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听见那软糯的声音,我掛起微笑,道:「什么事?」
「我想要找妈妈。」
「……」停顿了会,我抱起那小小的身躯,认真地看着她无瑕的双眼:「她不会回来了。」
十九岁时,母亲逝世,留下一栋房子,一点钱,与一个十岁的女孩。
父亲早就死了,而我们家没有亲戚,母亲的葬礼草草结束。
我一直是母亲眼中的乖孩子、妹妹眼中的好兄长、师长眼中的资优生、同儕眼中的领头人物。自出生以来,没有一天,不扮演他人期待的角色。也不是因为想要优越感,也许是因为能活得比较方便。仅仅是理所当然地活着,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也就不会有痛苦与烦恼。
直到,我身上多了一个负累。
对于十九岁的我而言,丹胭的存在,除了麻烦,还是麻烦。我必须照顾一个小女孩的生活起居,必须兼职负起养育她的责任,还得在半夜三更,她哭着找妈妈的时候,平復她的情绪。
……说真的,麻烦死了。
但我做的不错,关于照顾她这件事。我面对她,和善微笑、耐心倾听、时常纵容、偶尔管束,不曾表现过真正的情绪。因为她被留给我,不是她的错,要怪也只能怪那早亡的父母。
于是日子一日日过去,女孩渐长,虽有些娇横,但也不至于过分。
某日,丹胭告诉我,最近胸口摩擦到会痛。
我以为是病,脱了她的上衣一看,刚发育的、微微隆起的胸乳出现在我眼前。
心口突地一跳。
我转身,掩饰自己脸上的灼热,要她把衣服穿回去。
「……我带你,去买内衣。」
那天,我的脸色难得地难以温和平静。
要一个二十一岁的男人,带着十二岁的女孩买齐那些属于女人的用品,真的是酷刑。
丹胭不觉有异,还一脸选择障碍地问:「哥哥,你觉得是白色珍珠这一款、还是粉色蕾丝那款好看啊?」
我的目光在她说话时,顺着她一张一合的粉色嘴唇,瞥到那衣裳遮掩下,略带曲线的胸口。
看也没看她手里的款式,垂眸,道:「都拿吧。」
当晚,我隔了一个房间出来,要丹胭从今尔后与我分房而居。
因我意识到,我,丹书,竟对自己的妹妹萌生了情慾。
这令我感到害怕。
然而,夜晚丹胭哭着摇醒我,说她做恶梦,不敢一个人睡。
我投降了。
叹息着让出床位一侧,一如往常地哄她入眠。
丹胭十六岁。
我下班回到家,看着女孩窝在沙发里,将白皙而纤长的双腿翘在桌子上,裙子短得几乎快遮不住臀部。她看也不看我,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零食。
这时候的她,抗拒与我接触,微妙地反抗,早已不是会哭着过来找我的年纪。
「丹书。」
嗯,对,也不知道为何,渐渐不喊我哥哥了。
属于少女的彆扭?
我想着,随口应了声嗯。将手中的公事包放下,撩起袖子走向厨房时,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今天有人跟我告白。」
打开冰箱的手顿了顿。那一瞬,心头涌上一股灼热,然我拒绝承认那是妒火,只不着痕跡地掩饰了过去。
抬头望着她,熟练地掛着微笑:「很好啊,怎么了?」
她的脸上滑过一剎那的失落,是我的错觉吧。
「没什么,我没答应。」
她拎着背包,抱着零食,走进房间,甩门。
……她想怎样?我无法理解。
丹胭十八岁的生日。
我一如往年,做些比平常费工的餐点,将生日蛋糕买好,等她回来。
五点、六点、八点、十点……
丹胭一直没有回来。
未知的恐惧俘获了我。车祸?绑架?病倒?抢劫?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闪烁不止,我衝出门外,四处找寻。
外头正下着绵绵细雨,并很快地转为滂沱大雨。我找不到她,着急得快疯了。
跑遍街头巷尾,我一身湿透地回到家门口,心中慌张不已。
转头,却看见一个男孩,为她撑着伞,与她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大雨哗啦啦啦地响,我无声地盯视着两人。
冰凉的雨水浸透了我的全身,也浸冷了我的心底。
焦急的人是我,依赖的人是我。是我,不能没有她。她没有我,亦能过得很好。
我定定地看着丹胭,眼神一片死寂。
她看见我,表情惊讶,与身旁的男孩说了些什么,雨声太大,我听不清。但我知道她的表情不是讶异我全身湿透,而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狼狈冷厉的丹书。
湿发黏在脸侧,衣服贴着身躯,握紧着的双拳滴着水。她身旁的男孩大约是害怕了,将伞塞给丹胭后对她说了几句话,转身跑远。
丹胭撑着伞,皱着眉头,迟疑了下,远远地道:「怎么淋雨了?」
说着,便靠近我,将伞递了过来。
……谁要那浑帐小子的伞啊?
我面无表情地挥开丹胭伸过来的手,那伞被我打落掉在一旁,使我们一同曝露于雨中。
丹胭错愕,望着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
(这样不行。)
有个声音出现在脑海中。我一愣。
而那个声音持续指引。
(这不是你。笑啊。快笑。)
(笑啊。)
于是我掛起微笑,拾起地上的伞,递给她:「抱歉。」
「别人的伞,别弄坏了。」
在她犹豫着伸手之时,我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拉过来,吻上那渴望已久的、她的嘴唇。
「呜……!」
她反抗着,然我固定好她的双手,不让她挣脱,将她拖进了房子。
此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过。
长明路四百四十四号。
【番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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