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秋风凉,谁家娇妻守空房,你有困难我帮忙,我住隔壁我姓陈王,哦不对,我住隔壁我姓陈。”
陈天泽叼着一根随手拔来的狗尾巴草,扛着一柄裹着粗布的长剑,吊儿郎当的走在深山密林中,哼着一首自己信口胡诌的顺口溜。
天气不错,陈天泽抬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树叶枝桠中透过的层层光斑,蹲在地上,随手掏出怀中已经坚硬如石头一般的饼,狠狠咬了一口,饼没咬碎,倒是把自己的牙齿硌得生疼。
“特娘的,后娘养的没人疼啊。”
陈天泽唉声叹气道,抓起手中坚硬的饼,狠狠的砸在身后的树上,这才将那块坚硬的饼砸碎。
陈天泽捡起散落一地的饼,起身一边嘎嘣嘎嘣的嚼着,一边看了一眼四周,含糊不清的哼哼道:“大王叫我来巡山呐,巡完南山巡北山啊,林中突然有姑娘啊,强掳回去做老婆呀。”
吼!
山林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惊起一阵飞鸟。
陈天泽被这巨大的吼声给吓了一跳,刚刚入嘴的饼直接卡在嗓子眼,剧烈的咳了半天才将这块饼咽了下去。
大喘着粗气的陈天泽拍了拍胸口,狠狠道:“幸好老子嗓门够糙,要不被你这孽畜给噎死了,孽畜,纳命来!”
说罢,陈天泽将没吃完的饼塞进怀里,取下身后那柄用粗布裹得严实的长剑,在密林中左晃右闪的飞奔起来。
很快,陈天泽便抵达一出小山头,只见山头四周的树木都被折断,残枝断叶散落一地,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各类鸟兽的尸首随处可见。
见到这一幕的陈天泽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隆地洞,还是个大家伙!
惊讶过后,陈天泽才扫视一圈,没能发现那发出吼声的巨兽,便放下手中的长剑,将裹在外层的麻布拆下,放进自己怀里。然后绕着被巨兽毁坏的林木四周查探了一番,想要获得巨兽的去路,却没能有丝毫发现。
“乖乖隆地洞,这家伙难不成长了翅膀?咋就不见了踪迹?”陈天泽站在原地,小声嘀咕道。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一连砸断了好几颗粗壮的树木,直奔陈天泽而来。
陈天泽被吓得汗毛直竖,顾不得狼狈,转身就跑。
砰!
重物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嘶吼声在陈天泽背后响起。
陈天泽撒开脚丫子狂奔不止,在密林中来回穿梭,生怕那只大家伙追上自己,将自己一口吞了。
只不过跑着跑着,身后却没了声音。
陈天泽心中疑惑,脚下飞奔的步伐也随之渐渐放缓然后慢慢停下。回过头,身后竟然空无一物。
那只巨兽没追来?
陈天泽小声嘀咕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决定回头去看看。
等抵达先前的那处小山头的时候,陈天泽被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刚刚自己停留的地方躺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剑齿虎,而那只明显还没有死透还在呜咽不停的剑齿虎的面前,蹲着一个女人!对,就是一个女人!
更让陈天泽震撼的是,那个女人此刻蹲在剑齿虎面前,手中拿着一把钢锯,咯吱咯吱的在锯剑齿虎裸露在外的巨大牙齿。
陈天泽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见那女子没有反应,一心一意的锯牙齿,陈天泽又装着胆子再向前几步。
那名蹲在剑齿虎面前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径直起身后,转头看着一脸心虚的陈天泽。
陈天泽被吓了一哆嗦,急忙举起手中还在颤抖的长剑,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喂,胆小鬼,你有没有布子包裹之类的东西?”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长相如何,只不过从远处开来,身材绝对是陈天泽所见过的里面最棒的,加上那堪称空灵的声音,陈天泽当下就没了骨气,像捣蒜头一样猛点头。
“借我用用呗,以后有机会还你!”女子轻轻一笑,爽朗道。
陈天泽这才注意到那名女子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而手掌上还捧着两个巨大的剑齿虎牙齿,看的陈天泽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好在陈天泽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乱了阵脚,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块用来包裹长剑的麻布,递给了女子。
女子也不客气,随手接过麻布,将巨大的剑齿虎牙齿包裹起来,才笑嘻嘻道:“走吧,赚了一笔,今晚请你喝酒。”
陈天泽瞬间明白过来,这女子就是在大陆上神出鬼没的猎人了,而那对剑齿虎的牙齿应该就是她的战利品,估计值不少钱。
看着那只还未死绝的剑齿虎,陈天泽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剑齿虎的身边,从怀里掏呀掏,总算掏出一张褶皱不堪的纸张。
女子原本准备离去,只不过见到陈天泽这奇怪的举动,便好奇的走到了陈天泽身边,疑惑道:“你要干嘛?”
陈天泽嘿嘿一笑,不理会女子奇怪的眼神,摊开纸张,朗声道:“剑齿虎,性别未知,年龄未知,长相未知。去年九月你闯进村子,吃掉母羊一只,去年十二月,你闯入村子中,咬死黄牛一头,今年三月,你再度进入村子,将村头张奶奶吓的当场瘫痪。剑齿虎,你犯下罪行累累,天理难容,我以裁决者的身份宣布你死刑,当即执行!”
说罢,陈天泽收起皱巴巴的纸张,举起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刺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剑齿虎的喉咙中,鲜血再度四溅而出。
一旁的白衣女子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笑的前仰后合。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
“陈天泽。”
“陈天泽?名字还不错,可人嘛,就马马虎虎了。对了,你这么胆小怎么做裁决者啊?”
“裁决者一直都是我的理想。”
“这和我说的有关系嘛?”白衣女子欢快的在密林中蹦跶来蹦跶去,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一只手捶死了那只祸害了很多人的剑齿虎。
“有关系啊。”陈天泽点点头,讪讪一笑。
想起刚才那一幕,真是太丢人了,自己连剑齿虎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撒丫子跑路了,太不阳刚,太不爷们了。
好在陈天泽脸皮奇厚,嘿嘿一笑也就过去了。
俗话说得好啊,明得失知进退,才是真英雄嘛。
白衣女子也不理会陈天泽绕弯,很不客气的笑问道:“你们裁决者不是一般都负责裁决大陆上一些奸邪祸害嘛?干嘛跟一只剑齿虎过不去啊??”
“它就是祸害啊。”陈天泽咬牙切齿,道:“它吃了一只羊,咬死一头牛,还吓傻了张奶奶,罪不容赦。”
女子又笑得前仰后合了,扶着树干指着陈天泽,笑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裁决者也会做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对了,你是几品裁决者啊?”
饶是陈天泽奇厚的脸皮也挡不住这妞的挖苦,讪讪笑道:“裁决者的宗旨就是为民除害嘛。”
裁决者,神圣大陆上最为庞大也是最为隐秘的组织,隶属于神圣帝国统治。当然,这是一个隶属于帝国的非官方组织,宗旨是为民除害。
既然作为非官方组织,裁决所就可以做很多官方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刺杀重量级的贪污官员,围剿实力庞大的黑暗组织,截杀一切威胁神圣帝国统治的人。
也正是因此,裁决者在大陆上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为平民百姓眼中的救世英雄,恶人眼中的恐怖存在。
裁决者之所以被称为裁决者,是因为裁决者拥有不经任何审判便可以直接裁决任何人的权利,即便是误杀也不必承担责任,这便是裁决者的恐怖之处了。
只可惜,在神圣帝国内,人有高低贵贱,裁决者也有不同等级的划分,不是任何一位裁决者都能得到众人的敬仰和畏惧的,比如陈天泽。
陈天泽今年二十三,在村子里混了二十多个年头才终于得以有机会进入裁决者机构。只可惜修为几乎为零的他在裁决者组织中只能生活在底层中,默默无闻的为民除害。
进入裁决者一年了,陈天泽依旧没有半点起色,每天不死不活的混着,干一些‘为民除害’的小事情,比如昨天孙爷爷家的鸡丢了,就是陈天泽找回来的,大前天隔壁刘婶家的果园被偷了,陈天泽便负责每晚看守,诸如此类。
今天这桩击杀剑齿虎的大事,可算是陈天泽进入裁决者一年里干过的最大的一件了,虽然过程出乎意料,可结果是好的嘛,陈天泽这样安慰自己。
女子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还笑嘻嘻的打击陈天泽,道:“看你这架势,估计也就是个九品裁决者了吧?哈哈,这辈子都别指望上位了。”
陈天泽直了直腰,将抗在肩头的那对剑齿虎的牙齿往上抬了抬,翻白眼道:“拜托,我好心帮你,你倒不领情。”
白衣女子笑的更欢了,道:“喂,你要知道,那只剑齿虎是我杀的,你这天大的功劳可是我送给你的。”
陈天泽无奈摇头,小声嘀咕道:“这么不通情达理,看以后谁娶你。”
“你说什么?”白衣女子直接炸窝了,张牙舞爪的看着陈天泽,似乎下一刻就能冲上来将他吞了。
“没没没,我说您这娇滴滴的大美人,估计追求者都能从这里排到东海去了吧。”陈天泽急忙马屁道。美人?陈天泽连她的长相都没见过,信口胡诌的而已。
眼前这妞别看个头不大,可能一拳打死剑齿虎,十个自己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白衣女子这才哼哼冷笑一声,算是放过陈天泽了,一边自言自语的大声说道:“裁决者呀,分九品,九品裁决者遍地都是,只要是个人都能进,不需要一点修为底子,八品裁决者才勉勉强强算是有点把式了,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这辈子都只能是个低级的九品裁决者,天天帮人打杂了。”
陈天泽气的牙痒痒,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前行。
“武道修为一途,艰辛难捱,而且几乎所有的武道修为都需要从小练起,七品以上的裁决者都需要萌雾境的修为,你呀,这辈子都别指望了,除非你能遇到什么绝世高人,当然了,这种几率几乎为零啊。”
白衣女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陈天泽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对于女子的挖苦没有做任何的辩驳。
一直走在前面的白衣女子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看着陈天泽,似乎觉得歉意,小声道:“生气啦?我就这么一说嘛,指不定你哪天就能成为八品裁决者呢。”
陈天泽抬起头来,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家世和师父固然重要,可却永远不能庇佑你。从出生到长大,总要有很多路要自己走,自己去闯,父母师父总不能一直陪着你。”
白衣女子猛然一愣,看着安静下来的陈天泽,突然觉得冷风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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