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叶绍恩！嘘！」康庭曦用手把叶绍恩的头推开，然后转过去对着那个罪魁祸首比了「嘘」的动作，抓着对方的耳朵小声地在他耳边用气音怒吼：「你少讲两句话会死啊？」
    一听到有人叫康庭曦的名字时，言邢宇转过身来看着康庭曦和叶绍恩，对着康庭曦一脸笑意地询问：「你朋友？」
    「呃......算是吧！」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和叶绍恩是什么关係，正确来说应该是妹妹的摄影师和模特儿的哥哥的关係吧？但这关係实在太复杂了，就算他和叶绍恩是朋友吧。
    「你好啊！我叶绍恩。」叶绍恩用轻挑的语气对言邢宇打招呼，如果康庭曦不是背对着叶绍恩的话，康庭曦还能看到叶绍恩挑衅言邢宇的表情。
    「嗯，你好。我是言邢宇。」言邢宇还是笑笑的，但是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瞇起来，像在看什么危险物品似的。
    康庭曦看着言邢宇，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三人之间瀰漫一股微妙的气氛，最后他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转身对着叶绍恩开口：「你怎么会在这？」
    「我要拿东西给庭臻啊！」叶绍恩晃晃手中的硬碟，「东西弄好了要给她看。」
    康庭曦知道叶绍恩指的是上次庭臻cosplay的照片，平常叶绍恩都是靠网路和康庭臻联络，这次会来应该是因为庭臻要和叶绍恩讨论有关她要出cosplay月历的关係。「所以还可以吗？」
    「拜託！我谁？我叶绍恩弄的当然是pro级、ok的。」
    「那就好。」康庭曦本来想提议叫叶绍恩先走，可是想想三个人本就同路，但言邢宇跟叶绍恩两个人气氛那么怪他实在不想要三人同行啊！他才刚惹火言邢宇，他也拉不下脸叫言邢宇先走，可是康庭曦自己倒是好想先逃走......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快被这两个人弄得超出负荷啦！
    「走吧！」在康庭曦还在犹豫该怎么做时，叶绍恩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前走。「去你家。」
    「呃、可是......」就这样丢下生气的言邢宇这样好吗？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言邢宇，康庭曦犹豫起来，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看着他们两个。
    「可以请你先走吗？我和庭曦有话要说。」言邢宇难得收起笑脸，一脸严肃地看着叶绍恩。老实说板起脸的言邢宇看起来有另种魅力，那种魅力足以迷倒更多人。
    康庭曦看着两人对看了一会，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要定格那么久，不说话也没动作，害他只能像白痴一样陪他们继续站在那里。
    「好，那我先走，待会你家见。」叶绍恩故意靠在康庭曦耳边讲话，坏心地想靠讲话吐出的气息搔他的痒，他不爽地打向对方。
    「讨论完就快滚。」
    叶绍恩用爽朗的大笑声离开，路上只剩下他和言邢宇两个人，第n度陷入奇怪的气氛。
    「康庭曦。」言邢宇不改刚才面对叶绍恩的严肃脸庞，一脸正经地看康庭曦，不会要被清算了吧？
    「怎么了？」康庭曦有些害怕这样的言邢宇，不过表面上装做没事一样。
    「学校校庆你要不要来看我表演？」
    「好啊！你们乐团要表演什么歌？」康庭曦不假思索就答应对方的要求，不知道是因为明显感受到言邢宇的不悦想要给他补偿，还是真把对方当成好友的情义相挺。
    「祕、密。」言邢宇勾起嘴角浅浅一笑，看起来神祕又有他独特的魅力，让康庭曦更不懂言邢宇的表情怎能转变得那么大，一下神祕一下不爽一下正经，是戴了川剧变脸的面具吗？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演了。」既然言邢宇都开口，康庭曦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也期待对方到底会表演什么。「你不约今天那个女生去吗？」
    「你忘了我才刚分手吗？」言邢宇对于这个还在状况外的康庭曦感到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他不想和对方这么快就摊牌。
    「你说你被倒追，而且对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不是吗？」康庭曦和言邢宇说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过。「更何况你今天还跟我一起去联谊，表示你也确实想要一段新的恋情，不是吗？」
    老实说康庭曦说完之后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有攻击性，但他对于言邢宇的回应却完全没有把握，当他正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言邢宇反而先开口了。
    「我确实想要建立一段新的关係……」言邢宇突然向康庭曦走近，康庭曦直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一个重心不稳让康庭曦退得踉蹌，而言邢宇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稳住他的重心，康庭曦无语地看着突然要靠近他的言邢宇。
    「我想建立的是我和你的朋友关係，庭曦。」言邢宇还抓着他的手，虽然力道不大，但康庭曦被言邢宇的话吓得忘记要挣扎，傻傻地让他抓住手腕，然后言邢宇用另一隻手在口袋掏了纸交给他才放开他的手。「票给你，你可以约朋友一起去。」
    「喔、好。」康庭曦接过票，言邢宇给了他两张票，看着上面的日期是十二月的第二个礼拜六，距离那一天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
    康庭曦刚才攻击言邢宇的话就这么结束了，言邢宇也没再提起，康庭曦看着走在他身边的言邢宇，他甚至闪过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否决掉，他不能因为言邢宇对他的态度太过亲密、还有说的话太直接，就直接猜测言邢宇可能是对他有意思才会这么做的。
    这次的邀约他们算不欢而散，康庭曦也发誓不管下次林纬甫再怎么求他，他都不会问言邢宇要不要去联谊了。
    一回到家，康庭曦就看到叶绍恩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家沙发上，「你还在啊。」
    「还蛮快的嘛！」
    康庭曦知道叶绍恩指的是他和言邢宇的谈话，「干你屁事？」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行了吧？」叶绍恩一眼就能看出言邢宇的企图，他们目标一致，互看不爽也很正常，而康庭曦身在其中，却还在状况外。
    叶绍恩从大一替国二的康庭臻拍照开始，已经看了康庭曦两年，看着为妹妹付出那么多的他，虽然只是参与了他们兄妹俩的一小部分生活，叶绍恩知道康庭曦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但叶绍恩知道，康庭曦对跟他谈恋爱却是没有任何兴趣，康庭曦只对他壮硕的身体有兴趣。叶绍恩替康庭臻拍照了两年，他一直在等庭曦开始对谈恋爱感兴趣，直到那天，他才会开始对康庭曦展开追求行动。
    可惜的是康庭曦太会观察人了，灵敏到只要有一丝丝不对劲，他就会马上抽离，可叶绍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要的就会等到能出手的那天才出手。
    叶绍恩结束了这个话题，走向康庭臻的房间，「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叶绍恩一走进去收起平常的痞子样，问：「好了吗？」
    「嗯。」庭臻把随身硬碟移除、拔掉usb线还给他。「你有事？」
    平常叶绍恩可不会要求要进来她房间，多是在客厅跟庭曦抬槓，所以她很自然可以推论出这结论。
    叶绍恩本想抱怨有关言邢宇的事，可想想跟康庭臻抱怨这些又有什么用，只是显得他小心眼又爱吃醋，像个没人爱的大叔，与其这样还不如拿去多和康庭曦相处比较符合他的目标，也满足自己的需求。
    最后他选择摇头，「没事，走了。」
    「我听我哥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你似乎多了一个情敌。」庭臻还埋首于缝纫机中，一边推着布料缝纫，用间话家常的口气问。「想抱怨是吗？」
    叶绍恩稍微楞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没想到康庭臻居然能拆穿他原本的意图，可他已改变心意不愿再和康庭臻多说，没等康庭臻的回应就直接离开房间。
    一看到叶绍恩从庭臻房间走出来，他一边翻杂志一面问：「要走囉？」
    「怎么？你想留我吃晚饭？」叶绍恩一脸调笑，十足的痞子样。
    「没有，快滚。」康庭曦嫌恶地摆手，继续看手上的杂志。
    「好啦！掰掰！」叶绍恩走过他背后，冷不妨弯下腰亲了他脸颊一下。叶绍恩知道自己的调戏在康庭曦眼里都只为了要戏弄他，而不具有任何感情成分在里头，所以叶绍恩总是藉着调戏康庭曦当做他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
    「快滚吧，再见。」康庭曦早就习惯叶绍恩的偷袭，一点也不以为意。身为一个同性恋，能够被这种天生费洛蒙爆表的男人调戏，也算是三生有幸，虽然康庭曦事后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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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一个礼拜以来，康庭曦去上班时还是会偶然遇到言邢宇，而康庭曦也已经习惯陪着对方走到校门口，明明那并不是他上班最顺的路，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一路上两人也没讲几句话，可还是有奇怪的默契让康庭曦这么做。
    要说言邢宇真对他有兴趣的话，那么言邢宇忽高忽低的侵略性，让康庭曦摸不清言邢宇是否真想和他成为朋友以外的关係，因为在他想进一步去找出言邢宇对自己是什么感觉时，言邢宇反而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和以前的积极态度大相逕庭。
    上礼拜偶遇还会一起上学，这礼拜康庭曦却再也没有偶遇过言邢宇，但在他们重复的路线上，却偶然在反光镜看到言邢宇的身影，更尷尬的是两人还在反光镜上四目交接，言邢宇很快别过头转弯，似乎想假装没看康庭曦。想想这样也好，以朋友来说，两人距离实在太靠近，再说康庭曦正好想逃离两人这样诡异的关係。
    当距离真正拉开，成了像林纬甫那样的朋友时，康庭曦发现自己很犯贱地寂寞起来，出门时不会偶遇一脸笑意的言邢宇、他也不再陪着自己走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康庭曦也说不上来这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和言邢宇一开始就走太近的关係，不过这样的感觉应该一会就会过去的。
    在康庭曦还困惑言邢宇的一举一动时，言邢宇又突然出现，在康庭曦放学时去教室门口等他。
    「你怎么来了？」
    言邢宇没有回答康庭曦，只是一脸温柔地笑着，像往常一样。「回家吧！」
    言邢宇这话说得像他们总一起回家，上礼拜刻意的避不见面都不曾存在过，康庭曦原本上完课就是要回家，两人又同路，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两人久违地踏上一起回家的路。
    「我上礼拜都没遇见你，突然好不习惯。」康庭曦不想质问言邢宇为什么上上礼拜和上礼拜的态度差这多，他试探地询问，就想知道言邢宇会怎么回答他。
    「我上星期很忙，要念书又要忙校庆，我都提早去学校准备。」言邢宇脸上的倦意让人很难怀疑他的话，原来完美的高材生也不是宇宙机器人也是会累的。「不过还是有一次不小心睡过头，有晚一些出门。」
    「那校庆后你就会比较不忙了吗？」康庭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话，可是嘴动得比脑快，都还没想清楚问这句话的意思前就先问出口了。
    「校庆后没多久就要考月考了……可能要花更多时间念书吧！」言邢宇看着对方露出期待的表情，即使心疼也只能冷硬的回应。
    「嗯……」康庭曦想对方肯定对自己就是三分鐘热度才会这般时而积极、时而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有道跨不了的鸿沟，虽然有些在意对方的态度，但最后因为自己实在想不透对方的想法就决定把对方当做外星人不做任何评论和无谓的猜想。
    两人今天的对话就这么结束。回到家，康庭曦什么也没做却感觉莫名疲累，换下制服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用手臂把眼睛遮住，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言邢宇，明明约好要当不隐瞒对方的好友，但这样的承诺言邢宇似乎对谁都说得出口，然后可以转身就忘记，果然说要当朋友都只是高材生的谎言吧。
    说穿了两人就是一般普通朋友，顶多也就是感情再好一些的朋友，自己会因为对方疏远自己就感受到寂寞真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康庭曦拒绝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相信对方就是对自己腻了、高材生觉得他这样的普通人对他来说一点也不有趣，自己还这样傻傻地犯寂寞，真是蠢到家……答应别人的邀约还是得赴约，康庭曦想起自己拥有两张校庆的票，他得找一个人陪他去，以免到时言邢宇放他鸽子，他还得像个白痴一样自己逛无聊的高中校庆。
    于是康庭曦去敲了康庭臻的房门，「庭臻，你在忙吗？」
    「有事？」庭臻还是先把门开一个小缝，透过那条细缝往外看他。
    「我下星期六要去我们学校校庆，你要不要一起去？」
    「是那个言邢宇邀你的？」
    「嗯！」
    庭臻盯着自己好一会没说话，康庭曦以为康庭臻不想去。「你不想去也没关係……」
    「我是不想去，可是我知道你可以约谁去......」庭臻脑袋转得飞快，马上就想到谁才是该去的人，在心里笑得很邪恶，真想跟去后面看看。
    「谁？」
    「到时候就知道了。」这次她大大方方地笑出来，笑得康庭曦毛骨悚然，不过他相信庭臻应该不会找什么奇怪的人来吧？
    到星期六前康庭曦和言邢宇都没有再见面，康庭曦也明白校庆倒数一週是最忙碌的时刻，而言邢宇时常忙里偷间传些简讯给他，两人变得很常互传简讯沟通，让康庭曦并不觉得有少见对方的感觉。
    星期六康庭曦简单套上深蓝色格子衬衫配牛仔裤，裹上外套就出门，和言邢宇约在校门口，而出门前他问庭臻到底找谁跟他一起去，庭臻却只丢下了「他到就会打给你」这种话，让康庭曦只好在校门口等那个未知的对象。
    一到校门口远远就能看到许多女生挤成一团，康庭曦想也知道那团女生的中心必然是言邢宇，康庭曦毫不犹豫往那方向走去，越靠近就能看到言邢宇挤在女生之间，但因为高度关係可以清楚看到对方俊美无儔的脸，康庭曦朝着对方示意地挥手。
    「你来了。」言邢宇马上在一团女生中发现自己，走向他，温柔地笑。「有带朋友来吗？」
    「呃、有是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康庭曦才正这么说，他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没看来电显就接了起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