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我们是逃难还是私奔？”沉清瑶在某狼第三次试图让她清空柜子的时候发飙了。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我平时用的。”
    沉清瑶拿起一只长得很想熊猫，但是丑出天际的玩偶，啧啧道：“这玩意儿你晚上抱着睡？”
    “不行吗？”
    “当然不行，出了云岭，你就是在丢我的人。”沉清瑶拿着丑熊猫敲她脑袋，“你是狼王啊，又不是三岁孩子，还有那些土的掉渣的衣服也不许带，富贵牡丹图案的床单更不许！”
    “那我们带什么？”
    “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若是寻常人家，需要担心漏了富被贼人惦记，你需要担心吗？”强盗上门等于白给。
    说到武力上，小白狼挺起了胸膛，骄傲地说：“那当然了，方圆百里没有一个能打的，就算是去了外头我也不怕。”
    最后敲定下来，她俩只带了简单的衣服和一些银钱，外加云岭特产——居家旅行常备药，包括但不限于治病和致命的。
    这时候刚过正午，赵央准备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口，这辆马车构造奇特，周身都是精钢打造，能拉动马车的马匹一看就不是凡品，沉清瑶粗略估算了一下，坐下五六个人不成问题，但是云岭地处山区，大部分的路都是羊肠小道，就算有马车，从不能在林子里钻吧。
    “下山之后我们到东山镇的码头改坐船，明天就能到江城，再从江城坐轮船沿长江而下，在汉口歇两天，转乘火车，大约三四天就能到上海了。”赵央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特意解释道。
    “六小姐安排就是了，我跟十三头一回出门，还得请您多照应。”沉清瑶表现得谦卑有礼，赵十三暗自撇了撇嘴，这个女人在屋里对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温顺的。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上车吧，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码头。”
    沉清瑶回望门内的古朴大宅，心中纳罕，赵老夫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来送她们的仅有赵妍和赵琦，其他人也不知去向。
    “不用跟老夫人告别吗？”
    赵妍说道：“她老人家不会在意的，昨天还让我早些下山，免得吵着她的清静。”
    这种诡异的情形，沉清瑶当然不会相信赵央的说辞，不过眼下确实没有头绪，再加上她也希望离开这里，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赵十三进了马车。
    送行的是赵琦，赵妍只是站在门口朝她们挥了挥手，并无下山的打算。
    “为什么表姐不送我们的，她是不是怕舍不得六姐哭鼻子，被我们看见了。”赵十三昂起脑袋一脸天真的发问。
    “赵十三，你知道白屏镇有个哑巴吗？”
    “我怎么会知道？”某狼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这个哑巴呢以前是个很伶俐的小孩，不聋也不哑，只是很可惜母亲死的早，父亲又娶了后妈，有一天他在山上放牛，口渴了就提前回去喝水，但是一进屋就发现自己的后妈竟然跟别的男人搂在一起，他就到山上去找正在干活的父亲，把自己看到的场景活灵活现描述了一遍，那些一起干活的叔伯们一边笑，一边起哄让他爹去抓奸，谁成想他爹竟然抄起了镰刀，割了他的舌头。”
    “为什么要割他的舌头？”赵十三一个后仰，显然被这个故事的后续发展吓到了。
    沉清瑶笑眯眯道：“话多就算了，说话还不分场合，把家事嚷嚷的全村都知道了，他爹不割了他的舌头，难道要承认自己是乌龟？”
    赵十三捂着嘴，一副怕怕的样子望着自家六姐，赵央气得脸都僵了，偏偏又不能明着发火，只给隔空给了某狼一个爆栗。
    “十三从小就调皮，遇见你就是碰到克星了，祖母挑孙媳的眼光真不错，把咱们家小狼王拿捏地死死的。”赵央凉凉地开口，她是想不明白，沉清瑶哪根筋搭错了，要来惹她，还编排了一个故事来阴阳怪气。
    “六小姐过奖了。”沉清瑶害羞地低着头，两只手捏着衣角，不敢抬眼看人，还挺像一个新进门的小媳妇，但是知道她本性的赵十三翻了个大白眼。
    不能信，根本不能信，这个女人太会演戏了。
    不等赵十三开口拆穿她，沉清瑶熟练地拎起某狼的后颈皮，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温柔地给她顺毛。
    “十三变成小狼之后，就特别的可爱，我呀就忍不住想逗逗她，你瞧她像个孩子一样口没遮拦的，六姐不会怪罪吧。”
    赵十三跟赵央对视了一眼，姐妹俩同步瞪着沉清瑶，就没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的人，明明从头就是她在煽风点火，在三言两语之下，最后把刀扔到了赵央手里，不管她接不接招都成了她们姐妹之间的事，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简直杀人不见血。
    赵央再次在心里问候了老祖母，人还没老眼睛先老了？这么阴险的女人配给云岭第一笨狼，哪天祖坟被人抄了都属于活该。
    “小十三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怪罪她呢，清瑶你太见外了，以后跟着小十三喊我六姐就行，话说回来，以你的见识，就算是到外头，也不会吃亏，我反而要拜托你，多多照应我家十三，从小这家伙没少给我惹祸，就差把天捅个窟窿了。”赵央表面上对沉清瑶更加和蔼，更加温和，俨然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但是她清楚，沉清瑶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不准动赵十三，其他的好说，再大的祸事她都有本事摆平，不怕沉清瑶那些阴险招数，所以最好不要闹得太过分。
    小白狼哼哼道：“人家才没有把天捅个窟窿，你们就是喜欢夸张，所以才不让我出门，我一直都很乖的。”
    沉清瑶嘴角抽了抽，赵央别过头懒得理这货，两个聪明人此刻无语凝噎的心情是一样的。
    算了，这只蠢狼听不懂也好，沉清瑶自我安慰着，话说回来，要是一米八个头的赵十三说这话，她一定把人踹出马车外，换了小狼崽呆头呆脑的模样，嗯，顺眼多了。
    她rua着狼头顺毛，某狼被她摸得很舒服，背面的毛顺好了，就翻了个面，把肚肚都露了出来。
    赵央的拳头都发痒了，恨不得给赵十三一顿爆锤，哪有一点狼王的样子。
    “十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下余力，一旦耗尽精力是很危险的是，你倒好，动不动就变成狼崽子，是不是当自己还小呢。”赵央阴恻恻地说。
    “这是意外嘛，以前都能很快恢复的，不知道这回是……”她话说了一半，想起昨晚自己跟沉清瑶的那些不可描述之事，咳咳，她在笨也晓得这事儿不能跟外人乱讲的。
    沉清瑶掀起帘子往外看，看似对她们姐妹俩聊天的内容不感兴趣，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赵十三这么久恢复不过来，大概可能也许跟她有关。
    只是吸了一点精气，你心虚什么。
    沉清瑶心中冷哼：我们人跟妖怪是不一样的。
    饿肚子就要吃饭，没有什么不同，我亲爱的自己。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妖怪？
    同样的招数我可不会再上当，你就慢慢猜吧，终有一天你会认清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