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的黑色在叶衾寒脑中疯狂碾压而来,有一种极强的吸附力,这力量让他胸口窒息。那些巨石轰然倒塌,一块块砸落在叶衾寒身上,不多时叶衾寒就觉得整个身体被淹没于中。叶衾寒先前感觉手中的巨斧也被石块砸落,四肢就像是鼓足了气的皮囊,那些气体就快冲破身体,似乎要把他冲炸成碎片一样。
本要被淹没在黑暗中的身体,又置身于碎石中,这对叶衾寒无异于雪上加霜,他既要控制好心神,不让自己沉湎于无尽的黑暗中,又要试图去疏导体内四处冲撞的内力。叶衾寒如被层层厚茧包裹,若他能冲破这一层厚茧,那么他会化成蝶,若冲不破,则就成了厚茧中永远的一只蛹。
做一只虫蛹当然不如一只美丽的蝶,因为那象征着美好,每个人不都应该对美好有着强烈的向往吗?
左臂的内力在持续流动,在他手掌处停顿聚集,他的手掌像是一个巨闸,堵住了整条臂膀的手臂洪流。叶衾寒疏导几次,不仅能没有丝毫效果,手掌处的力量还越聚越多,鼓胀的疼痛感越来越强,时间越长,手臂几乎就要断了一样。疏导不通下,叶衾寒只得试图将这些功力拉拢到反方向,念及此,叶衾寒就提力试了试,怎料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消多时,手臂处的功力竟开始消弭于体内,被黑暗吞噬的左臂也开始出现在了叶衾寒的视野中。
一击奏效,让叶衾寒欣喜不已,反向疏导竟然取得如此大的成效。在无尽黑暗的海洋中正要迷失的叶衾寒,看到这一丝曙光后,就奋力向前游走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茅屋前采光迷离,五光十色,煞是美丽好看。那些光芒气体就像是空中的柳絮,在半空中或上或下的飘落。颜溪影和白卿相两人站立不动,白卿相面目通红,显然是气血翻涌所致,而颜溪影面目紫黑,特别是双目,瞳孔红肿,明显就是中毒。二人交战中,颜溪影还是不得已接了白卿相一掌,这一掌,内力上颜溪影算是胜了,但白卿相也趁机将掌中的毒注入到了颜溪影的体内。
“颜伯伯。”东方蕊待要上前扶住颜溪影,被他伸手制止。
白卿相站立地上,调息了一阵才道:“教主,我的毒掌中混杂了上百种毒药,没有药可解,中者只能丧命。”
颜溪影悠然一笑,好似没有听到白卿相的话一般:“蕊儿,生死在天,何须太过挂怀。”颜溪影所说,不仅是在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指叶衾寒呢。
“马上要死了还装的那么洒脱。”白卿相语带轻蔑,环顾四周的碎石砂砾。“我要把忘忧谷踏为平地,把你和东方鹰数年的心血全部毁于今日。”
颜溪影暴喝一声,两位童子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拉着东方蕊和谢飞燕就朝着身后茅屋中走去。两个小孩子比二人矮了半头,吃力的拉着两人,四人进入屋中时,颜溪影的暴喝之声更加的高亢激昂。东方蕊和谢飞燕转身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颜溪影身后缓缓耸立起一道厚达三尺的铁门。那铁门从地上拔地而起,显得甚是突兀,其高达三丈,铁门上锈迹斑斑,两面遍布诸多铁刺,防止人攀爬,这是东方鹰和颜溪影在建造忘忧谷时就预先设计好的,用来预防紧急状况。铁门矗立升定后,四人进入叶衾寒所在的茅屋中,只见床榻上的叶衾寒冷汗淋漓,面目青筋虬结,似是正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东方蕊心中悬起一块石头,因为叶衾寒,也因为那个自幼待她如父的亲人颜溪影。只听轰隆之声不绝,那道铁门颤颤巍巍,自是白卿相下令用降天炮轰炸阻碍他们的铁门。降天炮威力甚是强劲,那厚重铁门能挡住人,又怎能挡住这一颗颗接连不断的炮弹呢。
其中一个童子道:“尊师昨夜吩咐,若铁门开启,让我俩务必护送三位从忘忧谷小径离开。”
“忘忧谷还有其他离开的通道吗?”茅屋倚靠绝壁悬崖,上面遍生荆棘杂草,人不可攀。东方蕊自幼就常在忘忧谷玩乐,从不知道忘忧谷还有其他路径离开。
“尊师在东方教主仙逝后,花费了八年时间,亲手在这茅屋后砸凿了一条小径,通向巨谷外。”另一童子道。
“只是现在叶公子昏迷不醒,铁门又支撑不了多少时刻,请东方教主和谢姑娘先行离开,我二人会护送叶公子安全离开的。”两个童子看上去年龄也不过十岁,可临危不惧,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看的出二人受了颜溪影不少影响。
“不行。”谢飞燕对二人的话甚是感动。“我们两个当姐姐的,怎么也不能让你们两个冒险留在这里,叶公子对我也有恩情,东方姑娘,你带两位弟弟赶紧离开。外面那些人要找的是你,他们不会把我和叶公子怎么样的。”
东方蕊看了一眼摇摇欲崔的铁门,这道屏障眼看就要被炮火毁烂了:“白卿相抓到我不会拿我怎么样,但要是我走了,他一定会杀了你们,谢姑娘,你带着他俩赶紧走,我和叶公子留在这都不会有事的。”
几人争执不下,铁门外炮火不断,谢飞燕和两名童子看东方蕊心意已决,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两名童子遂将小径的位置告诉了东方蕊,望她能心思转变随后跟来,叙毕后,两个童子就和谢飞燕有些不忍的从茅屋的后门走了出去。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东方蕊对两个童子的话又真的听进了心里吗?她现在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叶衾寒身上,他的脸通红,像是在旺火中烧透了的铁器。周身正慢慢散发出白雾,不多时就将叶衾寒整个人笼罩起来,这情景宛如道人的升天,和尚的圆寂。东方蕊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颜溪影的劝告又回响在耳边,一时间,东方蕊觉得铁门外也没了动静,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和叶衾寒。铁门屏障开始出现豁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像一张白纸上滴上了油,慢慢被浸染放大,直到那张纸完全被渗透。
屋中的白气弥漫遮眼,东方蕊赶忙靠近床边,接着让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叶衾寒双眼紧闭,平躺着的身体正慢慢向上漂浮,他的双臂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作砸凿状,似乎他面前有无形的东西阻挡他上升。这怪异的景象,让东方蕊不知所措,想伸手帮忙又怕会适得其反,就这么在思虑间叶衾寒的身体慢慢地漂浮了上去,当那道铁门屏障被击破的时候,叶衾寒的身体也快碰到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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