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忘了我

    「那么，大家记得週末准备下星期二的抽考，今天这堂课就到这里结束。回家路上小心呀！」
    「谢！谢！老！师！」
    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收起书包，韩海莉绕过几个座位来到康芸心身边，拍拍她的肩：「今天不跟你一起回家囉。」
    拉好拉鍊，康芸心将书包背上，朝着她的背影说：「好喔，要去哪里呀？」
    韩海莉停下脚步，偏过头，翻了白眼：「去问温亦南那个王八蛋。」
    康芸心瞭然地笑了笑，点点头向她挥手。
    教学楼和校门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屋顶遮挡。
    适逢雨季，早已下起滂沱大雨，一隻隻的伞撑了起来，伴随许多人影离去。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所剩无几，康芸心在书包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她的折叠伞，只好倚在墙上，等雨变小再做打算。
    程仲霖自转角走出，瞧见不远处的她，突然怔了怔，缓下速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与她并肩站在台上接受颁奖时，她那微微傲然的神情；又或者，听见她总说着要超越他的话时，脸颊红的那么嫣然；见她为了另一个若即若离的男孩皱起眉头，竟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心……
    瞥向外头的雨，她又站在那里不动，可能是没带伞吧。
    下了结论，他再度迈开步伐，想上前递给她伞。
    「康芸心！」
    听见呼唤，康芸心站直身子，循着声音望去，笑开来：「言圣！」
    不再往前，他就这么停住，看着谢言圣闯进只有她的视线里。
    「你怎么来了？」康芸心为他整理因奔跑稍微变形的衣领，边询问着。
    「看到你一直站在这里，我想你一定没带伞吧，想说来给你伞。」将手中的伞交给她，康芸心抬起头又问：「只有一隻，那你怎么办？」
    「我陪你回家呀，之后再走。」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谢言圣从书包抽出运动外套，披在她身上，接过伞，催促着。
    康芸心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谢言圣撑开伞，她便鑽进去，两人踏入雨中离去。
    看着互相贴近的身影渐渐变小，终至消失，程仲霖才慢慢走出。
    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自嘲地弯了嘴角。
    陪在她身边的，从来都不会是他。
    所以用尽了各种方法，无论激将、嘲讽、打击，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
    最后，只剩下避而不见。
    避开她，却避不开心里那份恋念，日渐增加。
    「程仲霖。」
    他回过头，唤他名字的人，「徐咏夜？」
    「你站这里看着他们离开，却不上前打招呼。你，喜欢芸心，对吧。」她双手握紧了书包背带，想藉此得到一些勇气，与他对话的勇气。
    眼眸黯下，语气凛然，「不关你的事。」
    「哪里不关我的事！就是因为我只看着你，才发觉你的眼睛也只追着芸心！」忍着鼻酸，徐咏夜倾出那些长久以来累积的心情。
    愁思与伤悲，如同这场大雨，此刻洩出，沉闷而漫长。死寂游移在他们之间，谁也不动。
    「只要她过得幸福，我别无所求。」镜片后的双眸微微闪烁，良久，他先开了口。
    「那你呢？你要继续这样下去？我……」
    「徐咏夜。」他忽然低唤，她停止说到一半的话，静静等着他。
    「忘了我吧，我没办法允诺你什么的。」
    眼泪无声坠落，一滴两滴，他的面容变得模糊。
    「我不要！我才不要！不管需要多少时间，我都要等你！等你愿意让我靠近你那一天来临。」她喊，这是她的决心，谁也无法动摇。
    「我不能给你确切时间，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眼里透着脆弱，看起来总无懈可击的他竟露出了悲切，彷彿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才不是浪费时间，因为是你，所以值得。」胡乱抹掉泪水，夹杂着鼻音，她道。
    「是吗？那么，只好让你等了。」沉默许久，他淡淡笑了，尾音刚落，便转身离去。
    怀疑自已的耳朵，她愣了一会，反诉告诉自己是真的，朝着他的背影喊：「程仲霖，我喜欢你！我会等你！」
    她唇边泛起笑意，眼泪再次掉落，却带着喜悦的温度。
    她想，他已经明白了。
    那颗关于喜欢他的心，即使伤痕累累、深沉至极，也不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