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姒点头,“嗯,我知道让您割爱很难,但是我保证我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只要您愿意忍痛割爱,价格只要您提,我不会还价的。”
来之前,蒋姒看了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又了解了一下这副作品的拍卖市场价。
七千八百万,不是个小数额。
要从卖家手里买回来,恐怕还得往上加价,也就是说七千八百万还只是个打底的最低价格。
她这些年拍戏攒下来的钱还远远不够,但好在她还有串沉香念珠,那串念珠年代久远,据说还经过高僧开光,是她刚回到梁家那年,外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寓意是保她平安。
她离开梁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也什么都没要,唯独将这串念珠带上了,这些年不过走到哪,她都将这串念珠带在身上,倒不是她有多迷信,单纯是留个念想吧
但如今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只能先想办法将那串念珠出手,用来填补这边资金的窟窿。
“哦?”臻先生淡笑,“听起来蒋小姐的诚意很满。”
“可惜,我不缺钱。”
蒋姒垂下眼睑,有点失落。
来之前叶青就提醒过她了,她也知道像这种能大手笔收购文玩古物的多半都是有收集癖好的富豪,这种人,一般是不会舍得将自己的藏品公开展示的,更别提是转卖给别人。
“不过”臻先生慢慢开口,“我倒是愿意将这副作品让给蒋小姐,只要蒋小姐回答我一个问题。”
蒋姒喜不自胜,她猛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流露出灿烂的笑意,“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小姐方便告诉我,你要这幅作品的原因吗?”
臻先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我是希望这件作品能转交到懂得欣赏的人手上,所以才想了解蒋小姐您着急要购买这幅作品的原因。”
“其实……”
蒋姒犹豫了片刻,诚实回答:“这幅作品不是我想买来收藏的,我是想拿来送人,因为马上就是他生日了,我想送他一个礼物,当作是生日惊喜吧”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臻先生若有所思。
“嗯”蒋姒点头,她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轻声解释,“他对我很好,对我来说,现在没有人会比他更加重要。”
臻先生觑了她手上的戒指一眼,了然:“方便问一下那位是蒋小姐的?”
“是我未婚夫。”
蒋姒神色羞赫地补充:“但是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也能说是我先生吧”
臻先生温和地笑了笑:“这幅作品两天后会从港城运送到蒋小姐府上。”
嗯…?
蒋姒反应过来,“臻先生,您真的愿意给我?”
她还以为要无功折返了,没想到对方真的愿意将藏品转手让给自己。
臻先生嗯了声:“蒋小姐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和地址吗?”
“当然方便!”蒋姒说着打开了微信二维码递过去,“臻先生我现在付个定金吧,这件事就当是彻底落定了,等收到藏品以后,我再将尾款付给您。”
臻先生用手机加了她的微信,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不必了,这幅作品对我来说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对蒋小姐而言意义更深,我很愿意成人之美,这幅作品就当是我送蒋小姐和您先生的新婚贺礼”
“啊”蒋姒表情错愕,“这怎么可以,我——”
臻先生打断她,“蒋小姐如果不愿意的话,那这幅作品就只能暂时留在我这里了。”
“……”
蒋姒犹豫再三,最后只能厚着脸皮接受对方的好意。
不过她心底还是过意不去,故而出声,“臻先生这么喜欢文玩古物,我这里其实有一串沉香念珠,价值可能比不上您送我的这幅木雕作品,但是用来赏玩的话,也是很不错的。”
“不用了”臻先生笑得更加随和,“我什么都不缺,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你就当我圆你们一段姻缘给自己积德行善,不必记挂在心上,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对方心思玲珑剔透,一下就看透了她的目的。
蒋姒有点窘迫,毕竟白白收了别人一份大礼,可是这份礼物她又真的很需要。
“那”她尴尬又腼腆地笑了笑,“我请您吃顿饭吧?这您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当然”臻先生神色淡然温润,“蒋小姐愿意赏脸,我求之不得。”
蒋姒叫了餐后,手机就响了,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臻先生很好说话:“请便”
蒋姒走后不久,臻先生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那头,老人追问:“其臻,见到姒姒了没有?”
宁其臻身体自然靠后,神色沉静地回答:“见到了,这孩子的性格很像大哥,怕给别人惹麻烦,习惯性地体贴迁就旁人。”
“姒姒吃了很多苦”宁翰博沉声,“难得她过得这么不好,还能保持这份纯真良善,你这个做叔叔的,一定要好好照看她。”
“嗯”宁其臻特地从港城赶过来,就是为了见见自己的侄女,“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过……”
想起小姑娘刚刚含羞带赫地说起自己的未婚夫,宁其臻忍俊不禁,“现在她的身边好像有比我更合适照顾她的人。”
“你是说小权?”
“听起来他们是快结婚了”
宁其臻搅动着咖啡,“看得出来姒姒很喜欢那位谢家少爷。”
“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宁其臻问,“我这个当叔叔的总不能这么寒酸,就送件木雕当贺礼,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她的婚礼一定要办得声势浩大,嫁妆也得备上,别让谢家看轻了。”
第40章 没钱
两天后, 《姑苏繁华图》果然准时送达。
蒋姒签收的时候,唐黎就在一旁看着,她诧异地问:“你说那位臻先生为什么这么大方将价值上亿的东西随手送给你?他该不会是……别有所图吧?”
在圈子里待得时间久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唐黎深知天下没有免费午餐这个道理, 更别提是如此大手笔的将珍藏工艺品转手送给蒋姒。
她担心对方目的不纯, 故而提醒:“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嗯, 我会注意的”蒋姒也觉得很奇怪, 但是那位臻先生是叶青帮忙联系的,而且对方看起来的确像是港城出身的富家子弟,完全不缺钱。
蒋姒想着又笑了声:“不过我有什么好值得被人骗的吗?我有被骗的价值?”
对方比她有钱得多, 就她那点积蓄拿出去还不够别人参加一次拍卖。
“谁说没有”唐黎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脸, “这不是很有资本吗?圈里能找出几个像你这样纯天然的浓颜系大美人?”
蒋姒盈盈带笑, 拉下她的手道:“别闹了。”
她虽然摸不清楚那位臻先生愿意白送的理由,但第一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什么恶人。
“我只是提醒你”唐黎打趣, “你现在可是快有家室的人了,要注意点。”
蒋姒无语凝噎:“你怎么说得我好像很不安分一样, 我是那种红杏出墙的人吗?”
“不是啊”唐黎认真地回答, “但是谁让你长着一张祸水脸,虽然你不是那种人,难保别人不会对你产生这种想法。”
“不过,谢总珠玉在前, 你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人。”
“唐黎”蒋姒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 “你还是趁早改行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拍马屁?”
“我是实话实说”唐黎神情无辜, “你敢说自己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是心甘情愿,你怎么会愿意嫁给谢总呢”
唐黎一语惊醒,蒋姒微微发怔。
她原本很抗拒这段婚约,但现在好像越来越习惯并且沉浸于此,她对谢权的感情好像也与日俱增。
原本不抱期待的婚礼,好像也慢慢开始有了憧憬。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灰暗寂静的人生,忽然投下一缕曙光,温暖又耀眼,让她突然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向往。
“话说回来”唐黎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是天定姻缘,“你们两个人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同月同日生,如今又喜结连理,简直比剧本安排的还要精妙巧合。”
蒋姒心念微动,嗓音淡淡的回了句:“是挺巧的。”
蒋姒是在初冬那天出生的,伍爷爷曾经提起过她出生那天,大雪封城,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整座上京,比起往年的降雪量,她出生那年的降雪量明显不正常,她又是在凌晨的时候,忽然发动,那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
整个梁家上下手忙脚乱,毫无准备,急急忙忙送进医院的时候,因为雪天路滑,加上黑夜冷雾缭绕,看不清路,半道上就出了车祸。
当时车祸很严重,差一点就一尸两命,她侥幸得以生存下来,也全依赖于福大命大,恰好遇上附近交警执法。
所以在她生下来以后,外祖特地去求了长命锁和那串沉香珠串给她,原本的寓意是保她平安,健康顺遂。
谁知道命运多舛,她会突然走丢,一直到十六岁,才在南方的边缘小城里找到她。
十六岁之前,她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十六岁以后,梁家上下的人似乎是认为她的生辰不详,会给家人带来灾难,所以除了刚回去那年,外祖替她庆生,将原本属于她的那串念珠送给她以后,她就再没过过生日。
她从不期待自己的生日,也不觉得生日有多特别。
直到现在,她知道谢权的生日跟她是同一天。
她忽然开始觉得,这一天好像没有那么糟糕了。
京城冬季时日冗长,才刚过霜降气温就骤降,云层厚厚压在天边,像是在酝酿一场大的风雪。
梁又薇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轻声唤道:“外祖。”
一向精神矍铄的老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出神地凝着天边,直到梁又薇站到腿脚酸麻,张嘴又多叫了两声,老人才淡淡回了句:“进来。”
梁又薇进门,低眉顺眼地不敢在老人面前放肆,只低声说着:“外祖,我去找过姒姒了,但是她好像不愿意出面解决阿时的问题。”
老人皱眉,浑浊的嗓音不怒自威:“你说什么?”
梁又薇咬了咬唇,轻声解释:“姒姒应该是还对从前我们不小心弄丢她的事无法介怀,我和她好好谈过了,她怎么都不肯松口放过阿时,她说阿时是自作自受,还说以后嫁进谢家,她就是谢家的人了,让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她,她不想再跟我们梁家任何人扯上关系。”
“放肆!”老人瞬间动怒,青花瓷茶盏扔掷在地上四分五裂,“不想再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她果真这么说?”
梁又薇低垂的眉眼,眼神闪烁,轻轻点了下头,“嗯,我哀求了她很久,但姒姒好像铁了心肠,无论我怎么劝解,她都听不进去。”
“好!好得很!”老人盛怒不已,“她是翅膀硬了!以为没人能管得住她了?攀附谢家就想和我们划清界限,她可别忘了!这桩婚事是我替她订下来的,我既然能替她订下这桩婚事,就能让这桩婚事成为一场空谈!”
梁又薇眼底掠过一抹欣喜,只是她掩藏得很好,很快又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嘴脸询问:“外祖怎么办?姒姒不愿意出面,有谢家那边施加压力,他们不肯放阿时出来,而且我今天去警局那边协调的时候,听警方的意思,阿时好像还涉及了其他案子,要是桩桩件件压下来,阿时怕是要坐牢了。”
“坐牢?”老人绷着脸,“没出息的东西,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在外边胡作非为,丢尽了我的脸面,坐牢也是活该!”
“可是……”
梁又薇哭丧着脸,“阿时毕竟是梁家唯一的男丁,又是我唯一的弟弟,妈妈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两天妈妈为了阿时的事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每天夜里都在哭,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外祖,您也只有这么一个外孙,我知道阿时不争气,可是再怎么样,我们当亲人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阿时还那么年轻,要是真坐牢,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老人铁青的脸色僵了许久,最终颓丧地深深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好了,这些天你好好陪陪你妈,阿时的事我来想办法,让她安心,我会将阿时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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