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眼泪

    闻母和温旭明赶到B市的时候，闻薇薇正在医院病房中睡着。
    温旭明走到病床边，看着闻薇薇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手不安地抓着被子的一角。
    “阿泽……阿泽！”闻薇薇在睡梦中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嘴里叫着瞿泽的名字。
    温旭明握住了闻薇薇的手，安抚道：“别怕，我在这里。”另一只摸上了闻薇薇的额头。
    闻薇薇醒来的时候，只看到闻母坐在病床边，闻薇薇挣扎着起身，却扯到了肩膀的伤口，绷带和衣服一下被渗出的血染红。
    闻母赶紧按住闻薇薇：“宝贝先别动，会扯到伤口的。”
    “妈妈，阿泽怎么样了！”闻薇薇第一反应就是问瞿泽的情况，但是却看到闻母悲伤又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薇薇……小泽还没醒来。”闻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虽然闻薇薇已经猜到可能是这样的答案，但是真的听到闻母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窒息感。
    “那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吗？”闻薇薇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探着问道。
    闻母看着女儿，她似乎还没从被绑架的惊吓中完全脱离，她的脸上还带着不安，但是她似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闻母最终也没选择为了安慰闻薇薇欺骗她，摇了摇头。
    “滴答……”随着第一声想起，后面就再也止不住了。闻薇薇的眼泪不断落下，打在了被子上发出了微小的动静，她咬着下唇，身体因为情绪激动和哭泣在抖。
    明明她刚刚做好了要送给阿泽的礼物，明明她刚刚打算要和阿泽和好的，明明她才刚刚决定要主动联系阿泽的。
    为什么阿泽要救她呢，根本不值得啊，明明自己才拒绝了他的请求的。自己到底哪里值得阿泽拼上命去保护呢。
    闻母抱着女儿，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
    “呜啊……呜呜呜……妈妈……为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阿泽，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感受着闻母的安慰，闻薇薇最终还是在病房里放声大哭起来。
    “不是的……宝贝，这不是你的错……”
    温旭明站在病房门外，看着病房里的一切，捏紧了拳头。
    *
    闻薇薇在B市待了一周，伤口还没好全就回A市了，因为她想待在瞿泽身边。
    当她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瞿泽的时候，她坐在病床边看着瞿泽的脸，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她握住了瞿泽的手，贴在瞿泽耳边说：“你要是再不醒……我以后都不让你牵我的手了……”说完又忍不住流起泪来。
    医生说瞿泽其实脑损伤并不严重，按理来说早就该醒来了，但是却因为不明原因目前没有醒来的迹象。相反，被车碾压过的腿其实是伤的最重的，医生说有很大概率瞿泽以后都不能走路了。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必须要在瞿泽醒来后治疗和复健才能知道。
    闻薇薇一直待在医院陪了瞿泽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闻薇薇除了父母，闻璟，和温旭明以外，谁都不愿意见。
    这个月里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本来被抢救醒过来的牧彬，因为想逃跑失足从楼上摔下去摔死了。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罪有应得，是他的报应。
    闻薇薇自卫伤人的事被闻家和温旭明压的很好，外人都以为闻薇薇只是单纯的受害者。
    闻氏的股价最近有些波动，主要是因为闻家的少爷出了车祸昏迷不醒，而原本成年后一直在努力经营闻日和活跃在上流社交圈的准继承人似乎也因为遭受了绑架和弟弟车祸的事，一蹶不振。不仅没去学校，连闻日的事也没管了。很多人都说闻氏看来以后只能是找职业经理人打理了。
    闻薇薇的精神状态很差，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瞿泽被车碾过时的场景。她不得不服用安眠药来入睡。
    闻父闻母都希望闻薇薇可以搬回家，至少不要总是待在医院里，但是闻薇薇不愿意。
    闻薇薇几乎每天陪在瞿泽身边的时候都会掉眼泪，有时候不是哭，甚至她自己好像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就只是安静地看着瞿泽，无声地掉眼泪。
    温旭明几乎每天忙完都会来医院陪闻薇薇，闻薇薇晚上变得很容易惊醒，如果他不在身边，闻薇薇可能会一个人跑到瞿泽床边握着瞿泽的手，哭着坐到天亮。
    闻薇薇其实也不想这样，特别是看着爸爸妈妈担心的样子的时候，她知道阿泽已经昏迷了，自己作为女儿本来更加不该这样让父母操心才是。但是她控制不住，就好像瞿泽是她的空气一样，看不到他就会不安，会心焦。想到他是因为救自己变成这样的，就会想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去死。
    有一天，闻薇薇看着忙完工作以后从公司赶过来的神色疲惫的温旭明在看到自己以后马上转换神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烂人。自己最终还是谁也没保护到，反而成为了所有人的累赘。
    闻薇薇委婉地提出让温旭明不需要再来医院陪她了，甚至考虑要不要解除婚约。她叫闻璟把订婚戒指拿了过来。在温旭明又一次来医院陪她的时候，把戒指盒子放到了他的手里。
    本来还在说着话努力想逗闻薇薇开心的温旭明，一下子沉默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戒指盒，神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旭明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所以我不想浪费你的人生。我知道我无论怎么说都不能掩盖我就是自私，明明已经享尽了你的好，最后却可耻地说这种不负责的话。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我们还是……”退婚吧。
    最后的叁个字还没说出口，温旭明先出声打断了：“别对我这么残忍，薇薇……我在我们订婚那天就说过了，你可以随便爱谁都可以，只要别离开我。我一早就知道瞿泽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我从没想过逼你在我们两个人中做出选择。薇薇，只要你在我的身边那我就不是在浪费人生，就算只是把我当做疗伤的药也没关系，但是别推开我，好不好。”
    那枚订婚戒指，最终还是被戴回了闻薇薇的手上。她无法放下瞿泽，却又贪恋温旭明带来的无条件的温柔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