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9 想回去吗

    白衣人庄子琪与穿着黑色风衣的10076来到台湾南部一间颇有江湖味的早餐店
    老闆是位穿着吊嘎双臂刺满刺青的中年男子，老闆娘是位风情万种的女性，身材绞好，穿着紧身上衣与小热裤
    早餐店风格很特殊，菜单上有锅烧意麵、炸鸡、蛋饼、汉堡还有三明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可这里客人不少，客层也很多样，有跟老闆一样江湖味满满的，刺龙刺凤的年轻人及中年人，也有骑着改装机车载着辣妹的8+9，也有吃着檳榔抽着香菸的大叔，但也有一般亲子家庭与不少观光客
    总之，是一间风格奇特的早餐店
    10076看着这特殊的店，再看向白衣人
    「这里？」
    白衣人没说话，死亡本就不分时间与地点
    没多久有一位骑着改装机车穿着皮衣的男人，正打算直衝早餐店，被后座的女人拉住
    「等他出来啦，里面人太多」
    「靠杯腻，恁杯出手还挑人多人少」最好人多，才能让大家看看有多神勇
    「不要伤及无辜啦」
    「厚啦，看在你的面子上」
    10076听到他说靠杯腻觉得有趣，她第一次觉得靠杯讲得有点可爱
    「以后我对你也要讲靠杯腻！哈哈」
    白衣人给她一个白眼
    不久，一位左手臂穿梭着一条龙，右上臂站着一隻虎的年轻人出来了
    皮衣男人立刻上前揪住他的上衣往上一提
    「欠钱还敢来吃饭」
    「大哥卖阿捏啦，先放手我好拿钱啦，有钱啦」年轻人一脸求饶
    「你最好还钱出来」男人放开他
    只见年轻人从口袋像是要掏出钱包，他见男人抽着菸吐着烟雾望着他女友一副有侍恃无恐的模样，他迅速掏出一把早就预藏好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胸口一刺
    原本两人就站得近，所以没人注意到他被刺伤，直到看到那人倒地不起，手还抚在胸口并有大量血液流出
    先尖叫的是与男人同行的女人，接着大家看热闹的客人
    不少人拿起电话叫救护车，女人则不停的呼唤着男人的姓名
    而年轻人早已在一阵慌乱之下逃跑了
    男人早已找过他多次了，奈何他就是没钱又爱赌，男人多次恐吓威胁他，所以他才带了刀出门，就为了避免先死在那人手里
    今天若不刺伤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他选择先杀了他，他再自首，至少坐牢还留有烂命一条
    一个平凡的早晨突然发生了一起兇杀案，血腥的现场让紧张的氛围迅速笼罩了整个早餐店
    救护车由远至近警报声也随之尖锐，红色灯光闪烁不停，向人们传递着紧急的信息，救护人员匆忙下车查看受伤人员
    奈何，年轻人直刺他心脏深处，早已失血休克而亡
    「先生，你已经死了，走吧」10076照例说着，她现在可顺口了
    「乾！靠杯腻！你们是黑白无常喔？」男人看她们一黑一白的穿着自然的说道
    「你才黑白无常咧，你全家都无常啦」10076森气气，白衣人看她这样倒是有点想笑
    「走吧」白衣人说道
    「靠杯腻！走什么走啦，乾！竟然敢捅我一刀，伊灾死啊，乾你娘78咧，恁杯没杀了他誓不为人」
    「已经不是人了啦，阴阳两隔了，先生」10076说着
    听到阴阳两隔，男人才惊觉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移动到救护车上，女友哭着跟上，这才真的有实感
    「乾你娘78咧！恁杯不甘愿死得这么快」
    「不然你还想怎样，这辈子你伤害了不少人，死前没被报復没被凌迟至死算是幸运了，信不信你还可以更惨？」白衣人威胁的说
    在他看来白衣人不怒而威，还掌控了他接下来的命运，让他有些紧张
    他从以前就这样，屈服于比他更兇狠的人，为那人做事，然后狐假虎威到处逞兇斗狠，但除了拳头外，一点本事也没有，造了多少孽他自己知道
    「乾你娘咧」可是说完又觉得不知该接什么了，他只剩下满满的不甘心
    「走了啦」10076说
    「就这样？我这一生就这样？靠杯啊」
    "一生就这样？怎样？不然想怎样？"10076想
    两人手錶又一震，是上次那个员警的案子
    白衣人看一下地点，发现他仍徘徊在事故现场，于是她先将他劝离
    「走，你这样你老婆跟小孩很难过，我们先去看看他们」
    听到老婆与小孩，员警赶紧点头，他一直埋头工作都忘了该下班了
    她们带他前往的是他的告别式现场
    一到现场，员警有些激动，好像发现他真的死了？可是又想这是梦吗？
    看着老婆与小孩穿着黑色丧服哭着泪别，仪式中有棺木被抬出，长官与同袍一起在棺木上覆上国旗，最后，长官大喊
    「张鸿志，任务完成了」
    全场悲悽，与丧家同泣，向来与高鸿志感情不错的同袍在此时都泣不成声
    棺木将移往火葬场，途中同仁们列队举手敬礼
    「小张，任务完成了」同事们站得直挺挺对着棺木行敬礼动作
    在这一刻，鬼魂落泪了，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世了，所有同事都告诉他任务完成了，他看向身躯瘦小的老婆牵着五岁的孩子，心里的牵掛升起
    「小张，别担心，我们会照顾他们的，以后他们来警局里吃饭写作业，你别担心」有几位同事纷纷说着些让他不要担心的话语
    张鸿志哭了，但也放心了，那是他在警局里最好的几个同事，他知道他们会做到的
    白衣人与10076一直等到火化完毕，才带走他
    这一个月来的实习生体验让她发现，人到了死的时候总是想我什么还没做？什么还没说？
    看起来不见得是多了不得的事，可却充满遗憾
    有个因癌症离世的病人，后悔生前为了养生太忌口，结果罹癌后什么都吃不了的时候，却想吃一口泡麵，想吃一口甜点
    有个意外身亡的游子，哭着怕妈妈会接受不了，也想着再吃一口妈妈煮的晚餐，想跟妈妈说谢谢你，我爱你
    有的人，想着自己为了赚钱而忽略了健康，为了赚钱而放弃了梦想，结果在死的那一刻发觉自己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许许多多的事，让10076想”我想说未说，想做未做的事是什么呢？”
    结束这个案子后，白衣人跟10076说
    「我叫庄子琪，你最近已经出现很多徵兆，表示跟过去的你產生了连结，如果你想回去的话，你要自己找回姓名」庄子琪认真的说
    「为什么我连姓名都忘了？」10076有些茫然
    「因为你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你放弃了你自己」
    「......」俞欣侑脑海里出现了车祸的画面，是在撞上安全岛后，当时她心里想的是
    "也好，这样就不用辛苦爱着，也好，不用再继续跟男友纠缠了，都解脱了，也好，反正我也一事无成，也好……"
    可是现在，她想着画里的那个人会不会很难过？爸妈会不会很伤心？
    「想回去吗？」
    「......不知道」一开始觉得什么都不记得挺轻松的，但自从自己画了那女人，总是有好多记忆的碎片出现在脑海里
    「既然如此，就回去看一下吧？」庄子琪提议
    「........」俞欣侑沉默了一阵子，再想想那女人与爸妈后，她同意的点点头
    俞志霖在台湾的公司，许多事都需要他做决策，奈何俞欣侑就是不醒，于是他时常远距开会，初期他与王佩玲住在饭店，后来改住在严慕晨与小侑的家
    王佩玲在医院与严慕晨一起陪伴着，但严慕晨不忍王佩玲看着小侑便想落泪，硬是要她回家歇息，再三强调小侑醒来，第一时间会通知她的
    王佩玲才踏着疲倦的步伐回家休息，她已经快一个月没好好睡觉了，但她知道严慕晨也是，看着晨晨一天天消瘦，她既心疼又欣慰
    王佩玲走后，病房又回到安静无声的状态，只剩下严慕晨与俞欣侑
    严慕晨努力保持着镇定和坚强，她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俞欣侑的手，温暖的触感让她感受到希望的存在
    「小侑，你是不是很累了？所以才不想醒来？」
    「可是，你已经睡了一个月了，可不可以……为了我….醒来？」严慕晨讲到有些哽咽了，她不知道小侑会不会为她醒来？
    「之前插了很多管子很痛吧？不耐痛的你一定很难受吧？辛苦你了」严慕晨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把被子再抚平，这些动作她一天里会重复好几次
    「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会很难过？」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听得到的话，动一动手指好不好？」严慕晨卑微的求一点点可能，无奈俞欣侑的手指依旧动也不动
    病房一片寂静，严慕晨始终握着俞欣侑的手，就怕错过一点点反应
    「小侑….你什么时候才想回来？」
    「我想你了，好想你」严慕晨又不自觉的落泪了，这一个月里她总是不停的重复着，牵着她、呼唤她，诉说着想念
    10076看着泪也忍不住落下了，她的心被她的每一句话、每一滴眼泪揪着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