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祈生日很快就到了,当天黄韵梅起了个大早,因为是周末,两个孩子并没有起得那般早,昨晚她听到动静出来走动时,还瞧见那屋里昏黄的灯从门缝里溢了出来,想来也是兄妹两人也是挑灯夜读到挺晚。
她也不叫醒他们,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赶了早市。
冬天迎面扑来的刺骨寒风强劲到都快穿透外套,好在是停了雪,太阳还从远天冒出了些苗头,不像平日里那般凉寒。
就在她抵达早市正盘算着买点什么时,肩上冷不丁被拍了一下。
黄韵梅转过头,也是住在她们那个组里的婶子,比她年长个一轮,此时除了面部,其他位置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韵梅啊,我听说老林这次可是赢了不少钱,你可得小心点,男人有钱了指不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婶子从老远就瞧见了她,原先还只是见着有点眼熟,走进一看果不其然。林婶子心机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但人不坏,语气里也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将黄韵梅拉到一边,还不忘用垂落在胸前的围巾挡在嘴巴前,同黄韵梅在一旁咬耳朵。
“哪听来的消息?”黄韵梅咧嘴笑道:“讨债的不回来给我添堵就不错了,要真有钱,估计早就拿回来在我面前炫耀了。”
“反正你留个心眼,村里打牌的都这么传。”
“哎,我知道了。”黄韵梅连忙应道,“今天知祈生日,我这准备都来不及呢,晚点说,你要不也过来跟我们热闹热闹?”
“不了,晚上还得去厂里换班,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孩子都大了。”林婶子感叹道,“我家那孩子要是能像你俩孩子那样就好,上梁虽然不正,但是下梁正啊。”
也难怪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婶子才四十来几,不用伺候丈夫和婆爹,本是老当益壮的年纪,只可惜摊上孩子不争气,上山拉电网捕野猪结果电死了人,入了狱,已经坐了叁年的牢。
黄韵梅是外地嫁过来的,被村里一些人排挤的同时自然是也得到了另外几个人的帮衬,林婶子就是其中一个人,身边的人都喊她林婶子,她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林彤那孩子也快出来了吧?”
“是啊,说是表现良好减刑了,说不定开春就能回。”
黄韵梅跟林婶子寒暄了一会儿便分道扬镳,她买了点虾和鱼,还有半斤猪脚和煲汤用的食材,回到家时已经是正午了,兄妹两人正坐在门口背书。
林知许见她回来,把手里书塞到哥哥手上,立马朝她跑来,主动去提自行车前置篮子里那装的满满当当的东西。
“妈,等下我给你打下手吧?”
“可别,你背书去吧,厨房味道大。”黄韵梅转而看向林知祈,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将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今天知祈也别来,寿星和寿星的妹妹玩去吧。”
“哎!我这不是也想做点什么嘛。”林知许撅着嘴嘟囔道,“每次都不让我进厨房,妈,你不担心我以后独立了或者是外出自己住连菜都不会炒吗。”
黄韵梅停稳车后便上前环着女儿的手臂跟她一起进屋,林知祈跟在两人身后,妹妹手上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哥哥手上,而黄韵梅也是把这一些都看在了眼里,她说:“我看你以后把你哥捎上就行了,他可什么都会干。”
“那哥哥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啊,以后女朋友不乐意怎么办。”
说到这里,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林知祈,哥哥神色如常地看着她,她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抿了下嘴,又回头过去和妈妈说话。
“那到时候把我带上,许许可是我一辈子的贴心小棉袄。”
黄韵梅最后还是拗不过林知许,安排了一个最轻松的的活让他去洗菜,她的原话是,哥哥就帮妈妈一下吧。
这也太明显了。林知祈心道。
虽然他本来也不打算让黄韵梅一个人忙活,但从妹妹口中说出来的就又衔着另一层意思,他也如她所愿。而林知许看着他应承下来后转身便回到了房间,里头也传出落锁的声音。
林知祈都看在眼里,落锁的声音也传入耳中,他笑出了声,黄韵梅坐在一边处理着虾线,闻声朝他看过来:“怎么了,洗个菜笑的这么开心?”
林知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压低声音如实回答:“许许正在悄悄准备我的生日礼物。”
林知祈的话里炫耀居多。
黄韵梅还是第一次看林知祈这样,平常他做事更偏向冷静,让她时常会忘记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到底还是孩子。”黄韵梅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道,“我怎么记得以前好像也没这样啊。”
她说的是林知许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印象里以往都是切完蛋糕后就直接给,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两个人好得有点不像话了,隐约觉得两个人有什么秘密一样,她有些不太放心,又问:“你们两个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林知祈不假思索道:“没有什么秘密。”
其实可多秘密了。他在心里同妈妈不停地道歉,又说,“可能是一种仪式感。”
黄韵梅了然。她也知道现在孩子最讲究这个,什么儿童节,圣诞节,就跟她们这些老一辈的过元宵必买花灯,清明节必要扫墓一样,他们换了个新花样。另外一方面她也在庆幸着两个孩子没有被那个人影响到了什么,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很快,林知许就打开了门,林知祈已经坐在一边等候多时——黄韵梅只让他洗了两颗菜,就赶着他从厨房出来。
林知许见黄韵梅不在跟前,立马凑上来和他手指相贴,林知祈反手握紧,笑着用另一只手帮她顺了顺头发,问道:“怎么了?”
林知许没说话,拉着他进了屋,她用脚很自然就把门带上,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后。
林知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他的手腕移动,密密匝匝且有些磕绊地划过他的手背,林知许的手腕随后也扣向了他。
他手腕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洗菜的时候变得有些凉,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温,和妹妹手腕的滚烫相贴,让他不禁有些心神不宁,冰火两重天一向是会如此。
他低下头一看,一条编织样式的手绳将两人的手腕紧紧铐在了一起。
“这是……”
林知许将原先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手亮了出来,那根细小的手腕,此刻也正带着一条手绳,白炽灯下,两条手绳被染成同样的色彩。
“情侣款手绳,怎样,好看不?”林知许笑着朝他更加靠近了些,两个人的手一同垂落在旁,只剩视线和呼吸还在空中触撞,“上面是平安结,我自己编的。”
少女神采飞扬地道明头尾,还同他演示着如何可以把两个串联在一起的开口拿掉,林知祈从喉咙发出“嗯”的一声。
白炽灯最擅长就是将物体原本的颜色暗淡化,可在此刻,却是迸发出无比明艳的色彩。
林知祈看得都有些呆滞了。
“我厉不厉害啊哥哥?”少女翘首以盼地等着他的夸奖。
林知祈回过神来,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烫,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林知许捧着一颗满怀爱意心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在他面前剖开层层,就为了想要给他看里面各个空位都只放着他一个人,忽然间,他在想林知祈真的配得上这一份爱吗。
他祈祷着妹妹发现不了他的窘况,在思绪烦乱和脸颊滚烫间,几颗泪进一步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
林知许大概就是为了拯救他而降生的吧,看他投生于如此的家庭,她作为神看着他不忍,于是义无反顾的来到他的身边,从泥潭中次次将他拉回。
而现在他是不是罪加一等,不顾恩情,将她从原本光明的世界引诱进伊甸园中,贪食着明令禁止不可触碰的果子。
“我们许许真的很棒,真的,我很开心。”林知祈哽咽道,他俯身亲了亲妹妹的眉眼,在不经意间留下来罪证。
“比我亲吻你的时候还开心吗?”
林知许发现了他的失态,但她不拆穿,这个时候说这个话反而扫兴十足。
她不动声色地抬手将脸侧的发丝掖到耳后,顺势抹掉了哥哥掉在自己脸上的泪珠。
林知祈回答:“那……没有。”
“那……”林知许鹦鹉学舌,复刻着他的语气道,“为了让你更开心一些,我想亲吻你,好不好,哥哥?”
已经分不清是在什么的作用下她竟然会如此大胆,或许是看到了林知祈不曾展露的感性那面,也或许打着生日满足寿星的旗号。羞耻心在这刻全然不复存在。
林知许掌握着主动权和林知祈满满加深着这个吻,从舌尖再到舌根,在双方舌腔中来回嬉闹,津液自是张合的唇齿也抵挡不住的,泛滥成灾。
两人都是点到为止,太过热烈只怕最后真的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同样也怕晚些被黄韵梅看出了些不对劲出来,便急急忙忙分开为对方收拾残局。
饭桌上,叁人还是和平常一样其乐融融,林知祈给妹妹剥虾,看着她吃完一个又连着给她多剥了好几个,黄韵梅见状放下筷子:“知祈,别把许许宠坏了,以后我不会也要这么剥给你妹妹吃吧。”
“妈,没事,许许喜欢就行,我以后一直给她剥就是了。”
黄韵梅一边吃一边说:“你这可做的比他都称职,以后铁定是个女儿奴。”
林知祈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筷头轻点,就那么停在了盛菜的碗中,他收回手,说:“我……”
“是啊哥,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林知许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两个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又相互错开。一张饭桌叁个人,其中两个人心思不纯。
用完之后,黄韵梅就把蛋糕端了上来,门一关,房子内都是黑漆漆的样子,和晚上没什么两样。
蜡烛是林知许点的,她引导着黄韵梅一起给林知祈唱生日歌,但是林知许自己走音严重,连带着黄韵梅也一起偏离了轨道。
林知祈笑着闭上眼睛,在完全走音的歌声里许下了叁个愿望。
“希望许许和妈万事顺利。”
“希望我们这个家以后能好好的。”
黄韵梅这时还不忘叮嘱:“第叁个愿望可千万不能说出来。”
希望,我和许许可以永远在一起。
林知祈心里默念道。
生日界有个怪谈,生日当天迎着蜡烛许下的叁个愿望只有前两个能说,如果把最后一个愿望说出来,那么你的叁个愿望通通都无法实现。
林知祈把不能言说的秘密愿望藏于第叁个里面,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有人去深究。
他睁开眼睛,透过摇曳的烛光望向不远处同样望着他的妹妹。
林知许眼睛被照得发亮,仿佛泛着满池的水,细看不得,里头都是笑意,他的脉搏似乎跳动得太过激烈,连同他的耳膜和胸膛都在震动。
林知祈将这幅模样记在了脑海中,随后吹灭了面前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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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家 在慢慢恢复状态中了 这本说不会坑 但是状态不好就会写不下去
*十八九岁 是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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