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休说完话后,病房能陷入寂静,只剩下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是彼此看不懂的情绪。
乌云遮住太阳,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地上,双方都未说话。
祁荞不清楚为什么蒋子休会突然对她说“爱”,明明之前很期待。
她以为她听到后,会激动地扑到蒋子休怀里,会对他说,“我也爱你”,会开心,会流泪,会手足无措,会语无伦次。
但是,竟然统统没有,更多的是释怀。
于是,她稍稍紧了紧握着的手,轻笑一声,两眼弯弯,说:“我知道了。”本伩將在м𝒾м𝒾Sℯ⒏©ǒм襡榢更新槤載 請荍㶓䒽阯
蒋子休闻言,也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滴在了洁白的床单上,晕染的水渍像一朵盛开的桔梗,
“蒋子休,别哭。”
在祁荞的记忆里,蒋子休每一次落泪似乎都和她有关系。
小时候,有人恶作剧吓她,蒋子休就和那个人打起来了,打不过,硬打,边打边哭,哭得天都快塌下来了,他也还在打。
好像自从那次后,蒋子休就去学拳击了,还有些武术什么的,反正什么运动强身健体,他就学什么。
长大了,蒋子休倒没有那么爱哭了。
不过,她记得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们第一次上床后,洗完澡,躺在床上。
明明做爱时兴致盎然的人,却在事后清理完毕温存时,眼泪啪嗒啪嗒,真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砸在她的身上。
她从来没见过蒋子休那样哭过,不是伤心,也不是喜极而泣,而且一股莫名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记得那时候她抱着蒋子休,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的后背,还嘲笑他,问他,“为什么哭”。
他一个劲地只知道摇头,眼睛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样,怎么哄,都止不住。
足足哭了十几分钟,才慢慢平息。
许是觉得有点难为情,蒋子休哭完后,脑袋就一直埋在祁荞的肩膀上,不肯见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两人做爱,祁荞就会拿这件事笑他,笑到蒋子休用强制手段打断她,反复了十几次,祁荞才罢休,向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件事,害得她只能在心里偷摸摸地吐槽。
再后来,就是今年,蒋子休哭了好几次,次次都是为了她,是伤心的,难过的,绝望的眼泪。
是祁荞见了,都心疼的眼泪。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说“别哭”。
蒋子休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情绪,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和之前面对祁荞时那样,纯粹、阳光、灿烂。
用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温柔地回祁荞:“嗯,不哭。”
“你和赵榷还好吗?”
“嗯,还不错。”
“那就好,”蒋子休语气平和,仿佛真的是在关心好朋友的生活一般,话家常,又问道,“假期没活动吗?”
“本来是有的。”
“你打算几号回去啊,我想让我爸妈和你一起回去。”
“可能五号吧,”祁荞还是有点担心蒋子休的身体状况,问道,“你这边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啊,除了腿不能动以外,其他的没什么不方便的,医院里有医生、护士,还有我爸妈请的看护,我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人有什么要紧的。”
“叔叔阿姨知道你想让他们回国这件事吗?”
“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没有必要守着我,”蒋子休顿了顿,补充道,“你也一样,祁荞,其实你不用来的。”
祁荞轻声叹了口气,说:“蒋子休,我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你参与了十七年。所以,不管以后怎样,你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荞荞,我真的特别希望,你也能爱我,”蒋子休深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出后面的半句话,“但我更希望你快乐。”
“所以,去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我永远在你身后,我永远爱你。不过,如果和赵榷分手的话,第一时间和我说,可以吗?”
“我其实挺后悔的,就,你的初恋,第一个有名份的男朋友,不是我,因为我的胆小。”
“如果有时光机的话,我一定会回到过去,狠狠打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扇醒。”
“还有,对不起,我们俩的那个赌约。我当时脑子抽的,才会答应。”
“荞荞……”
蒋子休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祁荞听得真切,好像他每多说一句,她心中的重担就卸下去一份,变得越来越轻盈。
“蒋子休,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都爱着我,谢谢你对我说出你心里的话,谢谢你希望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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