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语文课,老班面带笑容,直接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全班恹恹,敷衍道:“好消息——”
“明天秋游!”
“切——”
“老班,这算什么好消息啊,我们都知道了,而且怎么换周六了??学校还占用我们休息时间!!?”
老班:“如果是去游乐园呢?还是不是好消息?坏消息就是换成周六,占用你们休息时间。”
班里如冷水遇热油,一下子炸开了。
“老师,你别骗我们啊??真的假的啊?我们伤不起。”
“在做梦吗?学校大发慈悲了??!!”
何黛芸看着这群小兔崽子们一秒变脸,一向严肃的她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真的,最后一次秋游活动,大家情绪都不太好,兴致也不高,隔壁理科班有群同学直接去找了校长商量,闹起来了,学校才知道大家的诉求。
所以经过校领导们的一致讨论,决定全校师生秋游地点改为游乐园,游乐园学生门票减半,学校会帮大家出一半门票钱,剩下自己出。咱们班班费出,这回没特殊情况,不能不去啊,全校都去。”
全班欢呼,大声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中万岁!!”
“那就这样,明天早上七点半操场统一集合,八点坐学校大巴出发。可以不穿校服。午饭自理。自由活动,但是下午四点前要在游乐园门口集合。今晚把手机还给你们。作业你们放心,也会少布置一点的。”
隔壁班也在欢呼,想必也知道了,大家都激动死了,自由活动,不穿校服,作业还不多。
拜托,那可是游乐园啊!!!
“我哭了老师,真的!!那我干脆不回家了!”
“一中万岁!!!自由万岁!!!”
“麻蛋,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学校抠了呜呜呜!!”
“那群起义的勇士,受我一拜!!吾辈楷模!!”
夏知和顾心怡相视一笑,“真好啊,知知。”
“是啊,最后一个秋游一定是个美好的回忆。”
全校这一下午的心情一直激动到第二天全天。
早上解散之后,大家纷纷跑向各自想玩的项目,疯玩了一上午,夏知还带了自己做的便当来,和顾心怡还有一些班里的女生坐在草地上分分零食,惬意野餐。
周六的游乐园很多人,所以热门项目队伍也都蛮长的,她们一上午也就玩了四个。
顾心怡:“知知,咱们下午去玩哪个?”
“不知道,但我跳楼机和大摆锤这种不敢坐。”
“啊,那我都蛮喜欢的。”
夏知:“没事,你去玩,我在下边等你,或者去玩别的。”
“咱们待会去鬼屋吧,这个鬼屋还蛮有名的。挺大的,而且鬼会追着你跑,起码能呆十分钟。”
夏知有点怵,“追着跑,这么吓人?”
“哎呀,都是NPC,假的假的,怎么样??去不去体验一下。”
夏知点头,反正她没有心脏病高血压,来都来了,而且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
夏知排队时看了看手机,才发现上午周炽问她在哪,她玩得开心,排队又一直和顾心怡他们聊天,没看见。
这会周炽又发了一条。
“看见你了,鬼屋?”
夏知抬头扫了一眼队伍,也没看见周炽,回:“嗯。”
周炽插兜起身去鬼屋排队,胡颉皓不解拉住他:“咱上午不是玩过了吗?有点无趣,没想到沉丘岭吓得和狗一样。”
沉丘岭在旁边跳起来,“你说谁呢?!我只是恰好被鬼抓了一下,这谁受得了啊…”
胡颉皓:“不就是被抓了一下,你太胆小了。你敢和你炽哥再去一次吗?”
“去就去,谁怕谁!”
周炽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白了胡颉皓一眼,语气不善:“你猜猜看,为什么我要去第二次?”
胡颉皓一愣,卧槽,这是去当电灯泡了啊,赶紧去拉沉丘岭,“算了算了,你别去了,有本事咱去大摆锤。”
沉丘岭:“不行,第一次是失误,我必须一雪前耻,等我出来再去玩大摆锤。”
胡颉皓头疼:……麻了,傻缺,你这电灯泡就等着被你炽哥抛下吧,到时候不知道拉哪个人手哭了。
“行行行,去吧去吧…”胡颉皓头疼完又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
……
鬼屋十分钟进一批人,夏知和顾心怡排了十五分钟,和一拨人入场了。
鬼屋进去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一开始搂着顾心怡的手臂。
心跳加快,脚下的路有隐隐的绿光亮起又熄灭,十分可怖,不仅看不太清,还打着空调冒着丝丝寒气。
摸索走了一分钟,突然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钻出来,所有一起进来的人都被尖叫冲散,夏知被叫得人一抖,手一松,和顾心怡被四面逃窜的人撞散了。
夏知压下害怕颤抖地叫了几声心怡,夹在尖叫声中没有人回。
黑暗里时不时有人此起彼伏尖叫,夏知踌躇前进,被气氛感染的愈加害怕腿软,她想等待绿光亮起看路,所以走到角落,手慢慢去扶墙。
她慢慢碰到一个有点软的东西,正好绿光亮起,墙壁血光频闪,她仔细一看,是个鬼的衣袖,然后对视上鬼,鬼正瞪着血红的眼突然动了起来,发出凄厉的怪笑,蓬的一声面对她喷出一团气来,要伸手抓她。
“啊——”
夏知被突然动的鬼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出声,飞快转身逃离,没想到前边有个人,她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抱。
男生感受怀里的人发抖,不断顺着她的背安抚。
“夏知,别怕别怕…”
夏知渐渐抬头,男生俯身抱她,她的下巴正好抵在对方的锁骨上,夏知先是闻到了一股夹杂着阳光味道的琥珀木质香,温暖干燥,透过温热的体温散发开来,就像是冬日松木屋里噼栗剥落跃动的壁火。
夏知惊魂未定,但也凭借着熟悉的怀抱和气息认出来,“周炽?”
周炽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摸她后脑勺,在黑暗中落下声,“是我。你不要怕。”
夏知心都要跳出来,离开他的怀抱,伸手去拽他衣服平稳心跳,语气都带着一丝她自己觉察不到的委屈和撒娇:“刚刚吓死我了。”
周炽揉了揉她的头安慰,“是有点吓人,没事,我带你出去。”
夏知拽他衣服的角,和他靠得很近,小心翼翼地和他走:“你走慢一点。”
周炽回头轻笑,露出朦胧柔和的下颌线,他往下摸,牵住她的手,“慢一点的话会有鬼出来。我拉你走。”
夏知被他拉着,还是挨在他身后,周炽手温热地包着她的手掌,减轻了她心里的虚怕,让她不安的心渐渐放下。
“太黑了。”她说。
周炽捏了捏她的手,“还怕吗?走这边。”
夏知仰头看他一点都不害怕又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多了。那个,你之前玩过啊?”
“没有啊。”周炽狡黠眨了眨眼,告诉她,“我也是第一次玩。”
鬼屋真的挺大的,里面通往出口的路有四五条,还有点迷宫密室的要素,在里面起码要走十分钟才能出来,他们也没碰见几个人,大家都散开了。
看来开头的鬼是故意冲散大家的。
夏知慢慢走着,感觉手心出了汗,她有点窘迫地松开手,“谢谢,我不怕了。”
周炽无所谓耸了耸肩,“喔。”
但两人还是靠的很近,黑暗里只有远处的尖叫声和他们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一秒。
两秒。
两人并肩同行,周炽在一片黑暗寂静中轻勾嘴角,很轻声地告诉她:
“夏知,你知道吗,和你见个面好难。”
夏知脑子里乱了几秒,握紧拳头揉搓着指节,而且今天其实是补习的日子,却变成了秋游。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和回应他,张了张嘴,有些无措地从喉咙里发出音节,“我…”
突然右肩被快速抓了一下,旁边的鬼发出尖厉阴森的叫声。
夏知根本没敢往旁边看,下意识尖叫一声,在一秒内,直接扑到周炽怀里,双手都搂紧了他的腰。
周炽被撞得闷哼一声,夏知头顶浅浅的鼻息逐渐变重,她听到对方胸腔发出沉闷震动的笑意,回抱住她。
“夏知,说好的不怕呢?”
夏知埋得不敢抬头,都没有意识到两人及其亲密的动作,闷声道,“太吓人了。”
“左手给我。”周炽朝她伸手。
夏知乖乖放上去,被周炽的左手扣住,周炽右手直接搂住她的肩往前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样走会不会好一点。”
夏知点头道谢,然后头皮发麻地前进,拜托拜托,不要再遇到鬼了。
他们走到一个满是血的屋子,夏知脚上踩到东西,一看是一些流着血的断肢残腿,“啊…”,不行了,鬼屋不止有鬼。
周炽又一次被夏知搂住,嘴角都翘得老高,他从一开始说走这边的时候就选了条最吓人、最长的路走,心坏得要死,偏偏还一直装作温柔稳重地安慰夏知。
“闭眼别看,抱紧我。”
夏知攥紧他的手,寻求安定。
“救命,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再也不想来鬼屋了…”
“不来了不来了,以后咱们自己来不去鬼屋,好不好?”
夏知根本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点头如捣蒜,应了一声好。
周炽笑得蔫坏,搂着闭着眼的夏知往前走。
他开始介绍这个屋子,说一句,夏知就搂一下,抱得更紧。
“你左边有个一只眼睛的鬼。别看。”
“这里有具尸体。血淋淋的。”
“别动,靠过来点,脚下有脏东西。”
夏知扁嘴,在他怀里埋着头,抖着嗓子:“周炽你别说了!!怎么还没走完啊…呜…”
周炽揉她脑袋。“乖。门口最后一个鬼了。我和他商量一下。”
他沉声,“哥们辛苦了,别吓她,她胆子小。”
工作人员见周炽一通故意的骚操作,刚刚还朝冲上来要吓人的他竖起食指无声嘘了一下,示意他别打扰他们。
鬼实在忍不住乐得直摇头,开口,“你小子,谈恋爱还得看你们小年轻啊…”
夏知身子一僵,没想到鬼居然忍不住说话了,又说得鬼话,松开周炽,小声又略心虚澄清:“我们不是……”
周炽没等她说完拉着她走出血屋,来到了一个幽闭的密室,“好了,这里好像还可以,没有鬼。”
夏知放下心来,观察环境,“这是不是要找到出口啊…”
周炽嗯了一声,其实这是解密游戏,如果找不到线索解不开,需要触发三个机关才能打开大门。
而三个机关弹出来的都是更可怖的道具,周炽和阮川看了一眼觉得没意思,胡颉皓没有耐心直接乱来,导致沉丘岭被天花板上弹出来的倒挂死尸吓得一屁股跌到了地上,被他们三个人笑了一路。
但是夏知不一样,周炽不会让她碰到这些。
他去牵她的手,夏知回头看他,他解释:“虽然没有鬼,但肯定有别的吓人的东西,还是小心一点好。”
夏知点头,对解密还蛮感兴趣,拉他认真找起了线索。
“你看,这里好像有个英文字母。”
“嗯。”
夏知拉周炽过来,
“还有,书柜这里画着一半的数字。”
“嗯。”
“这相框有一封信!!让我看看…密码好像和数字加字母有关…”
夏知俯身看着信件上的暗示呢喃,转头看周炽,“你有什么想法?”
夏知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黑色的葡萄,笑容明朗,周炽滚了滚喉结,移开视线,“我能有什么想法。”
夏知瞪大眼睛,觉得还挺简单的,不至于猜不出来,便拉他去看那个墙上角落的时间暂停的钟,“周炽,你再看看,还没有吗?”
夏知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抬头去看钟,不应该啊,挺好猜的。
周炽用左手捂住她的眼睛,右手牵着她扯了一下。
夏知心跳加快,靠拢他,弱弱问:“怎么了?”
“别看,你头顶有鬼。”
夏知紧张得闭眼,长睫在他手心不安地颤动,划出难耐的痒意。
夏知拽紧他胸前的衣服,忐忑地问:“那怎么办?”
怎么办?
周炽也不知道,他心跳如鼓,捂住夏知的眼睛,轻轻吻上去。
如果这密室有鬼,也一定只有他一个。
不是夏知头顶那个莫须有的鬼,而是小心翼翼地,近在她眼前的。
一个只敢吻向她嘴角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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