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故事 06

    06.
    坦白说在软体公司工作的确很轻松，财务部门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报税季过后，尹梨就更清间了，她透过公司之前合作过的会计事务所找来了适合的新会计，还把孙琳从助理提成出纳。
    算算她进公司也快七个月了，这段日子以来她除了工作之外其实花了蛮多时间在规画这家公司的未来。
    老大的个性的确很适合总经理这个位置，老袁的个性还是那么嫩，她考虑让他离开研发部，去业务部混混，坦白说他们这种人早晚都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尤其老袁又是独子，现在虽说是白手起家，但总感觉男主大人就是一直在混，根本不认真充实自己，难怪当年原身要跟他分手（分得好，可惜就是想吃回头草这点不好）。
    秦思齐的个性比较独，在尹梨这几个月的走动下，很多可以让下面的人做的工作已经都转出去了，她认为以秦思齐的能力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例如开发新的系统软体之类的，一般琐碎的系统维护或是软体设计根本不需要用上他。
    至于女主大人孙琳……坦白说尹梨有点对她改观了，孙琳的小迷糊很容易让人忘记她其实也有自己的优点，她诚实认真，大概是因为家教好的关係，她在用钱上虽然多少有点浪漫（例如贴在老袁身上的那些钱）但是对于公司的钱或是别人的钱却特别的谨慎小心。
    她的数字观念不错，哪怕常做蠢事，却不曾在数字上有过任何错漏，就算只是帮公司里的人订便当订饮料或是出外聚餐，她经手的钱永远清清楚楚，条理分明。为此尹梨曾经问过她，后来才知道孙琳虽然是文科的，但是心算什么的却非常厉害，小学时还曾拿过奖项，简直是深藏不露。
    在徵用过几次孙琳之后，尹梨特别豪爽的把出纳的职务丢给她了。
    每周例行会议的时候，老大神色复杂的听了尹梨的规划跟打算之后，忍不住皱眉问她，「你把大家的工作跟计画都安排好了，你自己的工作也分出去了，那么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尹梨无辜地耸耸肩，「股东的阶段性任务我做完啦，接下来就是要去发展我的个人事业，接下来我就等你们分红了。」
    她的话让一旁沉默的秦思齐与心神不寧的袁安都吓了一跳，袁安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来变去的，不一会儿就跳了起来，拖着尹梨的手衝出老大的办公室。
    「老袁你干嘛！抓得我痛死了！快放开！」
    袁安一路把尹梨拖到电梯旁的楼梯间，这才终于肯放开她的手。
    楼梯间旁边就是厕所，闻着花露水的味道尹梨有点无语，男主大人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你为什么要走？」
    「我刚不是说了吗？」
    「我想听真正的原因。」
    「我要回尹氏。」
    「为什么？你不是为了我才来这家公司的吗？为什么还要拒绝订婚？」
    「袁安你傻了吗？你有甚么资格跟我谈联姻？就衝着当年我要出国留学你讲的蠢话，我就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更别说孙琳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难道你还想脚踏两条船？」一听袁安的话尹梨就一肚子火，这混蛋果然跟她半个月前跟系统要到的资料一样，完全就是个渣男！烂死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袁安有点混乱，「那你为什么要入股，还跑来这里上班？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孩子自恋到突破天际了吧？尹梨气笑了。
    「我进公司跟入股当然不是为了你，我要也是为了秦思齐，怎么可能是为了你！你脑洞太大了，蠢猪！」
    话才说完，一旁的女厕所突然传来东西被碰倒的声音，一个娇小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她没有回头看站在窗边的尹梨跟袁安，但只一眼尹梨就认出那是女主了，更让她惊愕的是，秦思齐神色不明的站在安全门旁，他眼镜的反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孙琳胡乱跑出去的举动让她有点担心，尹梨想也没想就甩了袁安一巴掌。
    「袁小安你这白痴！你别自私的以为全世界都绕着你转，是你配不上孙琳，而不是她配不上你！」
    尹梨说完就转身追孙琳去了，经过秦思齐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拋下一句。
    「我晚上去你家找你，等我解释。」
    秦思齐沉默的对她点了点头，尹梨便安心的追人去了。
    被痛甩了一巴掌的袁安傻傻地站在原地，他没听到尹梨跟秦思齐说的话，但却清楚听到了尹梨说她是为了秦思齐才进公司的，想起刚刚转头就跑的孙琳，袁安脑筋一片混乱。
    幸好这不是一个雨天，幸好公司电梯很慢，幸好，孙琳虽然迷糊却是个知道要拿包包再跑的女生（不过这举动有点呆萌就是了，略可爱），所以尹梨很顺利就追上她。她只打了一通电话通知老大自己跟孙琳下午请假，就把孙琳拎走了。
    看着尹梨，孙琳的心情很复杂。
    在她眼中，尹梨是个工作能力很强，个性也很明快的女人，她身上似乎无时无刻散发着活力跟力量，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是孙琳做不到却非常崇拜的那种人，她好像对什么事情都瞭若指掌，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足一样。
    这样的她，不仅是海归精英，还跟袁安是青梅竹马，她能力那么强，比她更能帮助袁安，而自己只是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普通女生，她知道自己有点小迷糊，特别容易闯祸，虽然表面上她都是笑笑不在意，可心里有时也会因此而自责，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是处。这样的她要怎么跟尹梨比呢？根本比不上啊！
    坐在尹梨的车里，孙琳抱着自己的包包，脸上充满沮丧。
    「孙琳，我不喜欢袁安。」握着方向盘，尹梨的表情很冷淡。「虽然我跟他以前曾经一度想不开交往过一阵子，但很快就分开了。我们是青梅竹马没错，但那并不代表现在的我也会喜欢他。」
    「啊？」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孙琳愣住了。
    「这样好了，我换个方式问，你觉得他配得上我吗？」
    「……」孙琳只愣住了两秒就下意识摇头了。
    她诚实的反应让尹梨笑瞇了眼。「这就对了，我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们的宅男大老闆。」
    「老闆？」那个从来不说话，也不理人，还有点苍白阴沉的那个首席程式设计师？这世界好玄幻，孙琳只觉得自己晕头转向的。
    「对，所以你不用在意我，订婚什么的是他父母一头热，半个月前我就已经郑重的拒绝过了，这事情也是经过我父母同意的。」尹梨开着车把孙琳带到海边，两人在沙滩上慢慢走，慢慢聊天，大概是因为尹梨太会套话，孙琳不自觉就把两人从认识到交往，一直到最近袁安怪怪的事情都讲出来了，尹梨听了之后只思考了一下下，就决定要撬男主的墙角。
    一个女生之所以会没自信，除了可能成长过程中受过的挫折之外，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跟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关，孙琳没有什么特殊专长，学歷也普普通通的，这样的她找工作顶多就是找助理类的，助理类的工作杂事特别多，但却很难累积出专业，做得越久，看别人一直往上升，内心就很容易陷入惶恐不安之中，也很容易迷失方向。
    尹梨觉得，既然人生都可以花个四年来读大学，花个几年多学一些专长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有专长只要去学就好了不是吗？自哀自怜的躲在角落，处境也不会改变，但只要一点点火苗，每一个人都有变得更好的可能。
    她三言两语就把感情受创的孙琳哄好了，不过却没有对孙琳跟袁安的感情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感情怎么说都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旁人是无权插手的。
    傍晚的时候，尹梨把孙琳送回家后就开着车赶到秦思齐家。
    今天袁安抓着她讲话的时候，不晓得秦思齐听到了多少，她并不在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毕竟这阵子以来，他们之间的互动的确变多了，关係也变好很多。
    当初秦思齐感冒的时候她是用老大给的钥匙进出他家，后来等老大出差回来她就把钥匙交还了，后来也没再开口跟老大或秦思齐要过。但秦思齐却把他平常藏钥匙的地方告诉她了，摆明就是告诉她，她有进出他家的资格。
    这对尹梨来说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让她高兴好几天。
    坦白说几世都是男配大人主动，她从来没有追过人什么的（能够参考的就是男配大人以前曾经做过的事），虽然说是要对他好，但她能做到的顶多就是帮他做点好吃的东西，照料他的生活，至于心灵上的部分，想起这世个性闷得像锯嘴葫芦的秦思齐，尹梨也只能苦笑了。
    任务二帮助男主恋情的部分，经过下午这一齣，尹梨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她打算继续充当恋爱加温的帮手，但是要当帮手就得先当帮兇，至少得先拆散或是製造一些阻碍给他们，这样才能让他们之后的感情走得更顺。
    搞定了一个任务，另一个任务也在进行中，这让尹梨轻松多了。
    她拎着刚买来的菜，拿出藏在老地方的备份钥匙开门，屋里灯是暗的，秦思齐好像还没回来，她也不以为意，逕自走进厨房做菜。
    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桌，彷彿约好似的，秦思齐也回来了。
    看到她在，还有那一桌子的菜，秦思齐似乎心情蛮好的，他挤进厨房洗手，尹梨则接过他拎在手上的笔电跟包包。
    「你回来的正好，可以开饭了。」
    「嗯。」洗好手，秦思齐推了推眼镜，左手在尹梨看不见的角度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又很快放了下来。
    两人的晚餐很安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秦思齐爱吃的，简单却美味的家常菜让他吃得眉眼弯弯的，难得看他心情这么好，尹梨也忍不住笑了。
    「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不错。」亲耳听到她是为他才来公司，的确让秦思齐心情很好，他想起她藏在电脑里他的照片，心情更好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尹梨偷拍照片这种事情有点不好，但孤单很久的秦思齐却一点也不这么想，事实上她的关注与照顾让他格外熨贴。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跟人往来交际的人，又不太会说话，所以话一直都很少，大多数人跟他都是保持距离的，当然他也不太愿意随便去接触人，所以当尹梨强势入侵他的生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有人在乎的感觉这么好。
    他已经发现她不动声色的换掉了他家所有老旧的东西，他有时睡醒迷迷糊糊会撞上的桌脚，也被她用特殊的泡棉缠起来，甚至稍微调整了角度，让他不再那么容易撞上。
    她的用心他从完全不懂到现在慢慢的理解了许多，再加上她今天的「告白」，一条筋的秦思齐觉得两人的关係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
    在网友的建议下，他跑去买了一对白金戒指。
    原本他是想直接拿父母留下来的金戒指的，后来又觉得这样好像太寒酸，从尹梨的电脑中（有事没事就被黑一下的电脑表示自己非常无辜）他知道尹梨的家境不错。秦思齐的父母车祸过世之后，因为没有其他亲戚，再加上当时他也快成年了，大笔的保险金与赔偿金，还有写程式得的奖金，创业后的薪水跟分红，他也算小有资產。
    至少有车（因为讨厌接触人所以出门都是自己开车）有房，也有钱，他的条件应该还算不错吧？至少他有信心可以不让她过苦日子。
    晚餐吃完，尹梨因为沉浸在愉快的气氛中，一时忘记原本「摊牌」的打算，两人一起收拾了餐桌，洗好碗盘，尹梨还顺手切了水果端到客厅陪他一起看电视。
    两人相处的模式温馨自然的像一对小夫妻似的，尹梨是习以为常，秦思齐却是满意得不得了，总觉得她就像上天为他准备的另一半，每一个地方都完美的让他无法挑剔。犹豫了一下下，秦思齐还是把口袋里的小盒子掏出来了。
    一看到那个盒子，尹梨的表情有点微妙。
    「我觉得我们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看着秦思齐的耳朵慢慢红起来，尹梨有点好笑，她大约可以猜出他的打算，只是没想到闷葫芦的他会先主动。难不成是因为今天被她刺激到了吗？
    「嗯，以后你想不想工作都可以，我会养你。」他又从客厅茶几下抽出一个资料夹，里面是房產证跟几本存摺。
    「……」这是交底了吗？尹梨愉快的笑了，她就知道，哪怕完全没有记忆，男配大人还是那样，只懂得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哪怕他现在的个性是比较内向呆萌的，还是她的那个他啊！
    「怎么样？」秦思齐有点忐忑，综合这阵子以来尹梨的表现，还有她今天下午说的话，他原本是胸有成足的，但现在却因为她迟迟不说话而有些忐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我在倒追你。」尹梨拿起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对非常简单的白金戒指，款式低调朴素，但内侧却刻上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这样的戒指在擅长珠宝设计的尹梨眼中应该是很普通也很无聊的款式，但她却非常的喜欢，大概是因为经歷了无法在一起的委屈之后，现在她深深觉得两个人只要能在一起就好，戒指什么的，只是一种形式。
    「……你对我很好」尹梨的话让秦思齐梗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头。但很快尹梨就做了让他惊讶的举动。
    她，一个女生，居然先把戒指套进男生的无名指……这女流氓……
    「怎么了？我主动还不好吗？」尹梨扬眉。「还不快帮我戴上！」
    两人都戴上戒指后，秦思齐犹豫了一下，觉得好像应该亲一下尹梨，这求婚的节奏跟气氛明显跟网友们说的不太一样，他经验不足，个性又呆，再一次卡住了。
    「怎么了？」一脸便秘的样子。
    「尹……」秦思齐鼓起勇气靠了过去，他发誓他原本想亲脸颊的！但不知道怎么样一下子就被反客为主，反被扑倒在沙发上，她紧紧搂着他，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舌吻，把秦思齐吓得都岔气了。
    尹梨把秦思齐的嘴唇啃肿了之后，这才臭不要脸的丢下一句。「秦大呆你真的需要好好训练一下。」
    「……流氓！」
    「流氓还不是你挑的？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下，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吧！我爹娘想见你很久了。」
    「他们知道我？」
    「嗯，我在半个月前就报备过了。」尹梨耸耸肩，「我爹娘很剽悍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你别担心，他们并不反对，我家里的人大多很尊敬有专业能力的人，你很好，不需要勉强自己什么，只要跟平常一样就可以了。」
    秦思齐迷迷糊糊听着尹梨说话，心里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女生，现在正准备去见公婆之类的？这情境太奇怪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