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
“嗯”
“进度如何?还是需要我重新搜集对于我们有力的信息?”
“不用”
从接待室出来后,裴星阑一手插兜,一边迈着大步快速走到大厅。他从秘书长手里接过手机,看着上面数也数不清的来自沉绥的来电,他向前的动作轻微顿了下,接着又恢复平静如常的样子。
低声道:“再给我去确定一遍那条阝药剂流通渠道的真实性,明天之内我要听到结果。”
“好的”
“还有,马上帮我起草一份有关巴航科技和裴氏新能源产业战略合作的企划书。”
“现在?”秘书长有些不确定的重复:“目前温氏并没有答应和我们集团合作,这样做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你在质疑什么?”听着对方稍显怀疑的话语,裴星阑冷冷蹙眉,他偏头:
“陈列,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个职位最好立马让贤,你应该知道,整个裴市集团除了你,还有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如果你是质疑我的能力,那么请你用足够多的证据反驳我,如果没有,既然一开始你就是受我爸的指使来监视我,那么从现在到以后,麻烦你也好好当好我爸的一条走狗。”
男人冷漠到极致的话,不禁让身后的秘书长身体发寒。
他不知道裴星阑是如何得知自己曾经是裴勇勋左膀右臂一事,也不清楚为什么这几年自己明明隐藏的好好的,却还是被对方发现他和裴董事长私下有联络。
“裴总我…”
“做好你该做的,其余我什么都不在乎。”
回到家时,裴星阑看见沉绥刚好在收听诊器。
对方得到消息的时间很晚,大概是晚上八点钟左右。
原本裴星阑想亲自带着许殊来沉绥这里检查身体,但无许殊从回来以后,态度就变的十分不配合,说是要把他这裴家主宅直接掀翻都不为过。
没办法,裴星阑只好另外找人将沉绥请到家里。
“怎么样?”
“嗯…比预想的要好”
“什么意思?”
“就是还不错”时隔五年,沉绥属实没想到还能和许殊再度见面,他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男孩儿,和旁边的护士交待了几句就从房间走出:“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找到的?我以为…”
他神情戏谑的挑了下眉。
像是什么都说了,但实际什么都没说。
闻言,裴星阑罕见的没有把话怼回去。
他松了口气,像是卸去一身的疲惫似的,静静站在一侧:“没事就好,没有刻意去找,就是在公路上遇到的”他语气放缓:“他的腺体…”
“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明明腺体病是所有信息素疾病里最棘手的一种疾病之一,依照当时的诊断结果,许殊后边腺体萎靡的厉害,很有可能活不过五年,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居然能恢复的这么好,这显然是令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还真是……奇了……”
“那这种结果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啦!”沉绥看着裴星阑明亮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真是觉得他较之前变了好多,这么想着,他便伸手用力拍了对方的肩膀一下:“虽然不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不过凡事往好的地方想,只要他现在能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不就是一直以来我们想要的吗?”
裴星阑在一片静谧之中抬起头。
视线落在卧室内萦绕着男孩儿床头随风飘扬的米色窗帘一角。
作为整个裴家唯一说不上太大的房间,这些年却被裴星阑一点一滴,像是设计自己房间一样布置的十分舒适温馨,颇具有意大利风情的双开门衣柜,如苍穹般晚上会散发出莹莹光束的水晶吊顶,大到墙上的壁画,小到床幔上的流苏,还有床上摆放的布艺玩具,种种…
都不无体现着男主人在装潢房间时的专注用心。
也对
听完沉绥宽慰的话,裴星阑双手环在胸前:“那后期小殊的恢复治疗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诶,倒是还真有一个”说着,沉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到仅用手掌就可完全握住的设备:“因为不确定他康复之后,身体受环境影响会不会引发有一系列的后遗症,所以你把这个给他戴上,如果他身体出现异常,这个设备就会自动发出警报。”
“好,我知道了,谢了兄弟”
许殊这一觉睡了很久。
几乎在床上躺了两天,脑子才从一团浆糊中断断续续的清醒。
他睁眼,眼底闪过片刻间的迷茫,很快卧室门上就传来把手被人拧动的嘎吱声音。
“哥,你醒了。”
许殊在一声亲密的呼唤之中被打断思绪。
他神色木木的,像是被人抽走灵魂的玩偶,呆呆地坐在床头。
裴星阑进来时,手里刚好端着家里保姆才热好的饭菜,他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眼尾向上微佻着,看向许殊的目光仿佛蕴含着如山川,如海洋,如星辰浩瀚般开阔旷远的明亮与温柔。
“我让家里阿姨给你做了你最爱喝的红豆粥,你不是嗜甜吗?我上来前还特意往里多放了蜂蜜和炼乳。”
许殊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
他稍微屈了下身体,将双膝抵于胸口。
即使从始至终许殊的一句话也没说,但裴星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很标准的防御动作。
向前的动作微顿
下一秒,裴星阑便故作无事的双手拖着托盘,坐在床侧:“趁你睡觉的时候,我让沉绥来家里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碗壁滚烫,他像是毫无知觉般用手抬起:“你猜他都说了什么,唉,你肯定猜不出来,他说你太瘦了,还问我是怎么照顾你的,一定要多吃点饭补补。”
“……”
“以后就由我来负责你的饮食,今天是我临时有事,回来的太匆忙,以后不出意外你的一日三餐我都会照着菜谱亲自去做。”
男人的话如同情侣之间最亲密的呢喃。
裴星阑操着高挺的鼻梁小心翼翼的往许殊柔嫩的手背上蹭了蹭:“以后就由我照顾你了,哥你开不开心”
“嗯?哥,你理理我 ”
“……”
“你理理我行吗?”
皮肤相接的那一刻,许殊的心,竟然无端的抽痛了一下。
一种令人翻江倒海的作呕感袭来,让他慌乱的把手从男人微凉的脸颊抽离:“不…不要……不要碰我 ”许殊梗着脖子,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身体宛如被刀劈斧砍般剧烈的抽痛着。
他很难描述自己心里的感觉,也很难想明白这些情绪究竟来源于哪里。
只是凭借本能…
许殊想要远离。
裴星阑因为他想要逃离的动作,心脏微微一紧,他的瞳孔蓦地往里缩了缩:“为什么?”
“我……我不喜欢……我要……我要走”
“你不喜欢什么?哥,你告诉我,我都说了,我一定会改的 ”
空气倏的安静下来。
许殊木然眨着眼,下意识的把脸别到窗台一边儿去。
“哥,你告诉我,嗯?”
少了男人的触碰,许殊又恢复成那副宛如死水般平静且掀不起一点波澜的样子,他不说话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把唇撅起,像是对谁不满似的,如猫儿般微微发亮的眼睛盯着窗外那朵迎风开放的广玉兰,沉默宛如雕塑,一点点埋没在夜晚的月光里。
场面僵持了几秒。
裴星阑眼里的亮色逐渐变的灰败起来。
他将双拳捏紧,短暂的沉默过后,倏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算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他抬起那碗温度已经稍凉的红豆粥。
“哥,就算你在讨厌我,先吃饭好么?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
说完,他就盯着许殊,一眼不眨的盯着。
男人目光若有实质,许殊很快就心软下来,他抿着唇,瞧见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脆弱更是无措到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他声音怯怯的:“我……我要……我要自己吃……我……我不要你……你出去”
“好,我出去,哥只要你肯吃东西,我现在就出去! ”
听到对方再次开口,语气里没有了满满的抗拒,反而多了几分迁就和担心。
裴星阑的眼神里就只剩下欣喜,他连忙从床边站起来,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可又在举起胳膊的瞬间,想到什么,只能跟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的待在床头,他声音有些温吞:
“哥,我………”
许殊半垂着眼睑,闻言,如鸦羽般细密的睫毛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哥”
“好好好,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
“哥…”
“我叫许殊,许是言午的那个…那个许,殊是特殊的意思,你…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许殊”
“嗯”
“你吃饭的时候我能站在门口看看你们,你放心,我就看着,什么都不会做,当然你要是担心…”
“不可以”
听着对方不断解释的话,许殊脑袋只觉得轰的一声响,羞愤难当,他用力咬住唇,操着极低极低的嗓音说着:“你走…你现在……你现在就走……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吃…不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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