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蒋昭在宿舍里照顾了姜玥三天。
    虽然领导只答应他一天，但他就是没去，本来就有年假，加班的日子也不少，少他一个公安局又不是开不下去了。
    蒋昭永远会把姜玥摆在第一位，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她重要。
    姜玥问他，这样算不算是旷工，会不会扣工资？
    蒋昭无所谓，旷工就算旷工，他也不差那点钱。他就这么在姜玥宿舍住下了。
    头两天晚上，蒋昭忍着不碰她。
    上了床难免有动作大的时候，万一扯到了伤口，又崩开了，吃苦的还是姜玥。
    蒋昭舍不得她受苦，就算是一点疼也舍不得。他怕自己忍不住，就去沙发上睡，这样保持一点距离似乎可以奏效，但那沙发太小了，蒋昭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哪里睡得下。
    姜玥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一缕从窗帘缝隙里跑出来的月光落进来，她看到蒋昭蜷缩在沙发上，一条薄薄的黄色毛毯裹在身上，好像条毛毛虫面包。
    蒋昭听到了脚步声，他本就浅眠，加上警校训练的关系，身体的本能让他睁开眼睛。
    “是想去厕所吗？”
    他边说边打哈气，倒是爽快地掀开毯子。
    姜玥说不是。
    蒋昭干脆打开了落地灯。
    昏暗的客厅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那是手又疼了？”
    麻醉药效褪去，伤口会疼也会痒，蒋昭对此很有经验，因为，他受过的伤太多了。
    姜玥并不是想去厕所，也不是伤口疼，她只是想来看看他。
    蒋昭倒了杯水给姜玥，她喝了一口就说不要了，蒋昭就着她喝过的位置也喝了一口。
    夜已经深了，白日的喧嚣归于平静，这样的氛围似乎格外适合谈话。
    姜玥把蒋昭重新按到沙发。
    “我有话想问你。”
    她鲜少有这样主动想找他谈话的时候，蒋昭简直求之不得。
    “你说，我听着。”
    他顺势把人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姜玥搭着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会。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姜玥很久之前就想问他了，程韵怡的忽然出现让这个问题重新被摆到了台面上，她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人，对自己也有着清醒的认识。
    蒋昭答得毫不犹豫。
    “我什么都喜欢。”
    油嘴滑舌，姜玥不信。
    “少骗我。”
    “我没骗你。”
    蒋昭说这些话是发自内心，姜玥是他年少时的喜欢，那是最纯粹的感情，没有任何杂质。
    她的优点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蒋昭觉得她哪里都好，聪明漂亮有主见，她在他眼里就像个块闪闪发光的水晶。
    姜玥听着，觉得鼻子有点酸。
    “可是，你想要的，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
    蒋昭沉默了一会。
    “那你知道我想要的什么？”
    姜玥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和她结婚，想和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她不是不愿意，可有些事情不是愿意就能做到的，即便她是打算找姜芬坦白了，但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她越想越愧疚，眼眶一会就湿了。
    蒋昭估摸着她又想歪了。
    “我只要你平安就够了。”
    他躺在沙发上睡不着，想了很久，满脑子都是姜玥坐在清创室里浑身都是血的样子，那画面蒋昭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那把菜刀划伤的不是姜玥的手，而是捅进了她的身体里，蒋昭知道自己一定会发疯。
    他真的想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姜玥来得重要。“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你不想结婚我们就不结，这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结婚证说到底不过是一张纸，没有那张纸也改变不了他和姜玥在一起的事实。
    蒋昭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
    姜玥看着男人的眼睛，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在和蒋昭的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处于弱势的那个人可能并不是自己。
    一瞬间，她的眼眶更湿了。
    蒋昭看出了些许“端倪”。
    “怎么还哭了，来，让我好好看看。”
    他故意夸张地看过来，装着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姜玥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等下趟回家，我就和妈妈去坦白。”
    她忽然有了勇气，这份勇气是蒋昭给的。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决定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