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陌生人的第10381天

    关一禾以为关炜烨出道的事情怎么说也还要起码两三个月的，没想到关虹年过半百还是跟年轻时一样想做什么就一鼓作气，工作团队的成员都安排好后就立刻把他空降进了即将开录的选秀节目《星光璀璨003》。
    16岁的半大毛孩子关炜烨因为梦想成真而格外听话，关虹说什么他干什么，平时一个星期要逃两天课的人，为了能顺利出道每天起早贪黑地练舞。年轻人新陈代谢快，一个月后居然练出了还算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得意地给关一禾发了无数张自拍，说要她再给自己拍点照片。似乎被自己的帅气冲昏了头脑，关炜烨还学他奶奶的语气，夸下海口说：“按你的市场价三倍算，先欠着，等你侄子大红大紫了就还你。”
    “……”
    关一禾拿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她想到自己的16岁，每天下了课苦哈哈地自己走回家，除了写作业还要练一整晚的琴，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最近没少给关炜烨脸色看。
    可关炜烨从小就被她凶到大，早已对她的臭脸免疫。现在还有关虹给他撑腰壮胆，他愈发地嚣张。
    好几次关一禾都被他烦得差点直接对她那些帮忙的朋友们说她不干了都散了吧，好在关炜烨总是见好就收，又把她的圈内朋友们哄得服服帖帖，这才让关一禾硬生生地忍着做了一段时间的关炜烨的苦力。
    关炜烨的选秀节目播出的前几天，关一禾想了想还是决定发个朋友圈。
    写文案时她正在化妆师朋友那蹭妆，朋友一边给她化妆，一边说八卦说得飞起，她的脑子多线运转有点顾不过来，分神之间随口问了一句朋友接下来还有什么工作没。
    化妆师朋友答：“晚点《Me+》要拍陈慕江，他一直合作的化妆师临时生病，我去顶替一下。”
    关一禾还在想文案怎么发比较不容易被忽视，没太在意她的回答。
    朋友却突然来了兴致，表情有些期待，“我没给陈慕江化过。听说他本人比照片帅。”
    关一禾点着屏幕删删减减，随口道，“他照片就蛮帅的。”
    “嗯？”朋友坏笑，“跟我去么，认识一下？”
    关一禾终于抬起头来，她挑眉想了想，还真有点心动。
    没等她说话，朋友又像是想到什么，说道：“不过听说他有点难搞。”
    朋友还想继续往下说，关一禾却立刻没了兴趣，打断道：“那算了。”
    她不缺男人。
    帅男人？有的是。
    但是朋友圈配什么文案，她现在有灵感了。
    她按下一行字，随后发送了出去。
    「关一禾：[图片]  祝贺我家小猴子终于出道，希望你早日变成大明星帮你小姑追到陈慕江～（1分钟前）」
    不过片刻，这条朋友圈的主角就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关一禾皱眉，接起来不客气道，“干嘛？”
    电话那头的男孩不满地撒着娇，“你怎么不把播出的时间说一下呀！小姑。”
    “这个事需要打电话说吗？挂了，别烦我。”
    关一禾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嘴上说着未成年真烦人，手指却点开了跟侄子的聊天记录，找出了具体的节目首播时间。她刚准备加到朋友圈的评论里时，发现刚刚被她怼过的人因为气不过，给她留下了平时当着她面不敢说的话。
    「关炜烨：陈慕江？你以为你配得上。」
    正当她的手指要打出难听的话时，关炜烨的新留言又弹了出来。他似乎还是有些忌惮他的小姑，又在评论区补上了几个可爱的表情，试图让他的留言显得不那么刻薄。
    关一禾冷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关一禾回复关炜烨：你以为你真能火？」
    「关炜烨回复关一禾：[生气][怒火][咆哮][小刀][怒火][咆哮]」
    手机震动，是关炜烨发来的一条条语音。
    关一禾点都懒得点开，利落锁屏。
    “傻逼未成年。”
    *
    一年后。
    “傻逼未成年…”关一禾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居然真这么火了？”
    96层的高档餐厅包厢里人声鼎沸，众人坐姿随意，几乎人手一根烟，包括关一禾在内。
    餐厅环境优雅，传言光装修就花了快九位数，请来的厨师也是某纽约米其林三星的曾任主厨。餐厅价位不菲，来吃饭的客人中有不少名流，所以餐厅的私密性做得很好。
    包厢装了厚厚的隔音墙，一墙之内的人们都放下了在外道貌岸然的模样，放松的姿态里隐约透出一丝痞气。
    局上都是圈内人，刚正聊到关一禾的侄子——应该说是新星关炜烨了，因为除了圈内人以外，没人知道她关一禾是何等角色——才17岁的关炜烨最近火得一塌糊涂。
    关一禾虽说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侄子的选秀节目追完了，但或许是从他光屁股的时候她就开始看他，众人口中魅力四射的小帅哥在她眼里始终就是个又蠢又闹腾的毛猴子。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家这个小猴子都能火，内娱要完。”
    笑声中某个公关朋友提醒她，“签名小卡记得帮我要一下，我侄女闹一周了。”
    “行…”
    关一禾心想：光说不发微信的话，我出这个门就忘了。
    有人插嘴，“要小关帅哥在小卡上印个唇印。”
    众人哄堂大笑，关一禾做了一个玩笑似的嫌弃表情，又有人醉醺醺地开口，“印唇印？那你侄女晚上不得把照片夹在大腿中间睡？”
    “操，你他妈的，别拿未成年开玩笑。”
    “多大个事儿…”
    有人调笑道，语气似真似假，“炜烨谈过女朋友没？”
    问话的人上一任男友是个高中生。闻言关一禾的笑容略淡一些，嘴角依旧上扬着，只是语气不容置疑，“我姑姑只同意他出道的请求，早恋不会再答应了。”
    关一禾把关虹搬出来，几个明显面露好奇的人立刻收敛了神情。而她因为酒意有些亢奋的心情忽然就冷了下来。
    她虽说也很着迷于年轻的肉体，但是犯法的事情她从来不做。桌上有好几个人，据她所知专挑十六七岁的新人下手，一般情况下其实她不太在乎，娱乐圈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没有？
    可是这些杂碎，还真是喝酒喝上头了，关炜烨的主意也敢打。别说他们老关家最年长的那位，就光说关虹，要是她姑姑知道这些事绝对得撕碎了他们。
    关一禾不屑地心想：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圈里混几年，出了点成绩就以为自己能上天。
    在外人看来很稀奇的东西，是她关一禾从小就接触的。所以虽说圈内说得上话的人不少，但她有时打心眼儿里瞧不上某些酒肉朋友。
    可这些情绪她向来不会表露在面上，心里冷哼，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改，一时让对面的人有些猜不透关一禾是否因为她的话而有些不满。
    刚刚问话的女人眼珠转了转，欲试探一下关一禾的态度。她的表情变化关一禾看得一清二楚，她最烦跟这些人周旋，对面还没开口，她就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起身，边往外走边道：“到点了，我去给男朋友打电话了哦。”
    立刻有人接话调侃她，“哪个男朋友？”
    她回头耸耸肩，笑容随意又妩媚，“更长的那个。”
    身后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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