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令曦习惯了与罪犯谈判,与律师谈判,却忘记了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沟通还有一项最直接最真诚的办法——感情。
可能是因为,她不觉得贺云朝对她存有感情,生病期间出门迎接一个酩酊大醉的搭档兼职炮友,那算不上感情,顶多只能说是责任感。
她放弃了,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和贺云朝继续讨论,唯独不是在他生病的时候,高压政策是对待犯人的办法,贺云朝不是她的罪犯。
捋清思绪,任令曦干脆转身,“算了。”
手肘突地被人握紧,她回头,贺云朝的呼吸声愈加浊重,“你还要去找他?”
“什么?”
“……那个发小。”
童泰他们已经走了,在她去给贺云朝买水的时候。
不过令曦并不想说,只是负气道:“关你什么事?”
贺云朝主动靠了过来,一只手捧住她,与她额抵着额,口罩后的呼吸声重重一落,热息透过布料喷洒在她的鼻端,与此同时,车门再度缓缓阖上。
“你既然回来……就不打算放你走了。”
任令曦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回来还错了?”
“错了,”贺云朝闭上眼,颤抖的呼吸自口罩后抖落出来,“错得离谱。”
“好心没好报。”她懒得理他,正要将他推开,贺云朝却紧握住她推拒的手腕一拉,将头埋进了她颈窝。
她一僵,贺云朝浑身都在发热,倒在她颈窝的那颗脑袋像个火炉。
“小曦……”
他低声喃喃,吐露昵称的音嗓裹挟更多的气流,从无纺布间呼洒在她颈肩敏感的皮肤上。他循着她流畅的肩线,口罩下的鼻梁紧紧抵压着她,像一只觅食的猎犬贪婪嗅闻她的味道。
“贺云朝,你发烧了,”她终于流露出一丝心慌,“那个药你吃了吗?”
她听见贺云朝一声含糊不清的“嗯”,然而他的心思根本没在回应她,只是一路在她颈间深嗅留下热气。他靠得这么近,连带令曦都开始浑身发热,于是伸手推搡,“你和我换个位置,我送你去医院。”
他就没管她在说什么,手掌抚上她的胸。
任令曦甚至能感觉到贺云朝的齿尖透过口罩,抵入她颈上的皮肤。
喘息声加剧,贺云朝揉弄她胸口的力道也比平时更粗暴了几分。
真丝衬衫的扣子几乎都要被他扯断,任令曦好不容易才推开他,后撤了一尺与贺云朝拉开距离。
她正视眼前融合在夜色里那张晦暗的脸。
“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和搞不清楚来历的人上床吧?”
听到她的话,贺云朝缓缓斜靠上椅背,下颌抬起来,半仰着面。
“来历……很重要吗?”贺云朝目光黑沉沉的,明明在笑,却笑不入眼,“你难道真的在乎和你上床的人是谁吗?”
霎时,任令曦的脸色发暗。
她歪了歪头,对贺云朝还以颜色笑道:“不在乎啊。”
她故意倾身凑近,明明是自下而上紧盯,目色却如根蔓缠结上来,牢牢扼住了主动权,“Omega发情期哪里在乎这些?谁用得方便就用谁,我找童泰他也不会抱怨,我甚至还可以找刚才酒吧认识的小嫩草,说不定年轻气盛比有些人更懂得怎么服务我……”
体内攀升的燥热令贺云朝难以呼吸,他眸光沉黯,看她步步紧逼。
“但是——”
“就你不行。”任令曦冷笑,一字一句清晰抖落,“我不和欺骗我的人上床——贺云朝,只有你不可以。”
话音落下的一瞬,贺云朝一把撕下口罩,倏而倾身向她靠近。
他捧住了她的后脑,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将她的视野全部侵占,强横地吻了上去。
贺云朝这一次的吻前所未有地充满侵略性,根本不容她拒绝,令曦下意识挣扎,甚至动了口咬他的舌,可是哪怕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他也没有因为吃痛放开她的唇,裹着血液的舌在她口中翻搅,几乎深入了她的喉间卷着舌根交缠,口水咽回去,她难受得发出呜咽,一时间缺氧的脑中一片空白。
本能让她出手抵抗,但贺云朝的本能比她更快,一下就箍住了她的腕。
她又要抬腿踢他,贺云朝索性起身用体型优势将她压回了座位。
任令曦到底是Omega,那些学来的技巧、身法,在绝对的力量与逼仄的空间下溃败,她被死死压制在座椅上,承受一个强硬而深切的吻。
下巴被扼住,她连咬人都困难,但鲜血还是自贺云朝和她的嘴角流下来。
贺云朝浑身都在高热中沸腾,她觉得就连他的血都一样滚烫。
同样滚落的还有任令曦因为难受而流下的,生理性的泪,泪水自她眼角滑到下颔,再沿着颔骨渗入了贺云朝的指缝间。
贺云朝的指腹里混着泪水,口水和血水,液体黏稠交织,与她唇舌交缠的气势终于一层层减弱,直到沾着铁锈味的舌尖在她口中步步退守,强吻化作缠吻,绕着她的舌一圈一圈打着转,搅弄着口中的液体。
终于不那么难受了,任令曦才有了呼吸的空间。
味道。
这一刻车内信息素无法分辨来自于谁,但已经浓烈到任令曦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发情了。
生平头一次,她对自己是Omega的身份感到如此无力,哪怕之前在夜场被强制发情,她也没有这种感受。
她不能接受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发情。
这样压倒性的屈辱之下,不明不白,不甘不愿,还要对他发情。
她确实没有反胃作呕,可她心理上已经接受不了,所以哪怕身体涌入燥热,因为与他的接触而渴望快慰,她还是下意识拒绝贺云朝。
“王八……蛋……”任令曦攥着拳,因为发情她已经失了力,无法自控的身体像个叛徒为贺云朝打开城门,唯一还能倔强的,只有一张尚且留有理智的嘴。
贺云朝终于放开她的唇,两颗刚才还抵在一起的脑袋,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抹过她唇边的液体,又以拇指指腹拈去自己嘴角渗出的血。
昏暗中看不见的通红脸庞和额角细密的汗水,揭露他受的折磨。
抑制剂似乎终于有了一点效果,也可能是,她的眼泪。
“别这样……”
他低下头靠上她的肩。
“能不能……不要谁都可以……”
贺云朝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直至血液再度从自己的唇面溢出。
他不懂。
理智几乎已经要被原始本能击溃,可是他脑子里惦念的还是她的那一句“只有你不可以”。
明明应该是对等的关系,明明谁都不在意。
“能不能……”
“只要我。”
为什么,他会被那句话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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