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卫辰一走,赵母兴奋道:“一想到隔壁住着曾经的国子监祭酒,哎呀,我这心咚咚咚咚跳得飞快,可惜孙子太小,不然带他来吸吸文气,说不定家里能出个读书人。”
赵父呵呵两声:“别想了,我们赵家没读书那根弦”
赵母:“说不定我孙子有那根弦”
“呵呵”
再次听到这呵呵声,赵母气得差点扇一巴掌过去
赵父还要当差,第二天中午用过饭便回府城了
两天后,张管家从石匠家取回五十块深褐色的砚台,中有三十几块一模一样,长方形,成年男人巴掌大小,中间磨墨的位置是斜下去,由浅至深,表面没有任何雕花
另十块是不规则形状,应是边角料,砚台背面都刻有数字,从一到五十,分下去后,好区分哪块是哪个的,避免混乱,产生争执。
苏叶拿着墨条,缓缓磨着墨,好的砚石非常难得,做普通砚台的石头不算难找,找质地光滑的石头就行,做出来的砚台能用。
磨了一会,砚台深的位置聚集一条浅浅的墨汁,慢是慢了点,可以磨练孩子们的心性,苏叶心想
房子没建好,苏叶也不急着让人给他们上课,也就不急发文房四宝给他们,先让他们熟悉以后生活的地方,熟悉周围环境
天气干热,自从河坝堵住,河水从北边主渠进入,填满了对岸的大大小小的水渠里,再从最南边的排水渠回到河里
这些大小水渠成了孩子们的玩水乐园,放学后马上跑去,进山大路北边是小姑娘们的地盘,南边是男孩子们的
最大水渠深一米宽一米半,最小水渠深一尺宽一尺,村里有钱后,底下和两侧都用石灰糯米沙浆筑实,水底不存在淤泥,没多大危险,当然时有大人看着。
傍晚,在一条水有半米多深的小渠里,谢承熹穿着娘亲给他做套头的小背心、小裤裤,在大师兄和二师兄旁边扑扑地狗爬式游水,游累了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他扶在溪边,看两个师兄拿着簸箕捞鱼,他旁边跟着张管家十一岁的孙子张铎,远
一点小舅舅在田埂上和人聊天。
不一会,不远处传来大叫声:“打他”“承瀚,快,扫他腿”“华靖,踢他”,谢承熹叹气,大哥又和人打架了,自从他来这里玩水,发现男孩们天天打好几场架,搞不懂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傅启松见小人儿像个老头一样叹气,觉得好玩,说:“承熹,你不去帮你大哥打架吗?”
谢承熹懒懒道:“你们是大师兄,二师兄,要给他出头也是你们现出头,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再说,那是闹着玩的,不然两个师兄早过去了
傅启松: 师弟不好忽悠
傅启烨把簸箕里的小虾小鱼倒水桶里,对亲弟弟的蠢样无语,话说这小虾只有小指头大小,可剥来包三鲜饺子,鲜得无法形容
师娘指点厨娘做出来的小辣鱼干小辣虾,味道绝好,他被弟弟带得脸皮厚了,现在跟弟弟去师父家蹭饭能面不改色。
傅启松: 大哥你脸皮本来就厚,这锅我不背
傅启烨眼神闪了闪,说:“承熹,小五儿又长白了吗?明天我傍晚想去看看他”,顺便蹭晚饭。
“大师兄,你知道我姑婆明天杀牛,娘明天做好吃的,你想吃了吧”,谢承熹说道
傅启烨面无表情: 不,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傅启松双手打着水狂笑,该!打量别人不知道他想蹭饭的心思,被揭了吧
傅启烨脸色如常:“天这么热,你姑婆家为什么杀牛?”
谢承熹扑扑狗刨式游两下,站起来说:“爹说,没下雨,草长得不好,牛多,草不够那么多牛吃,牛掉肉了,姑公要杀两头卖肉”
“是这样!”,怪不得他发现有人扒玉米最下面的叶子去喂牛,三月初种下的玉米这会有半人高,扒走最下面的两片叶子对整株玉米没影响
不止苏世泊杀牛卖肉,还有好几家也陆续杀牛,不过这点量对于需求较大的牛肉市场来说,只占一小角,影响不到价格。
谢家养的牛本就不多,去年又分出一公一母赶去靖安,十亩牧场养六头牛足够,所以没打算杀
苏景枫觉得今年自家北坡下种的全是玉米红薯,玉米叶红薯叶能喂许久,就不跟大家扎堆杀牛,到秋天再说
村里陆续杀牛,小馋猫们可高兴了,炖牛腩,爆炒牛肉,牛肉干轮流着吃
这天,本该是谢卫远休沐回来的日子,大家没等到他回来,回来的是他的长随,说现在外面由于各村抢水,村与村械斗频发,已经闹出人命了,三爷现在很忙,没有休沐时间
虽然担心谢卫远的安全,但没办法,谢母收拾好多吃的东西给长随带走,何芬也给他捎去几套夏衣。
不放心的谢母让谢卫华第二天早早骑马进城,亲自问谢卫远什么情况
一早,谢卫远还没去衙门,大哥就牵着马上门了,吓他一跳,以为家里出事了,得知谢母不放心他,叫大哥亲自来了解情况,心里感动又内疚,他说:“大哥,我们当差的没啥危险,老百姓对衙门里的人心里是很敬畏的,不会对我们出手”
谢卫华:“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场面失控,如真遇到失控,要保护好自己。”
谢卫远应道:“大哥,我会的,现在处理这方面的事,衙门的人已经有了经验”,让家人担心是不应该,但真的很喜欢干这份活,他不想辞工!只能对不起家人了。
谢卫华拍拍小弟结实的肩膀:“走,去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去打听打听物价”
谢卫华刚中午就回到家了,谢卫华和大家说了谢卫远情况,说衙门有应对的方法,说他办差没什么危险,谢母提在半空的心落下
最后他说:“卫远和我说件事,说有些村子这两天开始有死鸡死鸭,还没确定是鸡瘟鸭瘟”
谢母:“天这么热,养的鸡多,卫生又不搞好,有死鸡死鸭不奇怪”
苏叶好奇三妯娌看向谢母,她是怎样知道外村的事?
谢母被三个儿媳妇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说:“我去你们姑母那里,听一个大嫂说的,她去看望嫁外面的女儿,她亲家家里就那样,那村里养的鸡不像我们村,圈在果园或自己后院,他们放养在村里,路上全是鸡屎,很恶心”
众人,这才是农村正常现像,话说从什么时候始,福家村养的鸡没有整村放养了呢?大家茫然
第284章 第284章
苏叶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起,各家的鸡不再像在老家时放养在村里各角落,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各家各户负责自家房子周围道路卫生,村道和各条小巷都很干净,没有一般农村的脏乱差。
晚上她和谢卫华提起这两件事,谢卫华笑应道:“各家的鸡不放养出来是因为各家养的鸡数量都不少,多的几百只一千只,最少的也有三十多只,放出来麻烦大了,至于村道卫生,很多人家都很自觉,不自觉的都被老村长修理过,还特别规定路边不能堆积任何东西,时间长了,习惯了干净的道路,大家就不能忍又脏又乱的路”
苏叶惊讶:“还有这种事”
“嗯,你不怎么关心村里的事,不知道正常”
苏叶: 感激爱干净的老村长
外面疑是有鸡瘟的事在村里传开来,并未引起大范围恐慌,因为公鸡、下蛋的母鸡去年年底大家都卖得差不多,去年没卖的特别注意卫生,期望别出事
苏叶觉得这样待毙不行,种蛋是有,母鸡全死了,损失到不是多大,只是过后拿什么抱窝?她没听说谁会用土炕孵蛋
她承认,她喜欢吃鸡肉,现在到年底基本上是无鸡肉可吃,可秋天天凉些,剩下的十几只母鸡都抱窝了,明年开春就有嫩鸡肉吃,于是,她让谢卫华去找苏世苓问问有什么药能预防鸡瘟
谢卫华出去一趟,带回六个药包,派人送三包给小舅子,草药磨粉拌在鸡鸭食里,谢卫华这边开了头,大家都蜂拥去买草药喂鸡,甭管有没有效,图个心里安慰
不出几天,该来的还是来了,鸡瘟鸭瘟大面积爆发,福家村就算严防死守,村里还是损失大半家畜,有五分之一的人家鸡鸭在五、六天内全死光,这过程非常快,幸运的是养的兔子没有被波及。
平时鸡鸭鹅孵出来养到大,也有损失,但这来势凶凶的瘟病,只有年纪大的人经历过,鸡鸭鹅一只只病歪歪,然后死去,让没经历过这阵状的人心生恐慌
苏果就有些害怕,王家没有老人,苏世伟叶梅也不在村里。
还有两个多月秋闱,她不想打扰丈夫,于是每天送儿子上学后就带小女儿去找苏叶或苏卉,或回娘家消磨时间
谢家的还好,鸡鹅没事,二十几只鸭子,当有一只不对劲时,做什么都惘然
这时代病死的家畜没有深埋或销毁之说,一斤以上的拿来清理干净炖了吃,至于传染病死的,按大家的话来说,多放水,水开了炖一个时辰,什么病都没了
苏叶没有矫情地去告诉大家,这病死的家畜不能吃,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生存智慧。
就是到了现代的八十年代农村,病死的鸡鸭没人舍得销毁。
她告诉谢卫华,鸭子一不对劲马上杀了,不要等到死透了才杀
几天时间,留下来的二十几只鸭子只剩下六只
这瘟症来得快,去的也快,几天过去,没发病,精神好的鸡鸭基本上是挺过去了
这场家畜瘟病进入尾声,苏果又带王曼翎来窜门时,喝水后,她拍拍胸口说:“二姐,这太吓人,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鸡鸭成批成批死去,听说外面有些村里鸡鸭一只都不剩”
苏叶看她一会,说:“怎么感觉你娇气了呢?以前没见你这么胆小啊,人传染的瘟疫比这可怕一千倍,如不意外,将来妹夫和大哥一样走仕途,到时遇事更多”。
苏果眼里迷茫:“二姐,我真的变胆小娇气了吗?”
苏叶肯定道:“真的!”,以前的苏果朝气满满,大气,可能丈夫宠的原因,人变娇气,不太担得起事,不是好兆头。
苏果急道:“那怎么办?”
苏叶安抚她说:“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回去好好想想,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别担心,慢慢来”
听二姐这么一说,她不急了,相公举人没考中,要和大哥一样早着呢,不过二姐这么说她了,她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还是向坏的方向变,二姐从不说没谱的话,回家得好好想想
进六月,猛烈阳光下,植物被晒的蔫蔫的,被堵住的河坝一直没有挖开,水线一直在抬高,河水浅浅漫过河坝,向下流去,表示河上游没有断流,浇足水的玉米长得粗壮,郁郁葱葱
水位抬高,不缺水,河两岸的蔷薇开得旺盛,繁花似海
半夜,穿短袖短裤的苏叶给同样短衣短裤的小五儿喂奶后,和往常一样,小家伙精神了,躺在苏
叶怀里,眼睛乌溜溜地转,小手乱挥舞,两只小脚用力蹬,可爱是可爱,可这会是半夜,而且这时候还不能把他放下自己躺着,一放下就哭闹不止,简直是个小恶魔
也幸好夫妻俩年轻,身体素质都不差,不然早被小家伙弄得无精打采
谢卫华去给苏叶倒杯温水,抱过小屁孩,拍拍他小屁股说:“你四哥晚上都不闹了,你怎么还在闹呢”
小家伙以为亲爹跟他玩呢,咯咯笑起来,谢卫华叹气
小家伙起码玩一个时辰后才睡,夫妻俩都清醒了,也不理他,让他自已玩累了自己睡。
谢卫华觉得继续这样黑白颠倒下去不行,他说:“明天我给承熹请假,让他和云婧白天陪着这小子玩,让他白天少睡,慢慢掰过来”,这小子白天大人逗他不起劲,只有哥哥姐逗他才来劲,怪小孩!
苏叶微笑:“行啊,郁先生的孙子明天是午时到县城吧?”,郁先生三个大孙子和三个同窗好友年初二月中从京城出来,经运河水路直下江南,在江南游玩一个多月,才转道北上找爷爷奶奶,这时才到。
谢卫华应道:“嗯,你有什么要买吗?”,明天他有事去找谢卫远,顺便和傅家兄弟一起把他们表哥接回村里
苏叶:“这几天我一直琢磨着把墨条用烧过的水泡了,或者用水煮墨条,用瓶子装起来,随时能用,写点东西磨墨很麻烦。”
谢卫华:“那不行,墨汁两天就臭了”
“所以我想试着加点高浓酒下去,看能不能放时间长一点”
“高浓度酒?”
“等会”,苏叶起来从柜子上面拿下一张纸,递给谢卫华,抱过儿子
谢卫华看简单的蒸馏图,上面标有字,煮酒,蒸发,冷却,凝固,出酒,简单的示意图让他拿纸张的手有点抖
酒啊,如果这是真的,如图上所言,蒸馏过的酒度数变高,蒸几次得到的高浓酒,高浓度酒有消炎杀菌作用,那
谢卫华觉得妻子给他很大的惊吓,也许她只是想怎么让墨汁不臭,没想过其它
他说:“叶子,如果这能成功,酒这行业会发生颠覆性的变化,高浓度酒对边关守军作用也很大”
苏叶一只手指被小五儿小手握紧,她说:“你先重画一张图,让铁匠把东西打出来,回来试成了,图纸你想给哪个就给哪个”
给十三叔公也好,郁先生也好,由他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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