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许先生已经走了”陈列话音刚落,就听见会客厅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裴星阑宛如一头失了控的野兽,暴力的把茶几掀翻,地上散落的碎片零星溅到他的裤管以及腿侧,他眼里燃起两簇熊熊的烈火:“走!让他走!”
他捏着拳头,一拳砸到墙上:“我倒想看看他离了我到底还能依靠谁来活!”
一个上午
整座公司楼的氛围都变的异常沉重。
人们只知道他们大老板在早上会见了一位贵客,而等到这位传说中的贵客离开后,男人身上散发着的生人勿近的磁场以及掩盖不住的煞气,光是与其对视一眼就能将让他们这些小职员当场淹没。
下午的跨国会议照常召开。
镜头里,正在汇报本季新品的业务主管一看裴星阑那黑的能滴出墨的脸色,当场语句一顿。
下一秒,一个错误数据从他口中脱出。
“等一下”
“抱歉,裴总……”
裴星阑身上强大的气场即使隔着大洋彼岸也能准确无误的,压迫在会议室内每一个人的肩头。
空气里的气温一降再降。
就当那个念错数据的业务主管以为自己今天将要大难临头的时候。
周围静谧压抑的环境忽然传来一声响,且声音又小到大,众人只愣神了一秒,便反应过来这道声音分明是源自某个人的手机在发出震动。
是谁?
公司里明文规定,在会议期间任何人是不允许把手机带进来的。
敢跟老板对着干,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陈列走了进来。
他恭敬地弯下身,手里执着的电话还在规律振动:“裴总,国内的电话。”
“谁打来的?”
“貌似是许先生的生父”
裴星阑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在听到这通与“许殊”的电话的那一秒,面色霎时间就沉了下来:“拿走”到底是在开会,裴星阑竭力控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才不至于做出当场发疯的举动:“以后他的事都不用告诉我。”
“可能不行…”
听到这个决定,陈列神色一变,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迟疑的凑到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地势偏颇,陈珂开了好一会儿才找到UG公馆的标志建筑物,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他沿着沿边装饰华丽的壁灯穿过整栋公馆的回廊,古罗马式样的吊顶淬着纯真宝石的鎏光。
看起来神秘又辉煌。
前面有专门为富商泊车的车童。
陈珂随意将钥匙向对方一扔,就径直上来了。
“我找你们裴总”
裴星阑竟然会主动约他,这可真是个百年难遇的新鲜事儿。
陈珂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雅间。
两侧的大门被拉开。
紧接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赫然映入了他眼眸。
裴星阑在一片烟雾中抬眼,男人皮肤很白,眼眸深刻,在确定来人的身份后,裴星阑的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享有的平静,他道:“我等你很久了,陈珂。”
“是有挺久没见了,该叫你裴总?”
“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男人扬了下下巴,身旁立马就有两个侍者伺候陈珂落座。
自打两人上次在酒吧闹开,陈珂这些年也鲜少到裴家走动,但到底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那么多年过去了,两人总不能那么一直僵着,陈珂很清楚,自家公司旗下还有不少产品在裴氏集团垄断的领域有所涉猎。
所以这回来,他不打算搞事情。
反而态度一改常态的温和:“不知道裴总今天让我过来,是想了解些什么?”
他单刀直入。
那自然裴星阑也话不多说了。
男人手指夹了根粗雪茄,交迭着腿坐在身下的金丝楠木椅。
裴星阑闻言也没什么废话,倾身向眼前的烟灰缸抖了抖灰,开诚布公道:“我就直说了,事关温城三角贸易港,从现在开始,你回答的我的每一句,最好给我仔仔细细,想好再说”
事到如今,陈珂大概也猜出裴星阑此番叫他来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不动声色的敛起眉,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那是自然,既然是裴总开口,那我陈珂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殊”裴星阑啪的一下把两人上次在市区约会的照片甩在桌上,随即声音低沉的开口:“我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对他动手。”
“……”
“知道么?今天许殊的生父找过我了。”裴星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长相邪肆的男人:“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他说早些年有人向他放过贷,当时因为数额巨大,利息极高,还在本地赌市引起不小的轰动,后来因为他有胆借钱,没胆还,在输完身上最后一笔钱,试图乘坐港口最后一艘游轮逃走的时候,一伙人找上了他。”
“然后?”陈珂故作不知。
“然后?然后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又被那些要债的人抓了回来,最后断了根指,折了条腿以儆效尤。”
陈珂继续追问:“既然是欠钱,钱没追到,这群人自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裴星阑听后也十分配合的点点头:“钱当然是要要的,只不过在和我交待的途中他着重和我强调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陈珂闻言丝毫不慌,甚至脸上露出了一抹十分混不吝的笑容:“总不可能是我吧?”
“我也不敢相信”裴星阑两指相并,轻轻把桌上的照片拨开:“可事实的真相却是…”声音微顿,看向对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试探。
“是什么?”
正在这时,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游刃有余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裴星阑见效果达到了。
忽然失去了和他继续打哑迷的欲望。
他屈着手指,往上扣了扣:“陈家的公章可就印在这里呢,不知道这回你又该怎么解释”
公章?
他陈珂从来没干过这档子…
所有狡辩的话都在陈珂看见文件落脚处那道熟悉的字迹时,忽然静止。
“我二哥?他什么时候…”
陈沂闵
三个大字,明晃晃的出现在他面前。
房内陷入死寂,隔了一会儿,陈珂猛地把茶杯磕在桌上,脸上的平静赫然被一股焦灼的情绪侵占:“这不可能。”他喃喃:“我都能分清孰轻孰重的事情,我二哥不可能一时犯糊涂,是非也不分。”
“怎么不可能?”
他的表情没能逃过男人的眼睛。
裴星阑垂眼盯着桌面摆放整齐的放贷书,表情很冷:“利益当头,谁能分清对错。”
陈珂闻言,似乎是意会到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猛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当年是有人指使我二哥故意那么干?”
“……”
“谁?”
“我也想知道是谁?”
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奇,当陈珂拿起第二件由裴星阑事先为他准备好的物证时,他脸上那股迷茫而又烦躁的情绪渐渐落了下去,取之而来的是令他难以接受的一则新闻#陈氏集团拟与温氏科技达成战略性合作,预计在今年五月进行签约#
落款时间与放贷文书的签订时间相差不过仅仅两天。
陈珂依然不信:“兴许是巧合呢,我了解我二哥,他性格很要强,很难完全相信别人。”
“这样够不够”?
裴星阑双臂张开,往后靠。
啪嗒一下
一支录音笔紧跟着进入了陈珂的视线。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已经跳进那些人为我准备好的圈套里……小殊…小殊他是个好孩子……我当初被他们抓到枢水密室的时候,见过一次给我放贷的人……嗯……个子很高……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但听他和他手下的人说话的时候勉强能听清那个男人他姓陈……”
也许刚开始这段录音听起来还有些断断续续不够清晰。
到了后半段,裴星阑与之对话的声音也变的渐渐明朗起来。
“陈什么?”
“这个我倒没听清……他们要我还钱……但我没钱……他们废了我一根手指和一条腿……后来我以为只要我把本金换上就可以了……哪知道他们非逼着我重新盖章立字据……说什么都不要……父债子偿……说让小殊来还……”
事情到了这里,真相已经逐渐明晰。
正当陈珂还想继续为自己哥哥辩解,一道电磁音忽然在两人耳畔响起。
裴星阑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冰冰的噙着一张仿佛被寒冰淬过的脸把燃的正盛的雪茄往桌上摁灭。
“慌什么?还没完。”
“……目的”
“什么?”
“事情我知道了,我要知道你突然来找我的目的。”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温吞。
似乎是犹豫着有些话到底是当讲不当讲。
而就在他反复衡量,谨小慎微的空隙,裴星阑很利落就把现在的通讯切断。
紧接着,第二通来电响了起来,第三通,第四通,乃至第五通,裴星阑都跟个没事人似的,该说什么就做什么,压根没管。
任由其响了两三分钟后,他接起:“想明白了?”
这下,对方算是彻底慌神了,忙不迭道:“想明白了,我们全都想明白了……”
“昨天有个姓温的男人忽然找上我,他要了小殊的性征管理号还有一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我和小殊很久都没联系过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说实话,出了那种事我这个当爸爸的也觉得很后悔。”
“说重点”电话里,裴星阑的嗓音微冷。
“我就是怕…我就是怕”支支吾吾了好一阵,那人才道:“我就是当初那些人会再来找我麻烦。”
因为身欠巨款,
所以就能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儿子推出去。
就这种烂人,裴星阑还指望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录音就此截止。
而真相早已在他们两人之间完全大白。
一个陈姓,一个温姓,时间巧合,地点巧合。
就这一串儿线索排列下来,让人想不清楚都难。
“都听明白了?”裴星阑的情绪可以称的上是平静 。
无声的对峙流淌
陈珂忽然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所以裴总现在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如做事都爽快一点,你今天叫我来想必不是为了让我听你条条是道的分析,最后指认我哥还有现在巴航科技的温总是凶手,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裴星阑那么冷静,冷静到就好似他与许殊从头至尾都都什么过深的感情一般。
男人眼里没什么笑意:“我要你在裴氏最新出港的海外药品里做一点手脚。”
陈珂“……”
裴星阑掌心翻上,轻微叩了叩桌面:“不过是一堆从市面拿下的普通药剂而已,浓度高一点少一点都所谓反正也死不了人,只是事到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至于船上的东西,只要能顺利离港,就没有追责到你头上的机会。”
“可是”一向以混不吝着称的陈珂,这回居然罕见沉默下来。
且不说这样做会让裴氏面临多大的风险性。
就说到时候真出了事,追究到他们头上,恐怕就连整个陈家都会在温城这个圈子里面翻不了身。
“你怕了?”裴星阑盯着他看了会儿。
“嗯”陈珂点了下头,难得坦荡承认。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有些话不需多说,什么东西都是点到为止最后。
闻言,裴星阑淡定点头,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也好,反正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就算我有心追究,但到底是能力有限,自然是掀起不了什么风浪,只是如今整个温城的人都为南区最终的开发权忙的焦头烂额。”
陈珂:“……”
“要是这个时候陈氏在出点什么风言风语 ”
陈珂脸色一变:“裴星阑!你别太过分!”
“过分?”裴星阑挑眉:“什么是过分,如果这就叫过分,我还能让你感受到更过分的 ”
“你明知道我哥是受人指使!”
“所以呢?”他脸色骤然一沉。
“我…我”陈珂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裴星阑却懒得陪他玩儿下去,桌子一掀,站起来“受人指使,所以就他妈把手伸到我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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