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异兽

    「散开！」文森的命令紧接在康拉德的警告之后。
    训练有素的佣兵团员立即呈现防备队形分佈开来，而文森则是策马越过康拉德，以斜横方向挡在康拉德与亚斯特面前；康拉德这边则是迅速后退，直直往队伍过半靠后方的守备区域退去——这是他们在护卫时的标准阵势。
    窝在康拉德温暖有力的怀抱中，远远望向文森宽厚坚挺的背影，令人安心的氛围让亚斯特幼小心灵上的惊恐轻易地被抹平。
    那把文森专属的巨剑还稳稳背在身后呢！
    逐渐平静下来的他甚至开始有心情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左右张望着。团员们脸上那严阵以待的神情令他感到很新奇，这是三个月以来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自视甚高的团员们时常掛在脸上的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树林中的骚动逐渐向他们靠来，不久，穿梭造成的沙沙声在距离佣兵团约莫十尺的林间安静下来。
    文森在骚动安静下来时立即策马再向前一步，将姿势转斜为正，直直紧盯着骚动物停留下来的草丛。
    安静片刻之后，草丛中突然发出一阵低吼声，然后紧接着又一阵骚动，但声音却没有靠近，而是呈90度角的方向迅速离去。
    紧张的气氛骤然消退，週遭松懈下来的氛围让亚斯特这样的小孩也能明显感受到。
    「我们没事了吗？」亚斯特仰头看着康拉德，脸上有些疑惑。
    大家刚刚不是很紧张吗？怎么一下子又没事似的。
    大手朝亚斯特头顶压了下去，康拉德用力揉了揉，「我们本来就会没事，区区几隻异兽罢了！」
    他们是谁？连几隻异兽都对付不了还能称作最强佣兵团吗？
    「啊！」亚斯特用力扭动身躯，挥动着手，想阻挡来自上方的压力，但心中的好奇心也压抑不下去，「几隻？有很多隻吗？那牠们为什么离开了？」
    「因为斗气输了啊！」乔蒂策马来到康拉德的身旁，脸上也满是轻松，伸手捏了捏亚斯特的小脸蛋，「亚瑟好棒，竟然都不害怕。」
    她的另一手抓着亚斯特坐骑的韁绳。
    亚斯特的坐骑——麦斯也还是隻经验不足的幼驹，面对刚刚的骚动如果没控制住就会立即跑得不见踪影。
    看，现在牠也还满是不安的踢着脚呢！
    「斗气？」亚斯特不懂。
    「斗气就是用展现气势的方式来让对方了解彼此间差距，对于驱赶兽族来说是最快速简单的办法。」文森也驾马往回走来，伸手将亚斯特从康拉德怀里抱过来，「如果不是抱着你，康拉德赶走他们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真的？我觉得牠们已经离开的很快了耶！」亚斯特闻言立即朝康拉德看去，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少唬孩子。」康拉德被亚斯特眼中的崇拜看的有些不自在。转头牵过麦斯的韁绳，让麦斯贴近自己的坐骑安抚神经。
    「我警告你喔！异兽不同于一般野兽，以后你看到时绝对要分辨清楚，千万别傻傻的。」康拉德感觉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但语气中的关怀却是相当明显，「今天对方是遇到我们才会知难而退，别因为这样就把异兽当成什么好欺负的，听到没有？」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面对康拉德的叮嚀，亚斯特的反应有些敷衍。
    没办法，这些话他实在是听的太多了！不要小看盗贼、不要小看荒野、不要小看密林，不要小看……总而言之就是要他离危险远一点，更不要去招惹什么麻烦回来……好像他是个麻烦製造机一样。
    「别敷衍，」文森在亚斯特脑门上轻轻一叩，「康拉德说的都是为你好，在能力没上到一个水准前，你看到异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异兽，摩佩斯大陆上仅次于野兽数量的存在。异兽只是一个统称，泛指所有长相怪异、个性兇残，拥有一般野兽所没有的异能，或是智商高于一般野兽的兽族。简单来说，就是一般猎户所无法狩猎的对象就可以称作异兽。
    其实，不要说是异兽，就连一般野兽，亚斯特也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毕竟他现在才七岁大而已。
    「嗯，知道了！我会努力变得像你们一样这么厉害！厉害到让牠们感到害怕！」亚斯特转头面向文森，神情严肃认真的承诺着。
    「哈哈，那你以后参加训练时可不能就偷懒了喔！」对于亚斯特的豪语，文森报以豪迈地大笑回覆。
    不是他说，亚斯特这孩子很有天赋，但太聪明了！每次受训时总有一些藉口偷懒，偏偏又让人无法拒绝。如果他真想达到自己甚至是康拉德这种水准，首先就是在基础训练课上绝不能偷懒。
    「康拉德，那群异兽是往依耶塔的方向前进。」乔蒂皱着眉打断两个男人间的笑谈。
    「依耶塔？」康拉德朝异兽群离去的方向看去，「那我们就绕道吧！」
    依耶塔是个在地图上看到过的小村落，在他们下一个目的地——瓦妮莎城邦的附近，虽然往哪儿走是最捷径的路，不过绕道过去也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不过去帮忙吗？」乔蒂的口吻很淡定，彷彿她就只是问问。
    「不了，麻烦。」康拉德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他们是佣兵团，不是志工团，每次那边发生事情就去要帮忙，那还不累死他们。
    而且那样的小村庄能抵抗几次异兽袭击？迟早有一天会毁于异兽的攻击下，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拯救他们。
    「不过……」文森微微沉吟了一下，「我记得现在的依耶塔实际上是之前帮拜纶接生时的那座村庄，好像是三年前迁移过去的。」
    拜纶，康拉德的坐骑，麦斯的母亲，是一匹经验丰富，毛色亮丽的牡马。。
    当年，拜纶的母亲在怀孕时，他们恰巧正执行一个任务。发现的那时，他们已经离村落太远，无法分出人力将她单独送回村庄，于是只好带着她上路。
    那次的任务不会很艰难，但时间却拖很久，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以至于任务结束后，拜纶的母亲撑不到回村，在半途就要分娩。偏偏那时拜纶的胎位不正，无法自行分娩，于是他们只好赶紧找一个村庄为她接生。
    那个村庄就是依耶塔的前身。只是，当时的村落早就毁于异兽的袭击之下。
    康拉德还记得，当时老村长为拜纶接生后告诉他：
    拜纶的母亲是匹了不起的战马，为了不拖累主人与兵团，硬是将孕期从十个月延长到将近十二个月，所以才导致胎盘硬化而难处，如果再拖久一点或许母女俩就都没救了。
    幸运的是，虽然拜纶在刚出生时确实因为营养不良而站不起来，但经过几日的调养，不但撑过危险的头七日，后来还成为意气风发的战马。去年的这时还顺利诞下麦斯这匹活泼乱跳的小马驹，将优秀的血脉延伸下去。
    「村长还是那位大人吗？」康拉德拍了拍拜纶乌黑修长的颈项，沉思了一下。
    「据消息说是没错。」
    「文森，你带大家绕道走，我去依耶塔一趟。」不需多久康拉德就下了决定，将手中牵着麦斯的韁绳交还给乔蒂。
    他康拉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之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依耶塔是那位村长新建立的村庄，他就没理由不管！
    「康拉德，你瞧不起我啊！」乔蒂一把将韁绳甩下，「你要去，我就和你一起去。」
    「就几隻异兽，我自己应付得了。」康拉德也没再牵起麦斯的韁绳，驾着拜纶就要往依耶塔奔去。
    拜纶的人情是他一个人欠下的，没道理要全体弟兄和他一起奔波。
    「既然只是几隻异兽，也就不用大家刻意绕路走了。」文森拉起麦斯的韁绳，笑笑地下令道：「所有人注意！全体整装，朝依耶塔出发！」
    「是！」康拉德佣兵团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喝道，那统一的声浪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