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状态下,球赛当然是没有发挥好。
对面肉联厂队有了虎哥的加持,势如破竹,连连得分。
而军属院这边,原本就都是业余玩票选手,被对面的士气一碾压,再加上还有萧萧这种边打边神游的,自然是输得溃不成军。
三四年了,头一次,军属院跟肉联厂家属院的篮球比赛被压着打,一场比赛下来,大小伙子们都打得憋屈,心里堵了一口气。
最后自然是大比分落后输了,虎哥领着肉联厂的一帮人,昂着下巴、放声大笑着走了,给军属院的人留下一排嚣张的背影。
萧萧情场失意,球场也失意,失魂落魄地坐在篮球场的长椅上发愣。
杜天睿也拉着一张脸,他本来想说萧萧两句,毕竟萧萧的失误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可是见到兄弟那副魂儿都丢了的样子,杜天睿也不好说什么了,他拍拍萧萧的肩:“没事,下次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
萧萧沉默不语。
“妈的。”杜天睿骂道,“都是欧阳轩那个混球害的,我说你啊,你不是最讨厌他么,平常一见那个货就跟斗鸡一样的,今天怎么傻了?”
萧萧低着头道:“我能怎么办,我对免免妹妹是认真的,我也不想让她为难。”
杜天睿看萧萧这样儿,只觉得他不争气。杜天睿跟萧萧不一样,他信奉人在江湖漂,吃苦可以,吃亏不行。
他确实也喜欢免免,只是杜天睿没那么死脑筋,对他来说,爱情不是一等一重要的大事,如果他跟萧萧公平竞争输了,那就输了,他可以退一步祝福他们。
但是对象是欧阳轩?还阴差阳错害得他们输了球赛——对不起,这事儿没完!
萧萧很了解杜天睿的性格,警惕道:“你打算干嘛?你可别做对免免妹妹名声不好的事啊。”
杜天睿摆摆手:“那当然不会,我只想搞欧阳轩。”
萧萧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劝杜天睿道:“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吧,叫免免妹妹为难了,她可能会生我们的气的……”
“我看你就是傻,这么多年了也没长点教训。”杜天睿一搭萧萧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免免都已经跟那个欧阳轩偷偷摸摸走到这一步了,就算你什么也不做,你也没机会了。现在还畏手畏脚,把你自己喜欢的姑娘拱手让给仇人,你乐意?”
萧萧当然不乐意,但他更不乐意让免免伤心、生气、厌恶他。
“总之,你别乱来。”萧萧最后警告了杜天睿一句。
杜天睿嘴上满口应是,回来大院没两天,就偷偷摸摸地搞出事来了。
他倒是没太过大张旗鼓,只是当萧萧去找谢旋的时候,瞧见谢家那副乱了套的样子,就足以明白过来杜天睿干了什么了。
谢旋愁眉苦脸地问萧萧:“你说杜天睿那厮,说的是真的假的啊?我们家免免居然跟那个欧阳轩处对象了?”
萧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着脸,沉默不语。
“你不是最讨厌欧阳轩的么?今天怎么转性了?”谢旋问他。
“……我烦。”萧萧道,也不说为什么烦。
欧阳轩这人虽然喜欢独来独往,可是在大院里的存在感一点儿都不低,他一有点风吹草动的,都会迅速成为大院内大家嗑瓜子闲聊时的议论对象。
他从深圳回来这么些日子,自然也不缺人议论他。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欧阳轩长本事了,在深圳办了个厂子。
虽然不知道厂子具体效益如何,大院里大多数人对于欧阳轩这人的长性也不看好,都觉得他想来就是看这几年做民营企业的人赚钱了,自己也跟风做,实际上估计就是烧他爹的钱,是做不出什么像样的玩意儿来的。
萧萧也持有这种看法,可同时他心中也隐隐地有几分艳羡,或者说嫉妒。
不管最后做成什么样了,起码欧阳轩有那个胆子去闯,这一点看来,就是比他这个年纪轻轻就天天在单位混吃等死的人强的。
除此以外,欧阳轩长得帅,身高也比他高,肌肉也比他结实……在吸引女孩这一点上,欧阳轩无疑把他甩开十里开外了。
萧萧以前很少会注意到欧阳轩的优点,然而当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跟欧阳轩谈起了恋爱,他就开始忍不住比对两个人在吸引女孩上的差距了。
比对的结果,就是他发现自己完败。
谢旋见萧萧闷闷不乐的,只当是因为他这兄弟喜欢免免,知道免免跟别人——尤其是跟欧阳轩处对象了——所以心情不好。
谢旋拍了拍萧萧的肩:“免免今天出门去了,等她回来了我们问问她。你放心,我爸妈最操心的就是免免的事,尤其是免免的婚姻大事,他们肯定是接受不了欧阳轩的。”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免免一向都很听话,可能也是青春期,加上高考期间压力太大,要找个宣泄口。我觉得我们家免免跟欧阳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长久的。”
萧萧隐约觉得谢旋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所在,但要他具体来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到这种时候,萧萧就后悔自己怎么没多读几年书,他要不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兴许还能跟免免妹妹有很多话题可聊,这不就能赢过欧阳轩了嘛!
*
晚上七点。
免免在大院门口就和欧阳轩分别了,两人一前一后,警惕地隔了几分钟才先后进大院。
这个点散步遛弯的人多,不时有邻居笑眯眯地和免免打招呼,免免也一一招呼回去。
他跟欧阳轩已经这么“秘密约会”好些天了,一直没有被大院里的人发现,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的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强的。
当然了,也不能一直这么反侦察下去,他们都私定终身了,总不能终身躲躲藏藏打谍战吧。
免免腿上的脚步轻快,心里却已经琢磨了很久,这件事到底该以何种方式向家人坦白。
她这一年叛逆的事没少做,包括还有志愿填了北京的学校的事,免免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家人说。
一个做了十多年乖乖女的小姑娘,此刻肩上背负了如此多的秘密,免免不由揉了揉太阳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免免慢悠悠地爬楼回到家,刚准备掏钥匙,门却几乎是立即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她有点纳闷,难道是哥哥今天回来了吗?不然寻常这个时候家里应该是没人的。
晚上七点正是卫国饭店一天中最忙的时候,爸爸妈妈一般都守在店里,这会儿不应该在家的。
免免好奇地抬起头,然后悚然一惊——他们一家三口子,谢旋面色严肃地给她开了门,而爸爸妈妈正在沙发边正襟危坐。
这个场景有点像当初她要进外语实验班时他们开家庭会议的样子,不过家人的神情,远比那时要更加凝重。
免免的心跳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三堂会审
不对, 这跟外语实验班那次还不太一样。
不像家庭会议,倒像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免免记得,小时候家中偶然有这样的场景,一般是冲着她哥哥谢旋。
男孩儿七八岁的时候大多猫嫌狗不待见, 谢旋也不例外, 天天调皮捣蛋, 他又生来四肢灵活,善于运动, 只恨不得上九天揽月下五行捉鳖, 让谢卫国跟刘晓燕头疼得紧。
那会儿谢家人住城南巷子的平房里边,动不动就被邻居告状, 今天儿子招了东家的鸡, 明天儿子惹了西家的狗。
总之就是一整个鸡飞狗跳。
谢卫国跟刘晓燕虽然文化程度不算很高, 但是育儿方式相当文明,不搞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套, 能动口就不会动手。
每次谢旋犯了事儿,他们就是这样, 在家里正襟危坐,轮流审问, 直到儿子能明明白白说出自己错在哪儿了,并且认真忏悔为止。
那段时间, 谢旋只要一进家门, 看见家里是这么个气氛,就自动在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把自己最近犯的事儿都过一遍,争取坦白从宽, 少被“审讯”几句。
免免作为爸爸妈妈的小棉袄, 从小到大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谢卫国跟刘晓燕对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遇上什么事常常只敢旁敲侧击,哪里会舍得审问闺女。
这次这架势就不同了,免免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
不过免免很冷静,除了最开始心漏跳了一拍外,她并未过于惊慌,甚至暗暗在心中猜测,到底是自己高考志愿的事让爸妈知道了,还是她跟欧阳轩的事败露了,抑或是,这两件事双双败露了?
“爸爸,妈妈,哥哥,我回来了。”免免平静地说道。
谢卫国跟刘晓燕却没有立即看向她,只是双双兀自正襟危坐,眼睛盯着面前的某个点,神色肃穆。
只有谢旋拍了拍妹妹的肩:“先去洗手吧。饿了吧?洗完手吃饭。”
免免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饭菜,是他们家惯例的三菜一汤,一筷子都没有动过,上头罩了菜罩子,饭菜还散发着余温。
“你们没吃晚饭吗?”免免问道。
“咳……”谢旋摸摸鼻子,看爸妈一眼,欲言又止,“你先吃吧,别饿着。我在学校吃过了,爸妈说还不饿。”
是不饿还是实在没有胃口?免免没有多问,乖乖地去卫生间洗了手。
她洗完手出来就做到了谢卫国和刘晓燕面前:“爸爸,妈妈,有什么话你们就直接说吧。”
刘晓燕默然不语半晌,还是硬邦邦扔出来一句:“你先吃饭。”
免免十分无奈。
即便都这种时候了,她的爸爸妈妈还是把叫她先吃饱饭放在最优先的位置,这让她还没开始被“审问”,就已经觉得对爸爸妈妈有几分愧疚了。
可她也长大了,不该再是继续被父母溺爱和过度保护的年纪了。
免免用毕生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地就着菜吃完了大半碗饭。
堂屋里虽然坐了四个人,空气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只能听见免免碗筷相碰的声音,这让她这顿饭吃得也不大是滋味,只求速战速决了。
很快吃完,免免把碗筷拿去厨房顺手刷了,再次板板正正地坐在了沙发上。
“好了,爸爸妈妈,你们说吧。”
谢卫国跟刘晓燕在这坐了许久,已经在心中默默想了很久到底该如何开口,然而等免免真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时,夫妇俩还是踟蹰了许久。
最终,是刘晓燕先开口的,开场白非常委婉。
“你……最近没有什么事瞒着爸爸妈妈?”
免免大方承认了:“有。”
刘晓燕也没想到闺女这么干脆,卡壳了一下,才道:“你……不跟爸爸妈妈说说是什么事吗?”
“爸爸妈妈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免免说。
“我们想听你主动说。”刘晓燕不接免免的话。
免免实在不知道爸爸妈妈是知道了她跟欧阳轩的事,还是知道了她高考志愿的事,所以一时有些犹疑,不敢贸然开口。
“我……”
她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即便明白这两件事最终都是要告诉爸爸妈妈的,终归是怕一下子全招了爸爸妈妈心理上承受不住。
免免暗自朝哥哥使眼色,希望哥哥能提供她一点信息,至少让她有个该如何应对爸爸妈妈的方向。
谢旋却耸耸肩,给了妹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免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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