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星马上拉过阿桂挡在身前,自己则蹲在阿桂背后。
等她蹲了很久再站起来时,大军已拐上了另一条街,渐渐消失不见了。
一直到回了万年堂,纪南星还是觉得心怦怦直跳。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无论如何却不想去找答案。
裴逸回京后没几日,皇后李静语便派人来请纪南星入宫一趟。
纪南星本以为李静语找她一定是要说裴逸的事了,但没想到李静语是为了重开坤熠堂来找她的。
“大郎刚刚继位,登基大典都要等到明年再办,前朝还有很多事没定,但我想着,咱们的事未必就一定要等他们了。”李静语带她在两人初识的淳香阁里赏花,“自从坤熠堂被火烧了之后,我便一直在琢磨,到底该如何真正地救助那些命苦的女子。前些日子有人上了一道奏疏,里面竟替我想到了办法,大郎便转给了我。”
奏疏中说,临川地处江南,以出产丝绸闻名天下,但每年都因为织工绣工不够,丝绸的产量总是上不去,若是能将无依无靠的女子送到织坊绣坊中做活,一来可以解决女子生计,二来也可多产丝绸,以海路运出国去,可换大笔金银回来。
“我一看这主意便觉得甚好。咱们此前在坤熠堂收留的女子,最后都是因为流落在外、没有生计,而不得不回家去、回到男人身边。若是能给她们找到活计,她们说不准不单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孩子呢!临川的丝绸织工绣工,听说赚得很多呢!况且飞到了临川那样远的地方,哪里还有莽汉能把自家媳妇找回来的!”
纪南星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她已不像上一次那样鲁莽,“此事听起来虽好,但我们与临川相隔千里,那边是什么景况,咱们也不得而知,是否真能像奏疏中说的这样好呢?”
李静语捂嘴笑,“就等你这句话。纪娘子,我在深宫不得出去,好不好辛苦你一趟,替我去临川实地看一看呢?说起来这上奏疏的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临川度支使,魏胜安,专管临川钱粮收支的。”
“呀,那可真是老熟人了。胜安原本是我家在岐山药圃的掌门人,后来中了进士,两年前去了户部任职,药圃便交给了他妹妹,没想到这次胜安要被派去临川了。”
李静语点头,“正是他认识你,知道坤熠堂的事,所以才能想出这样好的主意来。”
“那我去临川,便是与他一起?”
“那是自然,他去上任,你去探察,两相便宜。”
纪南星跟李静语商量好了此事,临走时又叮嘱道:“娘娘,只有一事,我还要拜托你。”
“但说无妨。”
“我去临川的事,麻烦不要告诉英国公。”
“你是我的朋友,英国公跟我可没有半点干系,我干嘛告诉他?更何况……”李静语面露无奈之色,“大郎刚刚继位,一切都想求稳,此事他只同意你暗地里去做,不愿让人知道我也牵扯其中,以免有那些古板守旧之人要弹劾他。”
纪南星点头应了。
既然提到了英国公,纪南星便有些忍不住了,欲言又止地问:“这次匈奴败了,应当……不会再打仗了吧?”
李静语笑着拍拍她手:“纪娘子放心,大郎刚刚继位,京中正是用人之时,京畿守卫、兵部都缺人呢,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英国公放出京城了,只等他好好休息一阵子,便要给他封官呢。”
纪南星尴尬地一笑。
一回到万年堂,纪南星便发现堂屋中堆着好几十个樟木箱子,精雕细琢的,刷着大红新漆,万年堂的大夫都不看病了,伙计也不抓药了,病人也不排队了,全都在围观这几十个箱子。
“南星!”杜玄看见纪南星进门,便从柜后飞身而出,“贤婿给你下聘礼来啦!”
还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正在进门,杜玄将礼单塞给纪南星,眉飞色舞地道:“贤婿回来没几天,这聘礼便已经备得如此齐全,可见是早就让人……”
纪南星一把将礼单怼进杜玄怀中,见屋中站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应当是正钧侯府派来的,便上前义正词严道:“麻烦你回去转告你家的县主、侯爷、公爷,这事儿不是这么做的,哪有一声不吭便往人家里送东西的?是强买强卖吗?我纪南星可不是他想退婚就退婚,想迎娶就迎娶的!”
她说完犹不过瘾,回房翻出了当年写给裴逸的退婚书,站到管事面前展开给他看:“退婚书,白纸黑字,两个人都按了手印的,英国公还想赖账不成?”
她说完就走,从万年堂后门出去,径直往自己的芳英堂而去。
走到芳英堂门口,她看见门边巷中站着一个人。
那人长身玉立,手里捧着老大一个木盒,不是裴逸是谁?
见到她来,他便走了几步迎过来,纪南星却小跑两步冲进芳英堂院门,重重地合上了门扉。
纪南星好不气恼地将自己关在芳英堂的诊室里,摔摔打打了一番,才突然想起一事来。
那天在长街上,她便发现裴逸眼睛似乎好了,今日看他走那几步,更觉得他好像也不是之前那样步履维艰了,走得甚是有力稳当。
好哇,他不但背着她远走他乡建功立业,还悄悄把病都治好了?!
这要将她这个大夫至于何地?
显得她那么无能,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纪南星气得眼冒金星,连灌了好几盏茶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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