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粉色窗帘照在床上,带来一丝暖意。
卷翘的发丝散乱在枕头上,梁宜睁开朦胧的双眼,手伸到枕头旁找手机,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心里狠狠一惊,僵硬的转头,看到身侧还在沉睡的余期,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慢慢静下来,目光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阳光照在余期的脸上,他长得很好看,眉目清疏,挺鼻薄唇,嘴角总是含着一抹笑意,像是古代谦和温润的世家公子。只是笑不达眼底,漆黑的眼眸看人时,总带着漠不关心的淡漠。
而如今他闭着双眼,所有淡漠都被掩藏,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而轻颤,像较弱的蝴蝶翅膀,使他的容貌更加柔和。
梁宜垂下眼眸,掩住眼中复杂的神色,这将会是她的未婚夫,眉眼有三分像那个人。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只是还未走两步,就感到全身酸痛,两条腿软得打颤,莫大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但梁宜还是费力地扶着墙走到浴室,昨晚脱下的衣服被余期装入脏亦篓里,她费力地从里面找出自己的手机。
急切地打开手机,入眼的是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信息,备注是妈妈。
梁宜咬住唇,紧紧攥着手机,指尖用力的发白,她深呼吸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回拨过去。
“喂,妈妈。”
“你怎么回事?现在几点钟了,昨天不是说晚上回来的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边的语气咄咄逼人,梁宜脸上刻意展现的笑容僵了僵,她调整了一下,回道:“昨天回城西的那边的房子了,忘记跟你说了,手机关机了,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那边的语气稍缓,“知道了,你快收拾一下,今天要带你见个人。”
梁宜一愣,隐隐意识到不对,蹙着眉问:“谁?又是相亲对不对?”
“赵家的二少爷,刚回国的那个,他很有能力的,在国外发展的很好,”梁母的声音染上笑意,又微微压低音量,“以后赵家家产肯定是他……”
“不用了,”梁宜出口打断她,“你记得上次那个余期吗?我看他挺不错的,跟他私下聊了聊,我们决定结婚。”
“余家独子,条件是还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我们梁梁值得拥有更好的夫婿。”
“在我这是最好的。”梁宜声音发颤,语气有些慌忙,她在下意识的肯定余期。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想清楚哦,真要嫁给他?”
“对啊,反正在你眼里,”梁宜唇边浮出一抹苦笑,“除了顾曾迎,嫁给谁都一样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小顾的条件算是一等一的吧,你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之,妈妈会为你挑出最好的人选的。”
梁宜略带讽刺的嗤笑一声,她在自己的婚姻里从来没有自主权。
电话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梁宜没有听进去,她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她想到自己忤逆了母亲从小的教育,跟一个见了两面的男人上床,心里不禁升腾着一股畸形的愉悦感。
她的叛逆期来得太晚,但又好像刚刚好。
电话被挂断,身后传来拖鞋的趿沓声,梁宜回头看去,却看见余期眼神冰冷,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丝戾气。
余期沉声问:“你就这么想嫁人,连结婚对象都可以随便?”沉默良久,他又冷嗤道:“哦,不是随便,是除了他都是随便。”
愉悦感消逝,梁宜的神色呈现出些许迷惘无措。很明显,余期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如果换作别人,只要他许诺了娶你,你也会带他回家,跟他上床吗?”余期眼神锐利,直直地盯着梁宜。
质问的语气,审视的目光,但梁宜却从中读到了一丝受伤。她张了张唇,想开就解释,但嗫嚅了半天,又说不出口。因为确实如此,在遇到余期前,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余期看出她的犹豫,他握紧双拳,紧抿着唇,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
两人站在狭窄的浴室僵持不下,最后余期夺门而出,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你真是懂得伤人心啊。”
梁宜浑身赤裸,抱着双臂缓缓蹲下,她把头埋进臂弯里,缩在脏衣篓旁,孱弱的蝴蝶骨微微起伏,背影苍白又无力。
所有人都要求她,没有人是心甘情愿。
脸颊被打湿,梁宜无声地落泪。
正伤心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冷就穿好衣服,天凉当心生病。”随之而来的是,柔软的布料披在自己身上。
梁宜微微动了一下脑袋,余期伸手揉了揉,极其短暂,极其温暖。
直到“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梁宜才紧紧捏住身上的布料,将其拉到眼前,黑色的,上面嵌着光滑的纽扣,左胸上绣着一根白色羽毛,是余期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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