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度醒过来时发现竟然躺在湛蓝的湖水边,头顶是盘结交错的树枝,身下却是柔软的绿草,千芴湖万年结冰是不可能有如苍穹的蓝,所以这座湖是哪里来的?
站起身环顾四周,惊奇的瞪大眼,流沙将我们捲入的地方难道是别有洞天,泽丛下竟然是一处世外桃源,被绿草环绕在其中的碧蓝湖水透亮如光,环绕在草边的大树也不如泽丛看起来吓人巨大,而是正常的树大小。
我痴迷的看着这美景,不忍移开视线。
「醒了?」阿札越走了过来,满身腥臭血污似乎用湖水大约清洗了一下而已。
我转过看他,却发现只有他一人,并没有看见李昀,便问道,「李昀呢?」
阿札越摇摇头,「我醒过来时只有看到你,估计李昀掉到别的地方了。」他又道,眸中有些喜悦,「我方才看了一下,似乎有光线指引,不知道会不会是出口。」
听到李昀并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我不由得担忧了起来,记得陷入流沙之前李昀中了蛇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先出去吧。待我找到李昀就一起出去。」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阿札越拉住我的衣袖,有些无奈,「说不定李昀也跟我们掉到同样的地方,他若是跟我想的一样,一定会自己出去的。」
我挥开他的手,狰狞着脸,「李昀中蛇毒了!别跟我说说不定这三个字!我现在只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平安的。」
「他若是已经出了泽丛,却发现你因为回头去找他而还困在泽丛里呢?」阿札越眸色平静深邃如汪潭。
他的后半句没说出口,我却知道他的话中话,微微抿抿唇,担忧、焦躁全都涌上心头,却无计可施。
「我们先出了外面,若是发现李昀还没出来,我再派人进去找如何?总比我们两个人慢慢寻找来的快些。」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没有往日的轻浮却多了一丝温情。
我咬唇,点头的艰难,哑着声音,「好。」
李昀,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们一边找出口,我一边告诉你你爹娘的事吧。」
我一边担心着李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此时正被阿札越牵着往前走,听到他终于愿意跟我告诉关于我爹娘的事,不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聚精会神。
阿札越领着我往光线来自的方向而去,淡淡笑得狡詰,「你娘是我们羌鲜的圣女,每当丰年之年时就会跳月舞感谢月神,可不知怎么的,到了你们大唐却变成了有如青楼女子的舞姬。」他朝我眨眨眼,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
「我娘她……肯定是个漂亮的女子吧?」又会跳舞,难怪爹倾心不已,此生不忘。
阿札越脸色有些古怪,他打量了我一翻,勾唇,「待到了羌鲜我就带你见个人。」
我奇怪的看他,不过阿札越没有再继续道,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离开了那碧色的湖,越往光线前进,道路越狭小,但是炙热的阳光却暖暖的传递了过来,打在我们身上很是温暖。
「看来会是羌鲜。」阿札越笑容扩大,不由得拉着我的手往前奔跑,也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估计是归乡似箭。
「为何能判断是羌……」我疑惑的话还没问完,我们迎向阳光,刺眼的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眼前的景色更是让我吃惊,「草原……?」
放眼望去是数不清的牛成群结队再吃着草,绿色的草地被风吹过摇摆姿娑,连绵的山坡尽是被绿草给覆盖着,儼然一片暖春之貌。
阿札越眸中晶亮像是洗尽一切疲惫,他转过头,汗水与血水纠结的头发黏在双频边,笑容灿烂,「因为羌鲜即使是冬季也是暖阳。」他张开双手拥抱徐徐而过的凉风,衣袖被风吹得鼓大,就像一个要乘风归去的仙人,身上满是狼藉也无损他俊朗之姿。
「咦?大王?」一个绑着双髻的小童坐在牛背上摇摇晃晃而过,嘴里叼着翠绿芦苇草,看见阿札越瞪大圆圆的眼睛,又揉揉眼。
太、太厉害了,脏成这样还可认出来是他们的国主。
阿札越露出尖尖的虎牙,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中气十足有如大漠荒歌,「本王回来了!」
依我得到的讯息,羌鲜刚稳定下来,而阿札越是新任的国主,新任的国主刚上任就失踪好几天,而且还是在大唐,羌鲜一片和乐,彷彿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国主歷经生死关头好几回了。
羌鲜的皇宫与大唐风格迥异,白色的圆柱耸立在四周,大器四方,屋顶是有些弧度的椭圆,宫墙也是一片纯洁的白,放眼望去,儼然有如落雪一般寧静。
「你先去梳洗,你的问题我待会儿再回答你,我会立刻派人去找李昀。」他转过对身后吋步不离的侍女道,「阿燕媞,带她去流月阁。」
我表情有些呆滞,闷闷地问,「流月阁?」
阿札越一脸坦然,理直气壮却笑的邪媚回道,「你爹来找我后,我就命人修了流月阁。」
在我眼中却是一个满身蛇血腥味又满脸杂乱鬍渣的狼狈男人再对我挤眉弄眼,忍着翻腾的胃,我转身由名叫阿燕媞的侍女去流月阁。
走在长廊的路上两旁是可以一览羌鲜皇宫全景,白柱配上淡蓝色的圆弧屋顶,就有如天上蓝穹和白云,舒服的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这一路的来疲惫,终于得以好好休息。
走在前头的阿燕媞身材如柳,走路摇曳生姿,身上配戴的羌鲜图驣服饰在她走路摇摆间发出叮叮噹噹的脆耳声响,「大王还是的第一次让女子住入流月阁。」
闻言,我回过神,望着阿燕媞婀娜多姿的背影,不用她回头我都能感受到她那语气中的酸涩。
「喔。」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还没请教姑娘怎么称呼呢?」阿燕媞回过头,漂亮明媚的脸蛋带着朦胧的微笑,她后方正是写着流月阁的雅緻阁院。
「月如玉。」我答。
阿燕媞一征,朦胧的微笑中有多了一丝恍然大悟,低声喃喃唸着,「原来……」
我也不管她在低语些什么,多日来未洗身体今日终于可以好好洗尽身上的脏污,我一刻也等不得想立刻衝进浴池。
阿札越命人替我准备了一件女式的粉色羌鲜衣服,有些透肤的肩膀纺纱穿在身上有些凉爽,长长的黑发也用铃鐺缠起的玉丝编了个捲,紫色的纱裙飘逸如仙,照着铜镜让我有些看不惯这样的自己。
「这……一定要穿这个吗?没有其他衣服?」我摸摸自己的脸,觉得不认得镜中的自己。
阿燕媞替我将衣服整理,这才仔细打量我,歪着头道,「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像甄夫人。」
「甄夫人?」我狐疑地问。
「阿燕媞,月姑娘好了吗?大王喊人了。」外边传来女子的喊声。
阿燕媞应了一声,领着我出流月阁,走到羌鲜皇宫的大殿上,阿札越已经沐浴洗净,他此刻背对着我在和人说话,身上散发属于草原男儿的味道,一身乾净的羌鲜暗红服装更显别具一番风味。
「大王,月姑娘到了。」阿燕媞轻声道。
阿札越回过头,这一回头立刻闪恍了我的眼,我瞠目结舌,抖着手,「……阿札越?」
眼前的男人剃去有如鸟巢的鬍渣容光焕发,古铜色的肤色搭配深邃的五官,鼻翼有如展翅高飞的猎鹰,勾着笑却又让人心跳加速魅惑不已。
看着我惊讶的表情,他自恋的摸摸自己的脸,如狐狸般的眼睛弯弯,「果然是太帅了吗?」他看着一旁阿燕媞也痴迷的脸,「其他人都下去吧,不要打扰本王和月姑娘。」
阿燕媞收回痴恋的目光,失望的退下了。
我眼角瞅着阿燕媞退下落寞的身影,朝他挤眼戏謔道,「阿燕媞这姑娘不错。」
「可惜我已经有阿霓儿了。」阿札越佯装叹了口气。
我脸色一沉,有些不悦,正要开口,一句中气十足有如轰雷作响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阿札越!你倒是肯回来了!」那女声吼得魄力十足,我几乎要以为地板也在震动。
阿札越脸色一喜,「甄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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