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时机不对,苏溪溪都想凑上去皮一句:容言初,我救了你的命,这不得以身相许?
——
十月底,国家正式公布了恢复高考的讯息。
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遍全国各地。
下乡的知青,是知识青年。不论年纪大小、学历高低,都能参加高考。
大山生产大队的知青们,知晓这个消息后,兴奋的整夜没睡。
这是目前离开乡下、回城的唯一选择,他们当然想抓住。
上工都心不在焉了,有的甚至还逃工去找上了周老师杨老师。惹得大队长一阵好骂。
知青们这才收敛了许多。
苏家吃晚饭时,憋了一整天话的苏明家,急切切的问:“小妹,容言初那小子是不是也要去参加高考?”
全家人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苏溪溪。
苏溪溪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不解的问:“是啊,怎么了?”
她就盼着恢复高考的消息来呢。
最稳重的苏大强坐不住了:“溪溪,小容要是考上了大学,那你怎么办啊?”
王香低声述说着事实:“今天大队好多人都在说小妹和容知青的闲话,话里话外都是,容知青考上大学就要抛弃小妹回城了。”
秋槐花这暴脾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眉毛一拧,桌子一拍:“他敢!姓容的要真敢这么做,我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
连小容都不称呼了,直接是那姓容的了。
苏成阳听得正认真,不知死活的问:“要什么?”
秋槐花被打断气势,沉着脸瞪他:“你插什么嘴?这儿轮得到你个小孩说话?”
苏成阳吐吐舌头,脑袋埋的低低的。
处在易爆易怒状态下的秋槐花,根本没人敢插话。
苏溪溪把饭菜咽下去,打断这可怕的寂静:“那什么,我也要参加高考啊。”
早说晚说,还不如趁着现在大家都在说了。免得苏家人整天为她和容言初的事情操心。
“啥?”秋槐花猛地看向闺女,“溪溪,你说啥?!”
苏溪溪郑重其事地再次说道:“爸,妈,我说我要参加今年的高考。我是认真的。”
秋槐花眉毛皱成扭曲的毛毛虫,脑袋有点转不过了:“溪溪,你今年都20岁了。再说你在大队教小学教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决定考大学了?”
教书多好啊,又不累,有固定的工资拿。
苏明家焦急的追问:“小妹,是不是姓容的和你说了什么?那群知青知道能参加高考后,一个个都疯了。”
“可不是,我们那儿的安知青,直接高兴的晕了过去。”兰福英撇撇嘴。
苏明国还算冷静:“老二,你先别急,听听小妹怎么说。”
苏大强静静的坐在首位,没再开口。
苏溪溪要参加高考,苏家几乎没人赞同她的决定。
苏溪溪认真解释:“爸妈,大哥大嫂,二哥,三嫂,我知道你们说这些是为了我好。这不关容言初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
“20岁,还年轻着呢,去读个大学来得及。这年纪并不是只有结婚生子这一件事,我不想我二十几岁就困在柴米油盐中。”
“爸,妈,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小学老师固然好,稳定不累,双休还有寒暑假,离家近,是苏家人心目中难得的好工作。
可苏溪溪不想。在她看来,当老师的这段日子仅仅是一段过渡。
秋槐花不知道大学是什么,只知道闺女上了大学,她就会很久很久见不到闺女。
她嘴唇嗫嚅,眼神悲伤:“溪溪,你是想要离开爸妈的身边了吗?”
苏溪溪轻笑:“不,爸妈,我永远都是你们的闺女,这一点不会改变。我只是想去上大学,又不是和你们断绝关系了。”
饭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晚饭,此刻却没一人有胃口。
苏明家顶着眼神压力,死倔犟的问:“小妹,你老实告诉我,你要和容言初一起考京市的大学吗?”
苏溪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考京市的大学,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出自容言初。
“二哥,不出意外我是想考京市的大学,但不全是为了容言初,京市有国内最好的大学。”
苏明家沉默了,和小妹相处了这么多年,分得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半辈子老实本分的王香,理解不了小妹想考大学的想法。
但她不会反对,只是讷讷的问:“小妹,你都高中毕业好多年了,能考上吗?小学老师其实挺好的,村里好多孩子都喜欢你教他们。”
这几年,苏溪溪虽然一直教着小学,但没事的时候都会翻一翻高中的课本,尤其是数学。
况且,她身边还有容言初。
不说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考上。
苏溪溪语气坚定:“我能考上。”
黑夜悄悄降临,主屋里一片安静,月光很淡。
秋槐花和苏大强各自平躺着,没有睡意,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后,秋槐花才问:“老头子,你说溪溪能考上吗?”
苏大强在黑暗中睁着浑浊的双眼:“能吧,闺女那么聪明。”
秋槐花心里乱糟糟的,在睡着前喃喃的说了一句:
“是啊,溪溪那么聪明。”
十月底恢复高考的消息公布,十一月底进行高考。中间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周老师杨老师知道苏溪溪要参加高考后,是真心为她高兴。
不管在苏家,还是在知青点,都不是苏溪溪和容言初最佳的复习地点。
还是周老师提议,让两人周末来学校复习。有不懂的还能问问他和杨老师。
不同于容言初,其他知青白天要上工。要想复习,只能在晚上了。
而且,他们没有复习资料,连高中的课本都没有。于是纷纷跟大队长请假,去县城找高中课本。
有的知青聪明,知道苏家有孩子在上初高中,便找上了她。
这人就是高菲和安梦。
苏溪溪家里只有一份完整的高中课本,她和容言初要用。
多的课本她留着也没用,便把苏梧高一和一部分初中的课本,借给了她们。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苏溪溪对现在的高菲没什么讨厌的。
高菲抱着课本,激动的都哭了,眼泪汪汪一把抱住苏溪溪,边哭边说:
“苏溪溪,以前是我做错了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真是个好人,我太坏了,我怎么能那么坏啊。呜呜呜。”
苏溪溪人麻了,推了两下没推开,嫌弃的说:“高菲,你眼泪鼻涕别蹭我身上,脏死了。”
高菲哭着哭着就笑了,颇有些舍不得怀里那软乎乎的触感:“那你原谅我不?不原谅我我就蹭。”
她震惊了,苏溪溪身上为什么那么香,还那么软。这触感是真实的吗?
好喜欢!!!趁没人看到,多吸溜吸溜两口。只要没人看到,就没人说她变态。
不清楚高菲千回百转的脑回路,苏溪溪是真怕她鼻涕蹭身上,连说:“原谅了原谅了,快放开我!”
高菲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厚颜无耻的问:“溪溪,我有不懂的能来问你吗?”
???你脑子坏了?你喊我什么?
我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苏溪溪抱紧自己,默默退后了一步,警惕道:“你是高菲吗?”
高菲莫名其妙:“我是啊,怎么了?”
苏溪溪实话实说:“你这样子我有点害怕,你还是变回原来那个高菲吧。”
高菲被说的脸发烫:“什么啊!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苏溪溪呵呵一笑,不发表意见:“你们还有事吗?”
边上的安梦,小心翼翼的问:“苏同志,课本能借给其他知青吗?我们保证不会弄坏的。”
苏溪溪想了想:“可以,但不能借给邓安。要是我发现有人借给邓安,我就把课本收回,谁也不借了。”
不好意思,她就是个记仇且小心眼的人。
安梦疑惑:“为什么不能借给邓知青啊?我感觉他挺好的一个人啊?”
高菲不乐意的呛人:“溪溪说不借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是来借课本的,问那么多干嘛?”
说完,还讨好的冲苏溪溪笑笑。
安梦脸一僵,怕她因此不借了:“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苏溪溪无所谓的说:“没事儿,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你们走吧。”
安梦和高菲走了几步,高菲又跑了回来,眼巴巴的问:“溪溪,你还没回答我,能不能来问你题呢?”
苏溪溪心累:“高知青,你觉得我和你关系很好吗?”
高菲就感觉少了一根筋似的,缺心眼的吧啦:“关系可以变好。溪溪,你叫我菲菲吧,我家人都这么叫我的。”
她觉悟的太迟了。怎么现在才觉得苏溪溪哪儿哪儿都好,当初她为什么会看不顺眼呢?
这时候高菲突然理解了洪蓉对她的形容,是她心胸太狭隘了。
苏溪溪不想跟她交流,面无表情的拒绝:“首先,我不是你家人;其次,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不过我希望是有难度的问题,而不是一加一等于几这种。”
高菲小鸡啄米般点头,矫揉造作的道谢:“嗯嗯,谢谢溪溪啦。”
苏溪溪被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毫不留情的一把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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