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沉佑白从未来过他在城郊的这栋房子。
西装革履的男人将窗帘拉上,把外面浓稠的黑暗遮去,留下客厅的灯光敞亮。
男人转身,沉文颂对他摆摆手。
连同站在沙发后的两个男人,也齐刷刷的走出了客厅。
沉佑白的目光跟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再回到对面沙发里的人身上,抬了抬眉骨,“你是黑社会老大吗。”
沉文颂拎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地往他眼下的杯中倒入茶水,顺便回应,“你电影看多了。”
沉佑白笑了笑,“我是在讽刺你。”
一个小时前,路过他身旁的黑色轿车突然停下。
车中蹿出刚才那几个男人,不由分说的将沉佑白押进车后座。
落地的立钟,玻璃罩内钟摆沉重的摇晃着。
沉佑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了下,才想起用神情询问他的父亲。
沉文颂看着他,“我长话短说,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知道你懂。”
既然他没反对,沉佑白咬着烟垂眸,啪的一声,擦燃了打火机。
沉文颂的眉宇渐渐蹙起,“而我的态度很简单,就目前,你要和徐品羽在一起,我不同意。”
沉佑白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吐出一阵雾。
等青灰的烟气散去,才抬眼看着沉文颂,口吻锋利的说,“你们那些无聊的恩怨情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摇了摇头,“她不是你的女儿,你放过她吧。”
默了半响,沉文颂突兀的轻笑了声,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不肯放过她的人是你,沉佑白。”
沉文颂语带讽味,毫不留情的说,“你自己清楚你姓什么,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脱,将来你必须接受对沉家有利的婚姻。”
接着他笑,“然后呢?让她当你的情人?”
沉佑白手一顿,烟灰抖落在地毯上。
沉文颂摇头,讥讽的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毁了她的人生?”
沉佑白眼神尖锐的望着他。
他却毫不在意的重新将茶壶里的水烧热,不急不缓的开口,“摆在你面前两个选择,一,你坚持要和她继续,这件事就一定瞒不过你爷爷。相信到时候他可不会像我这样,心平气和的跟你谈话。”
顿了顿,沉文颂盯着他,冷声冷调的说,“二,按照我给你定的规划,跟徐品羽断绝来往,出国完成学业,回国后进入沉氏。那么未来关于你的配偶问题,我不会干涉。”
不等沉佑白回答,他就从沙发中站起身。
此时居高临下,沉文颂语气稍微缓和些,“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我认为你没必要考虑,不过我愿意给你时间。”
他将要走出客厅,又回头对着沉佑白,补充了一句,“这几天你就呆在这想清楚,有什么需要和我的助手说。”
沉文颂的助手就是指,刚才那些像黑帮打手一样的男人。
在他离开后,沉佑白弯曲膝盖,横躺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抽了口烟。
灯光能透过眼皮感知,钟摆规律的晃着,他的手垂在沙发外,烟快要烧到指间。
但他满脑子都是徐品羽的脸,她触感柔软的胸,她叫床的声音。
越想越烦。
焦油的味道很浓,指间很烫。
次日上课,紧闭的窗外寒风呼号,颤动的树枝分割视野。
讲台后的老师滔滔不绝,徐品羽趴在桌上,望着对面教学楼的那扇窗。
沉佑白没有来学校,手机从昨晚开始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猜不到发生什么事了,毫无头绪。
徐品羽出神的靠在走廊,右边有人拉开了窗户,她下意识的偏头看去。
冷空气从外面吹进来,拂过她的脸,寒毛竖起,她缩了缩脖子用围巾挡住脸。
正回头,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捏着圣诞老人头的手,“Merry Christmas!”
夏寻晃了晃手里的糖,她才接下,有些恍然的说着,“哦,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走廊的人总是打打闹闹,像喧嚣的嬉笑一闪而过。
他也靠向墙,将手放进裤袋,“我第一次见到你,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虽然子萱说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觉得情有可原,是我也不会特别去留心一个小孩。”
徐品羽愣了下,捏住手里的糖,站直身子,看着他开口,“夏寻,你……”
夏寻飞快地打断,“千万别说我是个好人。”
他可不想还没表白,先拿一张好人卡。
徐品羽缓缓抬手,指着他,“我是想说,你肩上有只毛虫诶。”
接着,夏寻脸上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蹦跳着乱叫。
徐品羽笑得不行,拍了下他的肩,“骗你的。”
夏寻停下来,警惕的回头检查了全身,才一脸鄙视的看着她。
徐品羽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子萱从提醒我了之后,我就想起来了。”
她又笑,“那时候你就是被毛虫吓哭了。”
夏寻无奈的叹气,“所以我才说,你不记得了也好。”
放学后她去了沉佑白的家,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毫无动静。
在他家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徐品羽还是走下了台阶,离开。
她在路灯下回头,天色沉沉,远远看去,和没亮灯的房屋融为一体。
直到听说是校长亲自给他请的假,可怕的无限期。
徐品羽隐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询问过周崎山,连他也不知道沉佑白在哪。
她很恐慌,但却感觉孤立无援。
因为一个人,居然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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