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准备顺带上门,她握着才发现,门始终只是虚掩着,没关严。
心下一凛,抬头看向谢观南,他依旧是淡然自若的样子,“怎么。”
“没。”她甩甩头,暗笑自己做贼心虚。
病床旁的呼吸机暂停运行,谢泰和已经摘下鼻罩,这次发病伤了元气,见她出来有了点精神头,“小丫头回了。”
老者声音还有些缥缈,昭昭有些恍惚,不知怎地,想到了儿时在临安寺暂住的那一年,原来的家没了,多了个哥哥,还没被接回本家。
使性子被谢观南扔在山野外,她索性在有半个自己高的芦苇丛里捉蝴蝶,谢泰和彼时身形高大,影子随着落日照到她身上,眯眼笑夸她“小丫头好气性”,她是从那刻开始感受到这是自己的至亲。
“爷爷。”自然而然地喊他,不再有半分别扭。
“哦呦,瞧着小胳膊小腿,都被草给割伤了,爷爷这破地儿委屈我们昭昭了。”
“不委屈,我现在觉得挺好。”成天喊着要走的小女孩儿却兴高采烈地分享“战绩”:“好好玩儿的,我捉了好多蝴蝶呢。”往时花草树木蜻蜓蝴蝶,再美也只能观赏,她妈妈是绝对不允许触碰的。
“那就再待一阵儿好不好,明年就带你和你哥哥回家。”
“回哪个家呀?”
“我们仨的家。”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下分外和谐,微风拂过,几只幸免于难的小蝴蝶跟在后面翩翩起舞。
“哦,那岂不是还有谢观南。”
“要叫哥哥,我们是一家人。”
“真是我哥哥才不会把我扔掉呢。”
谢泰和蹲下,煞有其事道,“爷爷罚他在你隔壁禅房跪着,你看在外面,一直到你消气为止。”
小女孩睁大两只乌黑的眼珠,“那个乌漆嘛黑的小房子?还是不要了。”对她来说,闹鬼比走丢还可怕。
既然是亲人自然要包容,她在心里将积攒许久对谢观南的罪状划掉。
“爷爷先替观南感谢昭昭,不过,他必须对你说对不起,回去一定让他好好赔礼道歉。”
“行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客观年级最小的谢昭昭勉强松口。
谢泰和忍笑,开始唉声叹气,“他在寺里长大,没什么小朋友。”
“那也太无聊了,难怪总是板着一张脸。”
“昭昭带他一起玩儿。”
“唉,行吧。”
“……”
夕阳西下,谢泰和的声音铿锵明快,耐心与稚嫩的童音交谈,直到走出芦苇丛,两道身影隐匿在寺院侧门。
“不要激动。”谢观南按住急着起身的老者,挪开床边的位置,“来,你坐儿陪爷爷说说话。”
“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呀。”昭昭握起青筋纵横的手,暖着因为输液而发凉的部位。
“多大点事儿。”谢泰和空余的手反握住她,“你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起码看到昭昭嫁人,给你撑腰。”
她一僵,低头假装害羞,“爷爷,我才多大呢。”
“这有啥,你哥哥都开始见姑娘了。”拍拍她的手。
“哇。”昭昭挑眉,眼神揶揄,“哪家的漂亮小姐姐。”
八卦的样子把谢泰和逗笑了,悄声回,“孙家姑娘。”
“凑巧碰见而已。”谢观南调整床位,让他能靠坐起身,“爷爷真会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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