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这一切,郁诚转过身来,已换了一副镇定神色,仿佛乱伦在他这里只是云淡风轻的一件小事。
他挺直了腰,舒展肩颈,下颚抬起,眼皮微微下垂,神情睥睨看向郁宁,“爸。”
语言是尊重的,但神情态度没有半点敬畏。
郁宁还没缓过来,五官扭曲像见了鬼,抬手指他,颤着胳膊抖了半天,抓住那只金属奖杯还要往外冲,“我打死那个孽障!赵玲玲生了个什么不成器的东西!”
郁诚高大身躯挡在他面前,大掌钳住他手臂,夺下他手中武器扔在地上。
哐当一声。
那东西三尺来长,纯铜打造,边角锐利,瞬时砸裂一块地砖,细小的石屑飞溅起,溅上油亮的皮鞋鞋面。
郁诚抬脚,抖落这些灰,再抬眼,眸光锐利,“这东西要真砸小美身上,恐怕要去她半条命。”
“我打死她!”郁宁怒吼。
郁诚冷声,“小孩子瞎胡闹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还真要打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种丑事传出去,郁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郁诚:“脸面比女儿的命重要?”
郁宁浑身颤抖,砰一声直直倒地,气得心脏病发。
家佣都学过急救,私人医生来得很快,灌下去两瓶硝酸甘油和丹参滴丸,现场施救给人知觉又掐回来,老人颤颤微微竟又站起来了!
量过血压心率,数值恢复正常。
他短促地喘息,哆嗦着嘴唇,一手握住身旁医护,一手指着郁诚,“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孽子……”
那一代人看中脸面超过生命,话说到这为止。
郁诚笑,“爸,您得健康长寿,驭丰的股价才稳当,是不是?”
郁宁已缓和过来,僵白的脸转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面上皱纹深刻,呈现一种痛苦面色,昏黄的眼珠失意又怨毒,口中夹着一口浓痰,“送她走。”
“驭丰数年前投资伊朗一家原油公司,就把你妹妹送到那里去吧。”老人闭眼,声音不大但浑浊。
郁诚心凉下去,眯起眼,眼中危险萦绕,“那地方是女人待的?她是你的亲生女。”
“那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
“郁诚,你不要忘了,你手上仅有两成驭丰股份,裁决权我能让给你,也能随时收回来。”郁宁拍拍他的肩,“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她是赵玲玲的女儿,赵玲玲那人诡计多端,谁知以后有没有变数,总之,多一人分家产对你不利,你不是以前还嫌她麻烦?怎么如今……总之,我有生之年,不会让一个女人毁了你。”
“不许动她。”郁诚默然,“你六十多了,不想身败名裂无人送终吧,你真当我手上一点底牌都没有?”
郁宁猛抬头。
郁诚轻勾唇角,“这底牌,也有赵姨妈一份,我怎么记得这位赵姨妈以前也姓苏?我没猜错的话,您玩的是母女双飞?”
外公当年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就姓苏,赵姨妈起初也姓苏,认回来之后才改姓赵,十六岁时又与有妇之夫有了私生女,生下来便送去乡下,成年后才悄悄认回来。
郁宁惊骇,“你……你以为我会怕这点风流事?”
郁诚:“你自然不怕,但赵女士要知道你吃窝边草,以她的心狠手辣——”顿一顿,“你老人家的资产最后归谁?爸,你们还没离婚吧?”
离婚没完善最后一道手续,那财产当然是夫妻共有。
郁宁手脚僵直,背过身去,“你想逼我改遗嘱?我还持有驭丰31%的股份,你不要逼我卖给别人。”
郁诚低头点烟,深吸一口烟后说,“我送她去英国,继续念书。”
郁宁转身回来,“让她嫁人。”
“嫁谁?”
老人左右踱步,“今天一场家宴闹到人尽皆知,这时候还有谁肯娶她?”他翻出手机目录,调阅名片,发送一张给郁诚,“城南马会的车老板,你联络他。”
郁诚嗤笑,“他儿子三十多岁,两个孩子都会跑了。你要小美嫁他?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不,不是他儿子,是他本人,他夫人几年前过世,你妹妹嫁过去算续弦,也不委屈。”
“那人比你年纪还大。”郁诚扔了烟头踩灭,一双鹰眼阴森森望过去。
“那又如何,我与他谈过,美微嫁过去可得他一半资产,这买卖不亏。”
郁诚大笑两声,长声叹息,似乎叹自己可笑,叹美微可笑,竟然奢望从这样的人手里得到亲情。
“你笑什么?”郁宁神情慎重,“若要成事,婚前协议得提前备好,由我们这边拟定。”
郁诚走到门口,仰头望天上一弯明月,见远远一枚淡紫人影,如袅袅云烟,他放轻呼吸,目光眷恋,唯恐眨眼间她消失不见。
男人长身玉立,转回身来,自嘲一笑,淡声道:“燕京解家,如何?”
郁宁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让你妹妹嫁进解家?”
豪门解家高不可攀,兴盛二百余年,家业主要分布海外,祖宅位于燕京,家族行事十分低调,轻易不露面,势力深不可测。
这种高门比唐家还高出三千里,赵玲玲宴请宾客连个帖子都递不进去。
能与解家攀上姻亲关系,自然没有不好的。
郁宁摸着下巴笑,“这倒是不错,只是谢家怎么会看上你小妹?”
“解玉对她一见钟情,人已经到了。”
“在哪?”
“我请他去了书房,若要论婚事,我们恐怕要付出些条件。”
郁宁摆手,“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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