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姜玥第一次见蒋昭是在十六岁，高二升高叁的那个暑假，那一年也是她第一次离开老家。
    南靖市第一高中为了提高升学率，吸收优质生源，从各个区县中挑选优秀学生，可以去市里上学。
    班主任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姜玥，她没在意。
    结果，姜芬还是知道了，她当机立断，决定带她去南靖。
    即便没赶在春运，车厢里的人还是很多。
    那时候的绿皮火车不比现在，尼古丁混合着些许灰尘交杂着劣质的香水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作呕。
    姜玥按照票上的序号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却发现有人坐在了上面。
    是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侧躺在椅子上，将旁边两个位置都占去了，似乎还能闻到一股酒气。
    姜芬麻烦他让个位置，话声好气的。
    那人跟着睁开眼睛，像是颇为不满被吵醒般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出门在外，稳妥为上。
    姜芬见状同一旁的姜玥说去找别的位置，姜玥扫了眼拥挤的车厢没有答应。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位置，既然花了钱，凭什么要让？有本事你就一个人买叁张。”
    她说得不轻不重，就是专门说给占座的人听得。
    姜芬不想生事，拉着姜玥要走。
    可那人却不让她们走，故意挑衅地将腿伸出来挡住去路，嘴里还说起了不干不净的话。
    这动静吸引了车厢里不少人的目光。
    坐在不远处的蒋昭也听到了声响，他放下手机，朝那方向望了过去。
    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了一身简单的运动服，背上还有个硕大的双肩包，这样的打扮换做别人绝对会朴素得泯然众人，可她不一样，挺直了脊背，素净的脸上是不容人妥协的倔强，又是那么令人深刻。
    蒋昭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女人，应该是她妈妈，她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将人挡在身后想要保护她，即便那个“危险”越来越近，都不会退缩。
    这个动作让蒋昭有那么一秒的愣神。
    坐在对面的沉亦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怎么，认识？”
    “不认识。”
    蒋昭答得飞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看着挺眼熟的。”
    眼熟？
    沉亦舟倒是从没听他这么夸过人。
    “既然眼熟怎么不去打招呼？”
    火车即将启程，那男人却越发“变本加厉”，姜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想将人推开却没成功。
    那男人便借着酒劲挥舞起拳头向她们砸来。
    姜玥下意识想要躲开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姜芬，可时间短得她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拳头就要落下，突然，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是蒋昭。
    准确来说，这个时候的姜玥并不知道他叫蒋昭。
    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只听到了那清亮如黑夜中月光般的声音。
    “怎么还动手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却极其轻松地握住那人的拳头。
    占座的男人被钳制住了双手，仍不忘威胁：“臭小子，少多管闲事！”
    蒋昭笑笑。
    “老子就管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男人的怒火越发旺盛，可事实是，他根本不是蒋昭的对手。
    听到声响的乘务员也到了跟前，查了一番才知道竟然还是个逃票的。
    那男人只好灰溜溜地补了票，最后也不知道去了哪节车厢。
    “风波”暂时过去，转折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芬赶紧道谢，不忘拉着姜玥一起说。
    蒋昭看着面前略带拘谨的少女，她的眉眼间依旧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却还是乖顺地跟着妈妈一起说了一声。
    “谢谢。”
    这是她对蒋昭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