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于盲》作者:贝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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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荷塘居时,已经日落西山。
茯苓正在寝殿洒扫,听到屋外难得有了动静,探探头向外看去。竟见是纪时泽身边带着一位女子,款步而来。
观望片刻,茯苓看清了人,面上立刻扬起笑容,随手扔了扫把,便奔着两人而去。
“姑娘!你回来了!”茯苓跑到月寻面前,情不自禁拉着她的双手,面上的笑容渐渐变为激动的哭泣:“茯苓好想你!”
月寻怔怔看着面前的茯苓,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丫头竟然没有另寻良主,还守着空荡荡的荷塘居。
“茯苓…好丫头,辛苦你了。”月寻拍拍她的手背,目露怜惜。
“不辛苦…姑娘先进屋去吧。”茯苓擦擦眼泪,又向纪时泽行礼,然后跟随在两人身后,一起进屋。
待月寻在贵妃榻上坐好,茯苓又询问:“姑娘这些时日都经历了什么?是纪公公将您带回的吗?”
月寻将茯苓拉到身边,目光温和:“我一直在宫中呢,只一个月前去了宣城。你看,我如今的眼睛,略有光明了。”
茯苓惊奇,才注意到月寻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神也透亮了许多。面上的表情渐渐由震惊转变为惊喜。
“真的!姑娘,你能看见了?”
月寻掩嘴微笑,略一点头:“能模糊看见你的面容,真是个清秀的丫头。”
站在边上的纪时泽撇一眼茯苓,语气阴阳:“原来姑娘还是能看清些许的,刚才倒是没见你夸任何人。”
月寻歪头,仰脸反问:“那岂不是个个都要夸上一遍,若是说的不好,怕是你们还要怪罪于我。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何需多此一举?”
纪时泽听罢,一想也是。刚才殿内人多,虚夸一番,恐还引人争风吃醋,特别是慕容锦,是个烦人的。
他挥挥拂尘,让茯苓先退下。茯苓行了礼退出殿内,顺手将殿门关闭。
殿内只剩两人,纪时泽走到月寻面前,继续问道:“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什么,具体说一说。”
月寻想了想,只重点讲了凌青逸的所作所为:“是皇上将我藏了起来。说是你驳了他的数次召见,这才出此下策。”
说到这里,月寻有些生气起来:“我们之前说好的,还可让他三月召见一次。你若是不想答应,直说便是,为何要阳奉阴违?”
“那时三月未满。”
月寻回想一下,那时正是中秋之际,自己也正好没空应付凌青逸,纪时泽此举倒是让自己轻松不少,便也没有再纠结。
“好吧。”月寻轻应一声,又问:“对了,皇上向宣晟王出兵了,此事你可知晓?”
“知。”
纪时泽应得淡然,月寻有些不解得看向他。此前从未与他谈论过前朝事宜,不知他会不会与自己浅谈一番。
于是试探着询问:“那你是作何看法?”
月寻并不期待他能回答自己。毕竟他手握前朝大权,这些事怎会与一个后宫女子多言。
纪时泽却没有任何犹豫,说与她听:“是奴才授意。兵马仍是他手下的人。毕竟你被宣晟王带走之事,是由皇上造成,也应由他出手解决。”
“啊?”月寻吃惊。之前和慕容锦猜测时,一直以为皇上是无后顾之忧,才会出兵迅速,没想到竟是纪时泽授意。自己还傻傻等着纪时泽出手,现在看来,属实有些愚蠢。
“难道你不担心他会重新掌回兵权,与你相抗?”
纪时泽轻笑:“区区七万,何惧之有?”
“可他背后的兵力似乎并不止这些。纪公公,你不会没有察觉吧?”
纪时泽眼神微变,睨着她:“你知道的很多?从何处听来的?”
月寻面不改色,道:“是宣晟王说的。我去到他那里以后,他就告诉了我。”
纪时泽不疑此话,他是了解慕容锦的。慕容锦没有太多忌讳,会与月寻说这些前朝之事,并不出乎意料。
思虑片刻,他缓和面色再次叮嘱:“以后离他远一点,他若纠缠,你派人来禀。”
“我知道了。”
月寻淡淡应声。虽然之前对慕容锦避之不及,但是现在她还需要靠慕容锦制约凌青逸,不可能不和他联系。眼下,也只能先假意答应。
她还在思考之时,纪时泽也在默默观察月寻,眼神在她躯体上下扫视。之前在东宫里,由于两人的姿势一前一后,他并未注意月寻腰间的玉石。此刻细细观察,纪时泽倒是一眼看见。
慕容锦的玉石颇为好认,纪时泽伸手将玉石拿起,脸色有些冷了下来:“他的玉佩怎会在你身上?”
月寻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是他将我带去宣城后,又忙着布兵,恐营中有人欺我,才将玉佩临时交与我。我下次见他时,再交还给他。”
纪时泽握紧玉石,将其扯下,语气微怒:“他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可知,这玉佩在你身上,代表了什么?”
“嗯?”月寻有些懵懵的。这是慕容锦临走前急急塞到自己手中,当时并未交代许多。
“我不知…他将玉佩给我后,就走了…”
纪时泽审了审月寻的表情,确认她是真的不知后,便将玉石塞到自己衣缝中。
“既然不知,也就无事了。玉佩,奴才收了。他若问你,让其来司礼监取。”
“啊?这不妥吧…他给了我,我却将玉佩随意给别人,这…我不好交代…”
月寻有些为难的搅了搅衣裙,却又不敢再问他讨回来。
“姑娘这是将奴才当外人?他问起,你直说便是。”
月寻不答。
纪时泽再次开口:“他如今忙着应付皇上,自身难保。不会为难你。”
沉默半晌,月寻试探着询问:“纪公公…你此次给皇上授了兵权,他若以后蓄意夺回,你岂不是大权难保?”
虽然纪时泽并不在意,月寻却是隐隐有些担心。前朝势力事关生死,像纪时泽这样的权宦,惹了不少人的横眼。一旦失了兵权,定会被折磨惨死。
若是不能在他失势之前将凌青逸拉下位来,前朝风雨骤变,凌云渊不愿主动出手,而慕容锦是外亲,难登大位。自己也恐怕会无人庇护。
月寻心中揣测,略显着急。
纪时泽看着她的面色变化,只以为是她在担心自己。
于是好心安慰:“皇上兵力有限,虎符依旧在奴才手中。莫要多虑。”
“纪公公,你已经心有盘算?”
月寻目光落在他的脸庞,纪时泽没有立刻回答,微微低头凝视月寻。片刻,他将拂尘搭在月寻的下巴,将她面颊更加仰了起来,细细观察。
此举令月寻有些心慌,害怕刚才的话语惹了他的不快。眼神也不自觉向右移开,不敢正视。
纪时泽嘴角微动:“怕什么?只是许久未见,想多看看姑娘。”他将拂尘放下,向前一步靠近月寻。
月寻正心虚的很,忙不嗲向后靠到了椅子上。
“纪公公…我累了…想去休…”
话未说完,纪时泽一指按上她的嘴唇:“姑娘莫急,今日不会让你为难。”
月寻抿抿唇,随后点一点头。眼神却依旧不敢对上纪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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