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知难而退

    饭局是沉碧云的老公安排的。
    宋玉饭局上听人聊天才知道那次沉碧云去找林浩的时候，刚结婚，连蜜月期都没度过，就出任务了。
    宋玉望着沉碧云，自愧不如。
    吃过饭后，沉碧云开着吉普车把人送到了机场，从后视镜与宋玉对视，简单交代了些林浩受伤的事情。
    宋玉突然觉得年纪小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那些朋友总是觉得她是个小朋友，事事都迁就她。
    团宠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她想要站在与林浩一样的高度去看世界，很显然，以她的阅历还完全达不到。
    下车前，沉碧云突然开口：“林远问我你不是快回去，我跟他说了，你们今天到。”
    ——你们...
    宋玉觉得自己对沉碧云的偏见不是一星半点的，即便是林远已经知道了她和林浩的关系，她仍旧是讨厌从沉碧云的口中将事情传出去。
    下了车，宋玉回头看了眼离开的吉普车，抬头看林浩，想起他那声碧云，倒是喊的亲切，没来由的醋坛子好像就翻了。
    值机结束，坐在登机室，宋玉终于没忍住，阴阳了句：“你和碧云执行任务就没发生点什么？”
    林浩被她那声碧云弄得有些无语，没想到她连个称呼都会介意，心里失笑，开口道：“她不直接跟我对线。”
    “从实交代！”她用胳膊压住他的下颌，一副擒拿的姿态，说出的话却酸溜溜的，“我才不信呢，你叫我的时候都叫全名，你喊她都喊碧云了。”
    “....”
    林浩不喜欢“小玉”这个名字，每次听到李运喊，他听得鸡皮疙瘩地出来了。
    宋玉见激将法没用，脸颊微红，往他身上贴了贴，娇声说：“以后不许喊我全名了。”
    林浩深邃的眼睛瞥向贴近他的女孩，目光柔和：“那叫什么？”
    “什么都可以。”宋玉不满地撅着小嘴，别人谈恋爱，都会有爱称，不是媳妇老婆，也是宝贝宝宝这种可爱的昵称，再不济也要喊她小玉吧。
    林浩瞧着她嘟嘴的模样，低笑了声，把她搂进怀里，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一个称呼而已。”
    宋玉扭头：“你真是个大笨蛋。”
    “....”
    林浩在爱情这档子事上，是真没有什么经验，她的言外之意，他时常不是很懂。
    比如她@他的那些微博，他就经常需要搜索词条才能弄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带点特产回去？”林浩问她。
    宋玉好气又好笑，他好像完全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左右，看了眼手机时间她说：“买点普洱茶吧，我爸挺喜欢的。”
    路过旅游风光宣传图时，宋玉遗憾地说着：“这里风景区还挺多的。”
    “下次有机会带你过来。”
    *
    回到小区门口，林浩接到了林远的电话。
    宋玉看了眼车上的时间，17点43分，正好坐下来吃顿饭，估计都吃不好。
    林浩挂断电话，宋玉问：“他没跟你发飙？”
    林浩笑了笑：“直接去海港吧，他定了包厢。”
    “我送你过去吧。”宋玉想了会，说，“没邀请我的话，我去了他又要炸了。”
    “他骂你了？”
    “你是他爹，他是你儿子，只有我是个外人，他不骂我骂谁呢？”她转动方向盘，看着倒车镜，余光瞥过林浩的脸，他目光温柔，没有太多情绪。
    一时间，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心里酸涩起来。
    “一起去吧。”林浩知道林远的怨气源于对宋玉畸形的爱，人在失去后，才想到珍惜，即便再次得到，也还是不会珍惜。
    林远不过是将宋玉当作了自己的物件，这种占有欲趋近于变态，别人一旦触碰，他心底病态的占有欲就会迸发。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呢。
    他抬手抓住了档位上的小手，眼神坚定：“你不是外人，将来是陪我到老的人。”
    宋玉被他这句话弄得慌了神，忘记变道了，硬生生多走了2公里的路程。
    *
    包厢里传来热闹的声音，宋玉犹豫地看向林浩：“他叫了谁？”
    “给我接风洗尘的。”林浩说着，牵起她的小手，鼓励地往手心里攥了攥，“有我，不用怕。”
    手心传来热度，宋玉回握过去，轻声嗯了下，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
    林浩推开了门，林远正在招呼着亲朋好友，他喊来了家里的亲戚。
    有些宋玉见过面，原本热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打量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宋玉的身上，有一瞬的错愕，视线下移，注意到了是十指相扣的双手。
    林远喊了声爸，视线自然也落在了两人交合的手上，眼神闪过一瞬的狠戾。
    林浩牵着宋玉落座在了预留的位置上，宋玉微红着脸，没敢抬头看众人。
    上次大家聚在一起，还是林远确定要结婚时，他姑姑组的局。
    如今她又跟他爸爸坐在一起，不知别人要怎么看自己，林远想要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
    自从两人进入包厢，热闹的房间瞬间恢复平静，众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不知情的人大概也猜到了，毕竟是林浩的家事，谁也没有点破，只是笑着问林远：“欢青还在坐月子吧，在家有没有人照顾啊。”
    “没事，她妈在家照顾她。”
    大家开始讨论林远孩子满月酒的事情，好似缓解着尴尬，但根本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又怎么会恢复平静。
    林远的小姑姑林淑芳起身走到林浩跟前，硬生生地把人拉了出去。
    “哥！你什么意思？”
    林浩往包厢里看了眼，生怕宋玉受委屈的样子更是惹得林淑芳不满，她带上了门，说：“那个女孩不是林远要结婚的对象吗？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林浩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单手点了烟，猛吸了口，吐出烟圈，只是说：“跟你心里想的一样。”
    “你疯了？”林淑芳感到震惊，在她的认知里，哥哥是稳重的，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来，她开始替他担心，“是不是她缠着你的？你们这样让阿远怎么见人，你那些同事不知道宋玉吗？她家里人会愿意吗？”
    林浩抽了口烟，幽深的视线定格在包厢门上。
    林淑芳见他不说话，替他分析着：“她才二十几岁，你多大了？你玩的过她吗？过几年，她玩腻了，把你甩了，你落得个什么？林远说你去执行任务了，这次完成任务，你应该可以升了，你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学人家谈什么恋爱？再者说，你谈谁不好，非要谈一个你儿子的前任，你想要年轻漂亮的，街上一抓一大把，为什么非要找她啊！”
    连廊晦暗不明的灯光照在林浩硬朗的轮廓上，洒落淡淡的光晕，一根烟抽完，他眯着眼睛，嘴角噙着无声的笑：“你呢？当初妈不让你嫁给孙渤海，你执意要嫁给他时想的是什么？我选择她，跟她是谁，曾经做过谁的女朋友没有任何关系。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外界因此而要讨伐我，我问心无愧。至于升职，我只想做自己热衷喜欢的事情，人这辈子太短，前半生过得稀里糊涂的，临老了，倒是想开了。”
    “哥！你不要拿我的事情说事。”林淑芳深知与世界为敌的滋味，纵然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她还是希望哥哥叁思而后行，“阿远还小，路那么长，你让他以后怎么见人啊？”
    林浩把烟蒂捻灭在窗台，随手丢进垃圾桶，扫了眼林淑芳：“知道当时我为什么反对你和姑父在一起吗？”
    焦点再次回到林淑芳身上，她蹙了蹙眉：“我和孙渤海已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能跟现在比吗？现在网络四通八达，你和阿远身份特殊，被人拿来做文章的话，不知道有多少流量！”
    林浩没理会她的话，说着：“你当时哭着跟我说你爱他，除了他谁也不嫁，你的决心就像现在的宋玉。”
    林淑芳执拗不过林浩，黑着脸从他身边走过：“我不管你们家的破事了，林远刚才的表情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叫来的这群人有几个真心待你们的，他就想让你们知难而退！”
    林浩当然明白亲戚间并非每个人都盼着你好的，林远整这么出，也在他的意料以外，事情都到这了，不如就顺水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