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回不去了

    陆祈元的离开，似乎对乔可没有多少影响。
    顾萱回头，乔可低头在书上写着什么，她凑过去一看，是上节课的笔记。不只是记笔记，在上课的间隙扭头时，她与乔可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听课，看我干嘛！”
    乔可在听课？
    这个认知让顾萱觉得神奇。这还是她认识的乔可吗？
    她转念一想不对劲，这就是最大的反常啊！她姐妹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是被刺激得精神错乱了吧！
    顾萱心如刀绞，看谈个恋爱把她姐妹给折磨的……
    许是顾萱的眼神太过悲情，关怀太过热烈。乔可忍无可忍，拿起一本书挡在脸前面，隔绝了她的视线，“你闲的？”
    “不是…你，他走了没必要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就是失恋嘛，听姐妹一句劝，咱得往前看。”
    乔可明白顾萱误会了，但也不欲多解释，只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从前不屑一顾的题本，全身心沉浸其中。
    周五晚上八点，乔可刚洗完澡坐到书桌前，陆祈元的视频来了。她打开台灯，光影集中在身上，“你爸爸情况怎么样？”
    视频没多清晰，但陆祈元眉心的疲惫她看得一清二楚，“刚抢救过，现在稳定下来了。”
    那就是不太妙了。
    乔可沉下眼，通过有限的画面，她看出来他在医院，“你那里应该是凌晨吧？”
    陆祈元瞥了一眼挂钟：“对，凌晨四点。”
    现在还在医院吗？
    乔可望着视频里的陆祈元，直到眼睛盯得发酸。手指轻点在视频里陆祈元的脸上，才多久不见，她就想他了。
    陆祈元好像瘦了。
    嗫嚅了几下嘴唇，乔可想说你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她还想说，我在努力，终有一天想站在你身边。
    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
    生死面前，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他们太弱小，抓不住流逝的岁月，也抓不住前进的时间。乔可很怕，无端的分别让她身体里像是流进了一片海，没有风雨的时候，它就静静撑在胸口，憋闷又不畅；有风雨时，它会激荡澎湃，叫嚣着想要从她的四肢百骸出去。
    挂断电话，乔可压了压发热的眼眶，把灯光调亮了点，一步步写完被中断的题。
    赵瑜说的没错，离开了家里人，她和陆祈元什么也不是。不过她想好了，她会努力一点追上陆祈元，不仅不能拖他的后腿，还要和他并肩同行。
    乔可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告诉陆祈元。
    无论是有关他们，抑或是未来，现在都不是谈论的好时机，陆祈元要面对的，和她要面对的，从来不是一种东西。
    陆祈元最近很忙，乔可能感觉得到。
    以前她发消息陆祈元会第一时间回复，但最近，他回消息越来越慢了。
    唯一不变的是，陆祈元每天都会给她打视频。固定时间的联系，对于乔可来说，是一剂聊胜于无的安慰剂，她内心的忧虑焦灼并没有因此消失。
    陆祈元坐在车上，温声询问乔可有没有好好听课。
    乔可笑容蕴着苦涩，但语气轻快：“肯定听了，下次考试应该可以到班里前二十。”
    “这么厉害。”陆祈元笑起来，一如既往地温柔宠溺。前排的赵瑜瞥了眼后视镜：“跟谁打电话呢？”
    明知故问。
    陆祈元抬起后背坐直了一点，敛去脸上的笑意，随意道：“女朋友。”
    赵瑜一噎，随即冷哼了一声。
    不只是赵瑜，乔可因为陆祈元的坦然愣了一瞬，虽然知道这对赵瑜是一种挑衅，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扬起唇角，眼角也弯了起来。
    乔可不是黏人的类型，在这一段关系中，陆祈元更像是离不开她的那一方。时间一长，乔可惊觉自己习惯了陆祈元不在身边的日子。
    顾萱、全卓、宁易、庞柳，他们没人再提起陆祈元这个人。年级第一是她不熟悉的名字，她的同桌也换了人，一个人的离开似乎无关紧要。
    大家都在往前走。
    让人绝望的是，她和陆祈元没话说了。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际关系，平静的生活，不同的两条线。仅靠手机维系的关系，热情能持续多久？
    乔可的小臂搭在铁制栏杆上，苍凉的圆日沉入钢筋水泥搭建的城市边缘，学校像被一块巨大的幕布罩住，里面的人活在方寸之间。
    手机几番明灭，乔可视若无睹。
    -陆祈元：短时间内我可能回不去了。
    -陆祈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