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朱至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人身上,一个个刚刚嚣张无比的人已经颤成了筛子,谁人不知安和公主最是嫉恶如仇,从来没有贪官污吏,仗势欺人者能在她手里全须全尾活下来。
可是,可是这位公主怎么会在街道上,身边只带了一个人?
而且,怎么没有人告诉他,英勇无比的安和公主竟然长得倾国倾城?
“我回来了,我会命人调查这些年你们各营是否尽责,让你们各营长官做好准备。”朱至对于他们到来的速度之慢十分不满,既然不满,无二话,她得调查这些年她不在北平,他们每个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但凡是玩忽职守者,给她等着。
“是。”谁能拦得了朱至,谁又拦得住朱至。
当然,对于也跟着跪着不长眼的人,就得有人问上一句,“这些冒犯公主的人?”
是喽,他们听说有人打架是以急急赶来,然而看这情况,在认出朱至后,谁都知道想让朱至吃亏那是痴人说梦。不过这倒在地上的人也得处置,但不知朱至是什么意思。
朱至一眼扫过道:“我会处置。”
换句话来说用不着他们插手,虽然这情况让人意外,谁又敢问为什么。
“去忙你们的。莫让我再碰上第二回 。”朱至告诫于人,让他们做好准备,千万千万别让她碰上第二回。
警告之意,谁能听不出来。一个个立刻颤声应下。
朱至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不敢动弹,却颤得汗淋如雨的人,问:“怎么,刚刚不是挺嚣张的?我没找我那位欧阳姑父,你们倒是先送上门来,也罢,用不着我另寻名头,就你们了。”
说到这儿朱至扫过万河,看了半天好戏的万河立刻出列,与朱至躬身而立。
“人带回去,给我在北平的所有姑姑姑父们传个信,让他们来一趟宗人府,就说我这位宗人府宗正有请。”朱至转过头如是吩咐,万河听得心下一紧,自知朱至要出手了,欧阳驸马,可得准备好了,“是。”
朱至自行回府,万河回头看了那十几号人问:“你们是自己捆还是我来?”
方才朱至想出气,不许万河动手,万河心里挺委屈的,如今可算好了,但凡眼前这些人不争气,想动手,就有他光明正大揍人的机会。
“我们自己来,自己来。”本来觉得万河细皮嫩肉好欺负,但知朱至身份,谁要再觉得朱至身边的人好欺负,真真没脑子吧。
万河是真想出一出手,可惜没人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能怎么办,等着他们自觉把自己绑上,他就拖着人走!
可是,朱至以宗人府宗正发帖请人,请的竟然是长公主和驸马们,都知道朱至回来的人,想不到朱至没来拜见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倒是以宗人府宗正的身份请他们走一趟宗人府,有人纳闷,有人却猜测必是出事了。
基本是各府的驸马们都有见识,自知朱至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得罪,哪怕长公主觉得朱至未免狂妄了,可是还是劝着长公主莫计较,怎么说朱至是宗人府宗正,他们应该去。
故而,朱至在宗人府等人,该到的都到了,朱至尤其注意到安庆长公主与身边的驸马欧阳伦神色有异。
“姑姑,姑父们安好。”别管怎么样,朱至都与长辈们见个礼,宁国长公主沉稳老练,和泰定帝相差九岁的长公主打量朱至问:“这是有什么事才把我们都请来了?”
“正是。姑姑请坐。”朱至扶着宁国长公主让她坐下,看着面前这十四位姑姑,马氏所出的就宁国长公主和安庆长公主,余下都是朱元璋多年雨露均沾的结果。
嗯,对,眼下朱元璋膝下有二十五位皇子,十四位公主,这多子多孙是为福,可见朱元璋的努力。
“我啊,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大事,就是在外头听说了一些闲话,有人竟然拿我们大明公主比作大宋的公主。”朱至也不绕弯子,平和与一众姑姑们解释一番她把人请来是为何意。
宁国长公主一听挑了眉头问:“怎么比作大宋公主了?”
“大宋公主可欺啊。不说落于异族之手的公主们受的什么折磨。就是在大宋的公主们受了委屈无所诉,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出出气还被人告上一状,完了当皇帝的爹还得哄着大臣,哄着女婿,更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朱至就顺着宁国长公主的话道来,谁人听不了不挑起眉头。
“大宋国力不强,重文轻武,朝堂上的人无力救国,更无能令天下安,便只能转头欺负女子,处处压制,处处不能容。我大明既驱于元贼,平天下,安百姓,天下男儿守家定国,个个都是英雄好男儿,自然也不会欺负女人。当然,我大明公主更不是别人可欺的。”朱至两下一对比,更是肯定大明的男儿们都是好样的,绝不是所谓的大宋男儿可比。
当然,朱至更得点明一样,大明的公主不可欺。
“虽然有些话不是我这个当小辈的该跟姑姑姑父们说的,毕竟爷爷和我爹还在,但谁让我是宗人府的宗正呢?爷爷当年让我当这个宗正,是想让我管着叔叔们。可当宗正不是一味只有约束,还有庇护。爷爷和我爹都日理万机,顾不上我们女子间的事,我既为宗正,就该把他们顾不上的事的补上。
“姑父们,我与姑父们有言在先,姑父们切莫欺负我姑姑们,否则我可不会袖手旁观。毕竟,一家人是要护着,可是我朱家的女儿嫁入你们家,若是被你们欺负了,朱家绝不会视而不见。我这个人尤其不喜欢废话,沾花惹草惹我姑姑不喜,我姑姑想如何处置你们,我都支持。别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公主养个男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尊重是相互的,别拿什么理所当然作为借口让我姑姑们不高兴。惹我姑姑不高兴,都是你们不懂珍惜,既然你们不懂得珍惜,天下男人也不是只有你们一个。”
朱至才不会理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她这儿,她就是要给姑姑们撑腰。
一干长公主们本来被朱至请来挺不太乐意,这会儿听了朱至的话却露出了笑容。
谁不喜欢有人撑腰。更别说这样明晃晃的告诉身边的男人,他们要是敢三妻四妾,看有没有人治他。
嗯,真好!
“姑姑,您们可别受了委屈什么话都不说。爷爷和奶奶如珠如宝的把您们养大,不是想让你们到别人家吃苦受罪。让您们嫁,那是认为这个人会对您们好。所以,如果他们连对您们好都做不到,不要也罢。”朱至得叮嘱一番姑姑们,千万别受了气不吱声,以至于她就是有心帮忙也帮不上。
“这些话可是你说的,出了什么事你担着?”宁国长公主虽为朱元璋次女,架不住她是嫡女,马氏所出,纵然上面有一个姐姐,一干人也是以宁国长公主为首。
“我说的。姑姑们若是受了欺负我放任不管,我不配为朱家女,以后也没这资格再上战场。连自己家里人都护不住,还护谁。”朱至连连保证,绝不会让姑姑们受委屈而放任不管。
第179章 配合
◎自救◎
这回一群长公主都七嘴八舌的夸起朱至来, 只有安庆长公主一直不作声。
驸马欧阳伦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就盼着她能出声说几句话, 可安庆公主就是不作声, 欧阳伦再急也莫可奈何。
“公主有所耳闻大明公主可欺,难道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女人们高兴有人护着,男人关注更在于, 莫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不如姑父们猜猜?我也只是先给姑父们提个醒, 姑父们若是听不进去,也没关系。”朱至能让人套了话?在场的人里除了一个欧阳伦, 哪一位驸马不是出自功勋之家,正因如此, 有些事未必他们没有听说,只是不确定。
然而朱至在掠过他们时,隐隐透着危险,让他们再想打听点什么,终是不敢。
“还有别的事?”朱至明显并不乐意细说, 请人来就为了正告所有驸马, 宁国长公主便问问?
“姑姑们得帮帮我嫂嫂, 外面那些绣坊,染衣坊的事不少。”朱至撒娇地开口, 引得长公主们都笑了。
“怎么, 你才刚回来就知道心疼你嫂嫂,不知道心疼心疼我们?要知道我们也忙得很。你奶奶回来交代我们不少事。”宁国长公主提及马氏, 马氏让她们张罗学堂的事, 谁手里没有事干?
“姑姑们人多, 一人帮一点, 我嫂嫂就能轻快得多了。”朱至继续游说, 末了不忘补上道:“姑姑们也不想在家闲得发闷,倒不如施展所学,顺便挣些零花钱,那不比等着别人给要好得多?”
钱,钱也是关键,谁也不能白干活,包括长公主们。
虽然长公主们也不能说图那点小钱,可是同样也是觉得于国有利,于女子有利,她们不过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更可以打发时间,一举数得,有何不可?
“你开这个口我们能不帮吗?”宁国长公主笑着打趣,一干长公主们都附和,以为不错。
闲聊了几句,一看朱至没有别的事了,这便相互识趣的退去,宁国长公主和安庆长公主夫妻都不动,也没有人不长眼敢乱问,等人都走完了,欧阳伦立刻起身道:“今日是我手下的人不长眼冒犯了公主,我在此向公主赔罪。”
朱至只扫过他一眼,走到安庆长公主面前问:“安庆姑姑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吗?”
迎面叫朱至一问,安庆长公主脸色不太好,宁国长公主已然唤道:“安庆,至儿什么意思你清楚?”
安庆长公主欲张嘴,欧阳伦已然可怜兮兮的唤道:“长公主。”
欧阳伦一唤时,满目乞求瞅着安庆长公主。说来欧阳伦能以平民之身一跃龙门,被安庆长公主选为驸马,都因他这一张脸。
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欧阳伦此时一副哀求的模样,更显得楚楚可怜,安庆长公主看在眼里,终是不忍,同朱至道:“今天的事,至儿当是看在我的面上,别闹到你爹面前可否?”
宁国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唤道:“安庆。”
可惜安庆长公主依然不为所动道:“姐姐,这件事听我的吧。”
气得宁国长公主拂袖坐下,一旁的宁国长公主驸马连连安抚,“莫急莫急,安和公主在这儿呢?”
刚刚的警告是针对所有驸马不假,并不代表就此结束,他是觉得重头戏才开始。
欧阳伦可见松了一口气。然而朱至却从袖中掏出几张纸,“安庆姑姑还是看完这些东西后再考虑。”
本来以为就这么一点事的安庆长公主一愣,终是从朱至手里接过东西仔细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安庆长公主惊得站起,舌挢不下的望向朱至,“这是千真万确?”
“人证物证俱在,绝不会有假。”朱至肯定回答,安庆长公主骤然回身,将手中的东西砸向欧阳伦怒斥,“你好大的胆子!”
欧阳伦看着刚被她安抚住,又在这一刻勃然大怒的安庆长公主,一时手足无措,好在在他面前还有东西。安庆长公主正是在看了这些东西后才会变脸。
“长公主勿气 ,勿气,我看看,我看看是怎么回事。”欧阳伦一边捡起地上的纸,一边绞尽脑汁如何安抚安庆长公主,安庆长公主眼含怒意,声音都颤抖的道:“你好好看看,看看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宁国长公主此时也好奇于欧阳伦做了什么,竟然能在一瞬间让安庆长公主动怒。
欧阳伦努力安抚安庆长公主不假,心里其实也在打鼓,等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时,惊得欧阳伦连声否认道:“不,长公主,公主,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都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了,你竟然还敢说不是真的?”安庆长公主如何也想不到都这时候了,欧阳伦竟然死不承认。气得安庆长公主浑身都在颤抖。
朱至生怕安庆长公主气出个好歹,连忙上去扶住安庆长公主道:“姑姑,姑姑别急,我来跟他说。”
事情既然是朱至挑明了来的,就得朱至跟欧阳伦说道清楚。
“既然你觉得这不是真的,那也罢,我这就上交大理寺和刑部。”朱至是个多温和的人吗?绝对不是。
欧阳伦的作为,治家不严不说,就他那家奴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无视律法,视人如草芥,肆意践踏的事绝对没少做。恰好这都是朱至最看不过去的事,如此,朱至还须跟他客气?
“不,不可。若是这些东西交到大理寺和刑部,我就没办法脱身了。”欧阳伦赶紧阻止,生怕自己说慢了一句,下一刻朱至就真把这些东西上交上去,那他就必死无疑。
朱至不屑的扫过他,“脱身?你说错了,胆敢私贩茶叶,这是死罪。你不是无法脱身,你是必死无疑。”
欧阳伦惊得几乎魂不附体,第一反应走向安庆长公主,盼望安庆长公主能够出面帮他说说情,朱至比他更快的拦下人,不许他靠近。
一旁的宁国长公主夫妇在听清朱至的话后都惊呆了,难以置信欧阳伦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做出私贩茶叶的事。
“长公主,长公主,你要救我,你要救救我。”欧阳伦过不去,并不代表他就此放弃,恰恰相反,他求得更真诚,只愿安庆长公主能够帮一帮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怕是觉得你尚公主,为驸马,我爹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你猜猜有多少人想看我们家的好戏,有多少人会逼得我爹必须杀你?”朱至真不是危言耸听,就分田的事,触及多少人的利益,那都是上层的人,他们有多么迫切想捉住一个机会,让泰定帝不好过,也让朝廷不好过,或许能够帮他们扳回一成,但凡不蠢的人都会知道。
一旁的宁国长公主的驸马,这位是开国功臣之一,汝南侯梅思祖的从子梅殷。
不算没有见识的人但闻朱至所言,自知朱至说的都是实话,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在想,事至于此,朱至打算如何破局,也是泰定帝打算如何破局?
“不,公主,公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公主救我。长公主。”欧阳伦吓得脸色煞白,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多大的错。
安庆长公主也不是那想要欧阳伦死的人,因而在这一刻也充满希冀的望向朱至,且道:“至儿,这个事果真没有办法了吗?非要他死不可?”
“姑姑觉得他不该死吗?”朱至直问,安庆长公主岂敢说不,国法在上,私贩茶叶就是死罪。
“长公主,长公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欧阳伦听出朱至言语中的不喜,他自知眼下的自己能求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庆长公主。
“至儿,他再该死也是我的丈夫,你的姑父,但求你看在我的面上,救他一回吧。”安庆长公主向朱至请求。
朱至于此时问:“姑姑觉得,一但大明亡了,荡然无存,谁会看在谁的面子上放过我们朱家的人?”
安庆长公主一时无从反驳,朱至提醒道:“姑姑能成为长公主,因大明存,因这天下江山坐拥的人一开始是您父亲,现在是您的兄长。可是,一但国将不存,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大明在,您才是长公主,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奴仆成群。我爹不要求您为他做些什么,至少,您不能不辨是非,不知对错。让大明因为您而变成一个律法不存,只一味偏私的国,我爹也成为一个只对别人诸多要求,却不知约束自身,一味徇私的皇帝。”
字字珠玑,说得安庆长公主面红耳赤。
“大明不是一人的天下,国也不是一人之国。您的丈夫因为娶了您,成为大明的驸马,您以为他为什么能私贩茶叶,就因为他是大明的驸马。可是您知道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又为什么能私贩茶叶吗?有人就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等着看我爹是不是果真能够做到公平公正。”朱至必须要提醒安庆长公主,她想求情,她更得想想,她求不求得这个情。
“分明是有人设局,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破局了吗?”安庆长公主听出朱至言外之意,立刻出言。
“想要让他逃过一死可以,那得看他配不配合。”朱至如同看一个死人的眼神看着欧阳伦,依她的性子,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顺势解决。
无奈安庆长公主舍不得。
脸啊,就是那么一张脸,竟然得了那么大的便宜。
朱至不得不说,这看脸的人真是让人又气又无奈。
安庆长公主等的就是朱至这句话,立刻走到欧阳伦面前道:“你都听见了,快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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