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382,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到我的世界吗”他们如今成为众矢之的,尽管找到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但宗门依旧在到处寻找他们,再这样被围追堵截,几乎没有办法可以逃脱。哪怕,哪怕可以换得一点点的时间,也有机会计划新的打算。
“宿主,”382有些迟疑,“关于为何被选中,都是系统规定的机密信息,按道理来说,不能够透露给宿主的”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系统,它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但是主系统不松口,它也不能随意安排。
但,宿主看起来真的好惨啊。衣衫破破烂烂,脸上乌漆麻黑,漂亮的杏眼遮盖在厚厚的黑粉里。它明明没有情感,一颗机器心却莫名地难受,像被融化的烙铁浇过。
和许软软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很少叫苦叫疼,常常一个人忍下来,忍到极限了,再避开所有人陷入沉睡。这几日在梦里,她的眉间都是皱起的。
“被惩罚就惩罚吧。其实,你是靠千年之泪来的。”382坐直了身子,在许软软面前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千年之泪?”许软软不记得她有过这种宝物。
“它是你曾为他掉的一滴泪。”
没有言明,已经得以窥见。“要想进入系统的时间隧道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往往都需要宿主和这个人有着某种联结,或许是一件物品,或许是一段故事,而你,则是盛满你情绪的泪。”
382还在解释着,许软软指尖一阵酥麻,一段被积压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大概是她十八九岁时,她曾跟随学校的老师去过一座园林遗址,那座园林据说是古代某位德高望重的高官所建,现在由其第二十八代传承人所有。
同时,响应当地文化局的号召,这座园林旧址也作为开放的旅游景点向游客开放,每到节假日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观赏。许软软和同学在里面逛了许久,从午后逛到夕阳西下,最后走到了一个小院子前。
这个小院子被打理得很好,依水而建,屋檐上铺满了棕瓦,呈现出扬起的形状。里面有几间空屋子,其中一间恰好被阳光铺满,碎金一般吸引着她们的目光。
许软软也被吸引,走了进去。
很简单的布置。一张桌,一茶几,和一本被翻开的古籍。许软软凑近那古籍,像是被人翻动过,然后又急促地离开了这地方,书册被折了个潦草的角。
这一页上是一个清俊的男人。
手持寒峭长刀,腰挂淡青佩玉,身体以半跪的姿势稳住自己,右手还向前抵挡着向他而来的重重箭矢。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宗门之耻,背信弃义之辈。不知是二月的风到底有些冷,许软软手有些僵地翻到下一页,那个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可他不容自己露出半分懦弱,半阖着眼,仍像是咬着牙,手指蜷握,腥红色染了半边白衣。
心念一动,像蚂蚁啃噬一样心尖发痒。许软软不愿再看下去。她总觉得,这个人不该是如此。他应该是楼上明月,琅琅照于前。而不是被打弯了脊骨。
光影流经,过往重迭。许软软蓦地发现,这一幕,她才亲眼见过。
“就是当时的那滴泪,成为了开启系统的钥匙。”
382注意到了许软软的神色,从她的肩上滑下来,凑到她脸庞,学着她的表情张开嘴,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她第一次笑,有些滑稽,但因为长得圆乎乎的,手短腿短,却有些可爱。“所以,其实钥匙就在你手上。”
“不过,我就不能陪你了。我向系统申请了消解,成为你们的通道。”
什么意思?许软软看着382的小圆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它好像越来越淡,颜色几乎快透明。
作为一个系统,它其实没有什么情感。但,许软软是她带过的最麻烦,却也是她最后一任宿主。当它向主系统提出想送许软软回现代的申请时,被主系统大骂了一顿,是它系统生涯里最惨的一次,它都差点要掉小金豆了。不过它很勇敢,像许软软一样勇敢,努力地坚持了过去。
它一开始并不喜欢许软软。许软软和它最理想的宿主形象千差万别,经常被她气到爆炸。然而,它却逐渐地,慢慢地,不受控地会因为她的失败,她的难受而难过,
当她剑术或修炼进步了一点时,它会很开心。当她遵循本心帮助那条蛇时,它会很舒爽。当她看到师尊受伤时,它会很心疼。这种复杂的情绪在简单的机械零件中常常因不适配而卡壳,连它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它快想不起认识许软软前它是怎样的一个系统了。
可,许软软也是一个复杂的人。也许一个复杂的系统并不是异类。
但许软软回去的条件是它必须要消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消失。382的名字再也不会被提起。不过没关系。如果,她能开心一点。
“我很快会离开,你…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
话音未落,眼前圆溜溜的382忽而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块青玉,静悄悄地躺在她手心里。四周宁静得像是空气凝滞了一般。
许软软攥紧手心,指尖有些握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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