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访

    “谁啊？”吴秀莲听到敲门声，走上前去拉开门。
    “你是……”吴秀莲不认得来人是谁，她年纪渐大，加之从前工作劳苦，背部有些佝偻。
    “阿姨好。”
    她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瘦、长得像明星一样的男人。
    吴秀莲努力辨认着，“你是……阿谨吧？”
    “嗯。”伏谨迈过门槛，走入屋内。
    老家习俗原因，吴秀莲和饶国富都没参加女儿婚礼。
    吴秀莲只见过女儿发来的结婚照，和伏谨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吴秀莲以为女儿也回来了，朝屋外张望，问：
    “青青呢？”
    “她没跟我一道儿。”伏谨说。
    吴秀莲阖上门，背过身子瞧这个突然到访的人。
    伏谨身形颀长，穿着黑色外套，他年纪不大，倒很有气场。
    吴秀莲有些局促。
    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光是楼下收租一个月就有十来万。说来这栋房子还是女婿的，虽说已经划到女儿名下，但两家条件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吴秀莲觉得自己在女婿面前抬不起头，没说话的份儿。
    “饶青托我带点儿东西。”伏谨问：“她房间在哪儿？”
    吴秀莲伸手给他指方向。
    伏谨望过去，冲她手指的方向走，开门走进房间。
    门关上。
    吴秀莲收回目光，拘束地到沙发上坐下，她不知道女儿怎么没一块儿过来。
    她有些不安，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伏谨出来。
    突然“砰”一声巨响，女儿房间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吴秀莲“腾”一下站起来，朝房间疾走过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吴秀莲站在门口，用力拍门。
    好一会儿，待在里头的人才道：
    “没怎么。”“不用管我。”
    吴秀莲始终放心不下。
    又过了十来分钟。
    伏谨才开门出来，撞见站在门口的吴秀莲。
    “你……”吴秀莲开口，垂眸瞧向伏谨手里的袋子。
    上头是些青青小时候的照片。
    吴秀莲百思不得其解。
    伏谨打破沉默。
    “这趟过来有些冒昧了，我应该提前打声招呼，给您给带点儿东西。”
    吴秀莲摆手，“不用的，你对我们家已经够好了，其实我和饶国富两夫妻用不着住这么大的房子。”
    她手在裤子上搓了搓，“换一间小的就行。”
    “饶青是我老婆，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伏谨随手抽了张纸巾，在上头留下电话号码。
    他说：“这我号码，有事随时联系。”
    吴秀莲接过，意外他对女儿的重视。
    等伏谨离开，吴秀莲回过头走进女儿房间，瞧见一地的碎玻璃。
    好几个摔烂的相框，照片扔得遍地都是。
    吴秀莲蹲下捡起一张照片，里头是孟燃那孩子，他穿着礼服大概是参加毕业典礼。
    那会儿，青青好像在跟孟燃谈恋爱。
    吴秀莲又捡起一张，这照片裁过，原本应该是张合照，现在裁得剩下一半。
    吴秀莲困惑。
    还是孟燃。
    那另外半张是？
    *
    伏谨独自坐在车上。
    他深吸一口香烟，辛辣的烟味直冲鼻腔，冲得他直想流泪。
    伏谨喉咙哽咽，夹着香烟的指尖在颤抖，他侧头瞧向放在副驾驶那半张照片。
    饶青。
    照片里她笑得如此灿烂夺目，手里挽得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
    她一直收着孟燃的照片和合照，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
    伏谨怒火传至四肢百骸，烧得浑身在颤抖。
    他气得几乎肝胆俱裂。
    如果只是合照，也就算了。
    猜他还发现了什么？
    一个账本。
    伏谨认得，上头是饶青的字。
    账本上一笔笔记录她存的钱，有一行小字备注是以后养育孩子的资金。
    她百般抗拒生他的孩子，她想生谁的？
    只能是那个废物的。
    当初她不愿意喝药调理，伏谨觉得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揭过。
    他就不该放过她。
    可现在……
    她究竟在哪儿？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
    死了？这个念头连出现一下都……
    伏谨眉紧蹙，心脏顿痛，他侧头瞧向饶青父母住的那栋房子。
    良久。
    他收回目光，黑色宾利轰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