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两人都还没吃晚餐，便一起到了附近的义大利麵馆。
    钱一杰把菜单递给他，「随便点，我请客。」
    「真的?」
    「嗯，就当作是......交往纪念日。」
    夏一璋笑道，「哪有人第一天就在过纪念日的。」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
    钱一杰单手支着下巴，狭长的眼眸迸射出勾人的光芒，他这样随便一个动作，居然也好看得不得了。
    「一杰，虽然我们现在是情侣了，但是，你可不可以收敛一点啊?」
    对方撩人的功力太强了，他的小心脏会承受不住的......
    「好的。」
    钱一杰发出一阵好听的低笑，虽然他说了好，夏一璋还是觉得他照样会想说就说，不管是不是在公眾场合、不管旁人眼光，要是自己因此而脸红，他大概会更开心吧......
    等待餐点上来的空档，钱一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
    「算不上是改变心意啦，我本来就......」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本来就什么?」
    「没什么。」
    「没关係，我帮你说完。本来就打算答应，是吗?」
    「......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啦，不用特别说出来。」
    「宝贝，你害羞的样子可爱死了。」
    「......」
    他这声亲暱的叫唤惹来了隔壁桌的视线，隔壁的少女瞥了两人一眼，接着又看回彼此，小声快速地交谈了什么，脸上出现曖昧的笑容。
    「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成发的时候。那天我不是说有话想跟你讲吗?我想讲的，就是接受你告白的事。」
    闻言，钱一杰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爆了一声粗话。
    「所以、你是因为看到我跟周倩如抱在一起，才又不说的?」
    「嗯......」
    钱一杰的语气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我直接跟你解释清楚就是了，干嘛搞什么冷战，还害你被霸凌......」
    话一说出口，他惊觉自己提到不该提的事，他紧张地看着夏一璋，发现对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情淡然。
    「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自己走不出来。」
    那件事情确实对他造成不小的阴影，最一开始，他光是想起当时的场景，胸口就难受的彷彿要爆裂开来。如今已过去一年多，那些欺负他的人的嘴脸、说过的难听话，他早不记得了，他歷歷在目的，只有当时为他解围的钱一杰。
    至于他对于同性恋情的畏缩，他会用时间去调适，他会努力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他们并不是异类。
    钱一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因为长期按弦，结着一层厚厚的茧，算不上舒服，却很令人安心。
    「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想我就好。」
    「......臭流氓。」
    这时服务员来送餐了，夏一璋像被烫到一般抽回了手，动作之大，让钱一杰有些错愕，他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了，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无法像一般情侣那样，坦然的在公共场合跟他牵手。
    他尷尬地咳了两声，开了个新话题。
    「话说，我拒绝你那么多次，你居然都没放弃。」
    「没办法，我太爱你了。」
    如果说，他害怕在公眾场所示爱，那钱一杰绝对是他的相反，他高调的彷彿四周围的人都是空气，他可以旁若无人的说情话、做亲密动作，属于完全不在乎别人眼光的那类人。
    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钱一杰开始，他一直不敢正视这份感情，他因为畏惧旁人的眼光，总是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把不断对自己示好的钱一杰推得远远的。
    但是，对方却强势地把他拉了出来，而洒在身上的阳光，并不如预期中刺痛，反而十分温暖，就像钱一杰给人的感觉一样。
    如果是钱一杰，应该可以带领他走出阴霾吧，不再躲躲藏藏，能够自由自在地沐浴在阳光之下。
    「我等你。」
    「等什么?」
    闻言，夏一璋笑了笑，那略带羞涩的笑容青稚美好，把他本就秀丽的五官衬得愈发柔和可亲，钱一杰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和你一起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钱一杰是个浪漫的人，所以他没吐槽对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而是给予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到时，你可要牢牢抓住我的手。」
    「我已经抓住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的，他相信钱一杰也是这么想的，光看对方鍥而不捨追了他三年就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这段饭吃的比过去十八年来任何一顿都来的甜蜜。
    *
    吃饱喝足后，两人再度回到公园散步，这个时间，公园里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安静的走着，吹着凉爽的晚风，听着夏日蝉鸣，夏一璋已经忘了上次感受这样的慢节奏是什么时候了，他感觉身、心、灵都得到了完全的放松。
    钱一杰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把人往他那边拉了一点，夏一璋乖顺的给他牵着。他第一次体会到，只要喜欢的人在身边，就算是散步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能让人感到无上的满足。
    这时迎面而来一对中年夫妇，夏一璋默默抽回了手，却又在下一瞬间被钱一杰给牵住了。
    「一杰……」
    「你就当作是克服心理压力的训练吧。」
    夏一璋皱了皱眉，强忍着抽回手的衝动，他默默观察着那对夫妇，想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但他们只是边间聊边略过了自己身边，并没有投来异样的眼光。
    一对男女接着走了过来，那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跟他有说有笑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他们身上，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她马上又继续跟男人交谈了。
    紧接着又来了一对母子，那个小孩指着两人，以不小音量的叫道。
    「妈妈，那两个大哥哥在手牵手。」
    夏一璋一惊，瞬间就想抽回手，而钱一杰早有准备，没让他得逞。
    「用手指别人是不礼貌的，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手牵手的哦，就像妈妈跟你也牵着手啊。」
    小孩似懂非懂地歪着头，「是嘛?」
    女人笑着点点头。
    小孩天真地笑了起来，「我最喜欢妈妈了。」
    小孩子用稚嫩声音说出来的话语，所表达的就是字面上最单纯的意思，不带一丝矫揉造作。为什么长大了以后，他反而丧失了表达自己感情的勇气呢?夏一璋不禁这么想。
    钱一杰轻声道，「还好吗?」
    「还好。」
    「没有想像中可怕吧?」
    「嗯。」
    「那就好。接下来我不会抓着你了，你如果想放手，随时。」
    夏一璋侧头看向钱一杰，对方平静的望着前方，跟戒备的自己完全不同。
    或许真如梅雨青所说，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他自己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杞人忧天罢了。想开了以后，他心里便轻松了许多，他握着钱一杰的手，直到两人把公园逛完一圈，都没有放开。
    「你表现的很好。」
    钱一杰像奖励小狗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夏一璋皱着眉躲开了。
    「不要一直摸我的头啦，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没办法，你这个高度我看着就想摸。」
    「你在嘲笑我不够高吗?」
    夏一璋的身高停留在一六七，跟一八七的钱一杰，整整差了二十公分。
    「不会啊，你这样刚好。」钱一杰忽然倾下身，俊帅的脸一下子放大来到他面前，「刚刚好可以撞进我的胸膛。」
    说完自己笑了起来，被调戏了的夏一璋羞地猛捶他的胸口，而钱一杰不顾他的挣扎，把人抱到了怀中。他的手很长，完全包裹住自己时的安全感让夏一璋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宝贝，我真捨不得让你走。」
    「胡说什么，又不是不会再见了。」
    钱一杰这才放开了他，语中是不加掩饰的期待，「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我要回去看一下班表，再约吧。」
    「对了，你打工的地方还有缺人吗?」
    「不知道，你想来啊?」
    钱一杰点点头，夏一璋随即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怎么?你不希望我去?」
    「没有，只是……」
    他欲言又止，而钱一杰看出了他想说什么，贴心的替他接了下去。
    「我不会在店里调戏你的，当然，我们的关係也会保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