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辜行道:“能否请你编撰一本诗集,将令尊的诗全数编纳进去?”
项司雨心想不妙,这是要掏空她的诗词库存。要库存全没了,以后还怎么立才女人设?项司雨便说:“近段时间我很忙,等过段时间,我清闲下来,就着手编一本。等编完了,我一定第一个给师兄送去。”
莫辜行点头:“多谢。”
二人又谈天说地,对了几幅联,作了两首诗(自然,项司雨是从肚子里搜刮了几首存货),便到苍阳城。淄川穿过苍阳城中,给偌大的苍阳城编了一条水织的腰带。项司雨和莫辜行站立在船头,只见粉墙黛瓦的房子,青石砖铺的地,还有形形色色的路人。莫辜行和项司雨在码头下船,正好都没用早餐,项司雨就拉着莫辜行去吃了碗羊肉米粉。项司雨问莫辜行:“你想不想去看看李记当铺?”
莫辜行说:“是师叔典当仙家东西的那家当铺?”
“是啊!”项司雨笑着说,“随着我师傅的大名也威名远播了。”
莫辜行有些踌躇:“师妹想去吗?”
“想啊!”项司雨如此说。
“好。那就去吧。”莫辜行说。
项司雨带着莫辜行进了当铺。小二忙来接待,笑着问:“仙姑怎么?项大侠又偷您东西了?”
项司雨说:“这回,他没偷我的东西。他或许偷了我这位仙友的东西,所以过来瞧瞧,瞧瞧您这儿有没有。”
小二忙说:“您到后头来,我们专门辟了一间库房来放项大侠典当的东西。”
项司雨和莫辜行随着小二走到后头的库房里,一进屋,项司雨都傻眼了。
珠宝首饰、文房书画就不必谈。捕仙网、捆仙索,红木柜子黄花梨;龙头枪,狮头刀,碧玉碗筷白银盘。还有一尊金身佛,及一尊送子观音。你能想到的,可以典当的东西,这儿都有;你想不到的,还可以典当的东西,这儿也有。
项司雨扶额,看向莫辜行。莫辜行倒没什么特别的神色。项司雨有点后悔,她知道她师傅丢人,但没想到她师傅能丢人丢到这个地步。
小二问:“有二位的东西吗?”
莫辜行说:“没有。师妹,走吧。”
小二忙说:“诶,二位慢走,有空常来看看。”
出了当铺,项司雨还沉浸在震惊中,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尴尬。项司雨能说她把自己蠢哭了吗?丢人的人倒是常有,自己送上门去丢人的,也就项司雨了。
倒是莫辜行安慰项司雨:“师妹,师叔就是如此性情,不要介怀。”
“不介怀,我要是太介怀,不是羞愧得自杀,就是被他气死。”项司雨沉沉叹了口气,决定找些好玩的事情,缓解一下尴尬,改善一下心情。
走了没两步,莫辜行看向一间红楼,问项司雨:“那是什么地方?”
项司雨转头去看,只见一座叁层高的红楼,红楼上系着彩带和彩灯,不过现下门户紧闭。还见一个大大的旗帜,挂在一根红色的高杆上。旗帜上似乎有字,可风吹乱了旗帜,以项司雨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写得什么。等风停了,旗帜上的字才显出来,赫然叁个大字——翠袖楼。
妈呀,那不是她师傅项文舟的老巢吗?在兰陵学馆都未必能找得见他人,但在晚上的翠袖楼一定可以。
项司雨赶忙说:“不是什么好地方,师兄我们避着走吧。”
“到底是什么地方?”莫辜行问。
项司雨凑到莫辜行耳边,小声说:“就是青楼红馆,这间还是我师傅常去的,所以赶紧走吧。”
项司雨正拉着莫辜行要走,只听“咔”地一声,翠袖楼的门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泡面头,满脸胡茬的男子。他身上酒气熏天,打了个哈欠,对项司雨招呼说:“哟!徒弟,你怎么来了?”
项司雨回头瞪了他一眼,瞪得项文舟顿住了手。项司雨赶忙拉着莫辜行走了。
项文舟连忙追上来,看着莫辜行。莫辜行使了诸方变幻之术,但项文舟有先天剑觉,稍稍感受一下就知道是谁了。项文舟笑着说:“莫师侄,你来苍阳城玩啊?”
莫辜行作揖回复:“是。”
项文舟说:“白天来苍阳城有什么好玩的,苍阳城要晚上才好玩……哎呀你干嘛?”
项文舟还没说完,项司雨连踹了他两脚,赶紧说:“师姐找你,别在这儿耽搁了。”
“啊?”项文舟一怔,他说,“那我得赶紧回去。你们好好玩啊。”
项文舟化光走了。项司雨舒了口气,幸好玉清荷能够治他。
莫辜行问:“师叔常流连此地?”
项司雨叹息,无奈说:“是啊。师姐都懒得管了。”
莫辜行皱了眉,到底没说什么。
项司雨说:“师兄我们赶紧走吧,我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依师妹的。”莫辜行说。
在苍阳城转了一个时辰,莫辜行对书画店有些兴趣,便和项司雨进去看了看。莫辜行看着一幅字,入了迷,项司雨也去瞧。这字气吞山河,如飞猿攀崖之险,如蟠龙腾天之壮,连项司雨这样对书法兴趣寥寥的人,都其字形之美震撼到了。项司雨去看是谁写的,只见卷尾掌印,正印着“项文舟书”四字。
“……”
项司雨顿时无语了。
莫辜行正看着字,项司雨问:“老板,这字多少钱一副?”
老板笑说:“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字啊,二十两一副。”
“二十两?”莫辜行疑惑。
老板说:“唉,原本他的字卖到一千两都不为过,谁知道家家户户都收了他的字,小店只能降价了。”
项司雨当即掏了二十两给老板,说:“把字给我包起来吧。”
“诶,好叻。”
老板当即把字拿下来,装裱好,交给了项司雨。项司雨没接,对师兄说:“师兄,送你了。”
“我?”莫辜行说,“不用,我只是……”
“诶呀师兄,二十两银子的东西,就不要跟我客气了。”项司雨说。
项司雨兜里还有两金多,高行吾每个月还给她十两银子零花钱,再加上兰陵学馆每个月给学生的二两银子补贴。项司雨花二十两银子送莫辜行一幅字还是不成问题的。她每个月最大的开销其实就是项文舟那儿教的学费,可项文舟的学费玉清荷都给她出了,直接折成每个月的例银给了项文舟,也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那好吧,我收下了。”
离开了书画店,莫辜行想着,项司雨送了自己东西,自己是不是该送些什么回礼?
莫辜行脑中,忽有一句诗闪过。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不如送玉?
莫辜行看向书画店旁的玉器店,对项司雨说:“我想去玉器店看看。”
项司雨一怔,点了点头。
项司雨和莫辜行进了玉器店,莫辜行问项司雨有喜欢的吗?项司雨四处看了看,看上了一对红玉耳坠。前几天凤淑先生还说自己身为长辈,装扮得太素,年纪轻又可爱,不合身份,不知戴上这副耳坠能不能显得成熟点?
莫辜行问:“师妹喜欢这个?”
项司雨不答,只问:“老板,这个可以试戴看看嘛?”
“可以,当然可以。”
掌柜的笑着出来,店小二赶忙给项司雨拿来铜镜,项司雨刚刚佩戴上去,掌柜的赶忙夸赞:“姑娘皮肤白皙,肌理细腻,很适合这对耳坠啊。而且您发髻里只有一根银簪,显得太素,戴上这耳环,就不素了。”
项司雨戴着耳坠,转头问莫辜行:“好看吗?”
莫辜行答:“好看。”
项司雨看向自己铜镜里脸庞,果然显得成熟一点了。
项司雨有些心动,但她又犹疑,万一便宜了项文舟怎么办?
谁料莫辜行此时问:“掌柜的,这耳坠怎么卖?”
“叁十两银子。”掌柜的笑道。
莫辜行说:“包起来吧。”
“诶?”项司雨惊呆了。
莫辜行淡淡说:“这是回礼,师妹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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