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被人轻轻一拽。
转头一看,只见封无归已经轻车熟路从扶香姑娘的贴身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凤宁:“……”
这活儿,他熟!
两个人悄然掠出扶香姑娘的厢房,爬上屋顶,摊开了那张药方。
凤宁把脑袋凑上前,就着雪亮的月光,定睛望向纸上。
一个个药材名。
凤宁不懂,视线继续往下。
忽然,眸光冷凝。
只见偏方最下,清清楚楚写着一行字——需以另一人为引,以身相代。
凤宁缓缓抬头,与封无归目光交汇。
“这是骗扶香姑娘替他‘患病’?”
虽然个中内情还未彻底明朗,但事实和证据已经摆在了眼前。
现实世界里,扶香姑娘确实患上了忘症——实则就是被夺舍。
而手中这张“偏方”,明明白白就是翟夫子本人的笔迹!
凤宁跟着他读了这么久的书,绝不会认错他的字。
这个家伙,真的好恐怖,他可真会装!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手起刀落
◎“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呢。”◎
月光像流水一样, 静静在手中的薄宣纸上流淌。
凤宁仔仔细细把每个字都重新看了一遍。
幼崽记忆力过人。
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翟夫子本人的字迹。
而这张药方的核心,便是要让扶香姑娘替翟夫子“生病”。
有了铁证在手, 再回头想想,翟夫子实在非常可疑。
比如那个原本要到东郢讲学的李润, 忽然就被派到香山村做代课先生, 因此心生不忿。
在李润把事情闹大时,翟夫子及时从天而降, 为村民伸张正义,事后顺理成章以“弥补”的名义留在了香山村, 轻易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和信任。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是谁给了李润出昆仑讲学的机会?又是谁安排他来到香山村?
翟夫子阅人无数, 难道就完全看不出自己这个学生是什么样的人?
整件事,更像一场早有预谋的“英雄救美”。
“他就是军师!”凤宁恶狠狠地说。
想了想, 她补充道, “从前不好说, 但是来到香山村的这个‘翟夫子’, 他就是军师!”
这个人演技超群, 从一而终——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硬要说他身上有什么变化, 那就是和扶香姑娘待得久了,渐渐和她有了一点“夫妻相”。
月光下, 凤宁忧伤叹气:“好人和坏人, 真的没有写在脸上。”
封无归随手接过她手中的薄宣纸, 轻轻一晃。
“却轻易写在了纸上。”他笑着说。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扶香姑娘为情所困, 上了鬼当, 所以“心甘情愿”被夺舍。
凤宁激动道:“所以, 我们只要帮助扶香姑娘认清真相, 干掉军师,就能成功唤醒她!”
*
扶香姑娘半夜被叫醒,错愕地看着凤宁:“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扶香姑娘!”凤宁震声道,“我找到那个名叫军师的坏人啦!”
扶香姑娘抬手捂住额角和眼睛,一脸头痛:“……阿宁这是做噩梦了?”
“没有做噩梦!”凤宁扑上前,摇她胸口,“扶香姑娘你听我说,翟夫子他是坏人,他要骗你替他生病!”
扶香姑娘愣了下,恍然回神,急急摸向自己贴身衣袋。
摸了个空。
“胡闹!”她冷脸道,“快把药方还给我!这件事和夫子无关,你误会他了!”
凤宁猛摇她:“扶香姑娘你醒醒啊!哪个好人会让别人替自己生病!”
“不关他的事。”扶香姑娘皱起眉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根本不知情。”
“那是怎样!”凤宁震声吼她。
扶香姑娘把头转向一旁:“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凤宁着急:“我知道你很喜欢夫子,愿意替他生病,但他是骗你哒!”
凤宁比比划划,把自己发现的疑点说了一遍。
说完,她歪过身体,盯住扶香姑娘的眼睛,盯盯盯盯!
她用眼神疯狂示意——醒醒,快醒醒!
扶香姑娘叹气:“你这是疑人偷斧,想太多啦。”
凤宁着急:“哪里是我想太多!”
“反正药方的事情与夫子无关。”扶香姑娘道,“不许去打扰人家!”
凤宁:“……”
“听见没有,阿宁。”扶香姑娘一脸严肃。
凤宁生气,正色告诉她:“扶香姑娘你听我说,这里其实只是你的记忆世界,真实的世界里……”她抿了抿唇,狠心说,“老三老四老五……好多人都已经死掉啦!”
扶香姑娘顿时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阿宁一定是做噩梦了。”她抬手点了点凤宁的鼻尖,“小捣…小调皮,还不赶紧去睡!睡饱了记得把药方还回来!”
凤宁恹恹离开厢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封无归面前。
“怎么办,”她摊手,“扶香姑娘根本不信我!”
封无归失笑:“信了才奇怪。”
凤宁想想觉得很有道理——要是有个人跳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世界是假的,那只有傻子才会信叭。
*
次日,扶香姑娘照旧给翟夫子送饭。
凤宁趁机跟着她,上门兴师问罪。
她一路装乖,等到进了翟夫子卧房,立刻“噌”一下从扶香姑娘身后跳出来,把药方狠狠摔向床榻上的翟夫子。
薄薄的纸张在半空飘了两下,落到了被褥上。
凤宁震声:“铁证如山!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扶香姑娘急了:“哎——”
凤宁眼疾手快,双手拖住扶香姑娘,像个小秤砣一样坠在地上,禁止她上前。
翟夫子愣了愣,捡起身上的宣纸,凑到面前仔细看。
“这是不是你的字!你说!”凤宁大声质问。
翟夫子点头:“对……是我的字。”
凤宁得意地望向扶香姑娘:“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翟夫子抬头,笑眯眯问道:“这是什么方子呀?宝宝。”
“哇……”凤宁气乐了,“你还装傻!你自己写的,你能不知道!”
翟夫子又低头看了一圈,表情迷茫得像个孩子:“不知道呀,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写过这个。”
凤宁大怒:“想不认账!”
扶香姑娘急得跺脚:“翟夫子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都说了只是误会误会,这孩子,真不听话!”
翟夫子乐呵呵打圆场:“没事,没事的啊,宝宝她是个好孩子,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啦。”
凤宁盯了他半天,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过这个人都装了好几年了,凤宁绝不会再上他的鬼当。
“你敢说你不是要害扶香姑娘!”她凶狠地盯着他。
翟夫子的眼神温和慈祥。
他摇头笑道:“我怎么会害扶香姑娘。”
“夫子你别生气。”扶香姑娘解释道,“这孩子昨晚做噩梦,魇着了,回去我好好说她。”
“不生气呀,”翟夫子笑道,“我怎么会和宝宝生气。”
“那我们走了,你好好歇息。”扶香姑娘拨开凤宁,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顺手把蚊帐角塞好。
凤宁气咻咻。
回到家,气成一只胖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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