晶晶的黑眸之中也只有一派冷静,他看着齐东珠因为熬夜变得有些潮红的眼睛,将自己的两只又白又胖的小爪子环绕住齐东珠的脖颈,一只粉色的软乎乎的肉垫还在齐东珠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齐东珠一样。
齐东珠眼眸一热,将他牢牢搂在了怀里,自个儿也缩成一团儿,护住头颈,做了现代安全防护中应对地震的保护性动作。她的余光之中,宫人开始此起彼伏的尖叫,康熙在一片慌乱的人流之中站了起来,他的身形高大,众人一眼都能望见他。
佟佳氏惊醒了,她身边儿的大宫女慌乱地喊着她,可她脸色过分苍白,一时什么话儿都说不出,只睁大了一双琉璃似的,晶莹剔透的眼睛。边牧阿哥吓坏了,他身边儿的侍从年纪也不大,全都软了手脚,不知所措,一时也没人能顾及他,四下都是恐慌蔓延。
天灾之下,安有完卵。齐东珠蜷缩在地面上,镇定地想。即便是往日里生杀予夺,尽皆随心的天潢贵胄,在这撼动天地的天灾面前,也不过是妄想偷生的蝼蚁,恐惧是由内而外产生的,或许对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说,这样的际遇尤为可怕,只因他们往日里尽掌旁人的生死,如今自己身处于这样无所适从、无可奈何的境地,自然比命如草芥之人的体悟更加深刻。
不远处,哈士奇阿哥也慌乱起来。他叼着也被震醒的,睡眼朦胧的萨摩耶阿哥,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因为延绵不断的震感,后腿都在打着抖。
第一波震感大概持续了足足半分钟,等震感过去,四下里的宫人还未发应过来,仍然在哭泣和惊慌。康熙身边儿的侍从得了指令,高喊着让宫人镇定,皇帝在此坐镇,便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康熙那张岿然不动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雍正时期,北京是发生过大概六级的大地震的,情节需要改动啦。
第94章 劫后
◎“会没事的,不要怕,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话音一落,比格胖崽大睁着的黑亮眸子就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半,眼皮子又粘哒哒地糊在◎
——
皇帝面色冷峻, 身披暗金色的大氅,身形高大地立在那里,对于这些习惯听从号令、奴性极强的宫人来说, 比什么都能稳定人心。
第二次余震来得很快,却比第一次要短些, 仍然震得人心生恐惧, 颇有天地即将倒转,世间不复存在的感觉。哈士奇阿哥叼着懵懂的萨摩耶幼崽, 颇有些惊慌失措,似乎想去找母妃, 但他到底自幼离开了惠妃, 担心母妃忧虑的念头压过了寻求母妃庇佑的本能,他摇着脑袋左看右看, 最终竟趁着地震的间隙,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齐东珠的方向跑来。
齐东珠一把搂住了他, 在第二波余震到来之际, 她搂住了哈士奇阿哥的狗头, 与哈士奇阿哥一道, 将萨摩耶幼崽和比格胖崽护在了身下。她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都带着地震造成的颤抖, 但却温热如昔。
第二波余震大概只持续了十余秒。齐东珠看到康熙虽然也身形摇晃, 但仍然如同一根柱石一般伫立在原地, 而惠妃竖起的屏风骤然倒地,她和卫双姐相拥的身影暴露在了夜空下, 为这荒诞不经的一切平添一丝暖意。
“哥哥, 害怕。”
萨摩耶幼崽的声音细细弱弱的, 带着一点儿颤音。他向来是最擅长读懂情绪和环境的幼崽, 此刻依偎在大家怀里,感受到颤抖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边,对于一个敏锐的两岁幼崽来说实在是有些超过了。他雪白的眼睫眨了眨,琥珀色的小狗眼儿就泛起了泪光,哈士奇阿哥见不得弟弟这样,用黑色的鼻头粗糙地拱了拱他的小脸儿,企图安慰幼弟,而齐东珠则来不及腾出手抱住他。
倒是比格胖崽伸出一双雪白的胖爪子,将萨摩耶团子捞进了怀里。比格胖崽不善表达,但是萨摩耶幼崽此刻也不需要什么言辞,他缩在了比格胖崽软乎乎的肚子上,安静了下来,和比格胖崽一道依偎进齐东珠的怀抱里。
三次余震过去,御花园四下都极为安静,树木抖落下来的枝叶落了一地,新栽的海棠树歪倒了,根系大剌剌地裸露在外,散发着腥甜的泥土气味儿。四处的飞鸟虫蚁都没有发出半分窸窣响声。过了足足有两盏茶的时间,众人才恍然意识到,这天灾恐怕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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