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陈老师率先看到了杜禾的变化。
上课热情,对待孩子的一切耐心十足,神采奕奕的,有用不完的干劲。
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特别是杜禾每个周五傍晚都能从跑腿小哥那里收到一束红玫瑰的时候,像沉溺在了爱情的海洋里。
陈老师花粉过敏,一边打喷嚏,一边心里暗自不爽。
原来是交男朋友了,难怪那么开心。
12月入了冬,不下雪的汕城经历了一场大寒潮,寒风刮走了树上的每一片落叶,干瘦的虬枝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掌指节。
每周五都会准时出现在社区安保亭等她的宋霖,13号这一天捧着一大束红艳玫瑰,身姿笔直地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她。
有老师认出了宋霖,暗地里扼腕叹息帅气的宋队长怎么突然间有了女朋友。
杜禾裹紧了珊瑚绒围巾,装作不认识般低头从他身侧走过。
他就在后头悠哉游哉地跟着。
等到了无人的路口,她才转过来瞪他:“我不是都说了不要在幼儿园等我吗?”
“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宋霖难得今天穿得稍微正式了点,从裤兜里掏出一串车钥匙,手指一揿,不远处那辆黑色标致车灯亮了亮。
杜禾眼睛瞪得更圆:“你买车了?”
“今天还请了一小时假去店里提的。”
宋霖一手捧花,一手去牵杜禾,她没有躲,埋头羞涩得像个出嫁的新娘。
他的心田也开满了花。
新车子刚刚研究,宋霖很快上手,正在手机上导航餐厅地址。
车子上路,杜禾在一旁问:“上班辛不辛苦?”
“救死扶伤的神圣职业,没有辛不辛苦,只有值不值得。”宋霖转过来问她,“你呢?照顾小朋友辛不辛苦?”
杜禾依葫芦画瓢地回道:“教书育人嘛,没有辛不辛苦,只有值不值得。”
他在霓虹流光的倒影里咧齿笑,不像往日沉冷收敛,这让她很想对他做些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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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他们去看了一场爱情电影。
除了他们,空荡的放映厅内还有一对情侣。
本来两人都是规规矩矩地坐着,看得认真,突然后排传来女人难以自持的娇喘。
杜禾要回头,被宋霖抬手挡住。视线里只看到一只翘起的白花花的大腿。
愈发狂狼的吟哦声里,宋霖贴在她耳边悄声说,“杜老师别看,会被教坏的。”
恰好电影出现情色镜头,男女主在月光下的泳池里头接吻交合,波光粼粼,漾进眼底。
宋霖喉间一紧,转头看她。杜禾看得很淡然,仿佛播放的只是一则新闻,她只负责面无表情的浏览。
看完电影刚刚九点半,就像那天晚上,天空飘落渐大的雨点,他们躲回车上避雨。
宋霖迟迟没有开车,任雨点拍打车窗玻璃,满世界是有节奏的鼓噪,身旁的她在吃白桃味的雪糕。
“要尝尝看吗?”杜禾嘴角也沾了一点奶白色的雪糕渍,嘴唇湿润,眸子黑亮。
递过来的雪糕挖勺上冒着冷气,宋霖嗅到桃子味的清甜香。
他先含住那一小口雪糕,接着趁她收回手,伸臂用掌心扣住她后颈,往他的方向送。
双唇贴合,是想念已久的辗转反侧,带了点久违的陌生与刺激。
他用舌尖舔走杜禾嘴角的甜渍,而她时不时的回应像是一种纯粹的引诱,他被勾着,想把她的一切都揉碎。
待他要更进一步时,杜禾推开他,轻声叫出来:“等等,我的雪糕!”
宋霖顿住,唇间牵出银丝,微喘着问她:“怎么了?”
“再不吃就要化了!这牌子很贵的,不能浪费。”
他失笑,轻咳了声,退开身子坐正,打开了雨刮器。
雨一时下得滂沱,出风口呼呼往外送着热风,车厢里很温暖。
雪糕明明都吃完了,杜禾还在用勺子往底部挖,仿佛要挖出一个洞才肯罢休。
天哪,怎么可以这么暧昧!
杜禾咬着勺子,指甲深深陷进手心。他应该也是觉得气氛不对,所以才打开了车载电台,刚好是陈奕迅的《十面埋伏》。
心境不同往日,听着也不觉有多少悲伤。
杜禾听见宋霖开口,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调侃:“2011年冬天,我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你,是你爸爸接的,他说你们去深城定居了。”
“我以为你不再回来了,直到火锅店爆炸那天。”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未了?”
杜禾躲在围巾的庇护里看他。
“那天跟你说完分手的下一秒,我多希望你能挽留,然而你答应得那么爽快。怎么?你看不起坐牢的?”
杜禾眨巴眨巴眼睛,摇头。
她瞒他瞒了很久,就连高一休学的一年后上了职校,他当了同校的学长,杜禾都没把高一下学期那场闹剧解释给他听。
宋霖也没问,掏心窝地爱着她。
其实,如果没有那件事,旧病复发的她也会找个恰当的时机,甩了他的。
因为不想成为累赘。
“宋霖,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如果我爱你,那么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就算你坐过牢,我都不嫌弃你。”
生病的事,她暂时不想说给他听,时机不对。
“杜禾,那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谈一场恋爱?不顾后果。”
她没有迟疑,主动倾身,双手勾住他脖颈,吻住他的前一秒,轻声说:
“好,不顾后果。”
大雨倾盆,陈奕迅的歌唱着斑驳流年,而宋霖终于抱着心爱的姑娘,对过去的一切释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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