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给你没见识的,你是没见过姑娘么?放学送她回家而已。”
何小满撇嘴:“要有哪个姑娘天天让我放学送她回家,我心里肯定早把我们俩闺女的名字都给打算好了。”
欧阳轩:“打算点儿正经的吧你。”
何小满哈哈一笑:“说起来,轩哥你也甭问我了,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啊?你从云南回来也有段时间了吧,要有什么兄弟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何小满心里一直挺崇拜欧阳轩的,在他看来,欧阳轩在他这里耗着帮他干活是屈尊了,当个暂时的缓冲还行,但他不觉得欧阳轩能一直这么干下去。欧阳轩这人一直挺有想法,不是那种浑浑噩噩将就着过日子的人。
“我想盘个店子。”欧阳轩说,“搞机械零件。不过还得再考察考察,还得看。”
“成。”何小满点头,“反正轩哥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说,兄弟我也不求回报,哈哈,你什么时候得道了,别忘了我这个鸡犬就行。”
何小满真不是拍欧阳轩马屁,以他有限的知识和眼光来看,欧阳轩就是他见过最有胆气的狠人了,他一直觉得欧阳轩就是合该要有大出息的——虽然除了他以外可能没人这么认为吧。
但何小满还是坚信自己是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就化龙”啊!
总之,何小满对他的轩哥有着无可比拟的信心。
欧阳轩在何小满店里忙了一上午,中午想起来,他昨天在医院开药打针什么的钱,都是谢免免他们付的,他寻思这会儿学校午休,他得去找谢免免把钱还了才是。
其实说起来,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他随时都可以上谢免免家随便找他家谁塞还过去,本来也没多少钱。
但他就是一想到这事,就觉得自己十分有理由特地去中华中学一趟,去找谢免免说道说道,于是欧阳轩放下手上干了一半的活儿,就往外走。
他这把何小满弄愣了:“哎!轩哥,你上哪去啊?不留下来吃午饭?我姐说一会儿给我们送午饭来啊!”
“你吃吧。”欧阳轩头都不回,“我上中华中学有点事!”
欧阳轩的身影走远,直到消失在了何小满视线范围内,何小满忍不住犯嘀咕:“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大中午的跑人学校去啊……”
仔细掂量掂量他轩哥最近天天上中华中学晨昏定省的行为,何小满咽了一口口水。
他轩哥这么多年当真跟个铁树似的,从来也没听他对哪家姑娘产生过哪怕一丁点儿兴趣,这当口居然真开花了……?
何小满不由地十分欣慰,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琢磨:能让轩哥看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祸国殃民的绝色美人啊,希望轩哥别给美色冲昏了头脑——他还等着金鳞化龙带他鸡犬升天呢!
……
欧阳轩是骑摩托车去的中华中学,在学校门口收获了老师学生无数或探究或惊奇的目光,然而扑了个空。
谢免免的同学告诉他,小姑娘今天请假了,好像是因为发烧。
这把欧阳轩说愣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发烧了呢?莫不是昨晚上受风了?累着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快过大脑一步,拧着车把往军属院的方向去了。
*
免免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她一直睡睡醒醒地反复,睡的时候不踏实,醒了也不清醒。
她觉得大脑里像塞了一团软软的大棉花,虽然柔软舒适,却阻断了她所有的思维和意识,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
床头柜上放着的热水早已经凉了,免免虽然口渴,却因为迷迷蒙蒙的,想不起来喝水,更加不想喝粥,她本来也没有胃口。
无力地半睁开眼,天花板上的顶灯垂了一根线下来,此刻看来却仿佛分裂成了十几条线,叫人眼晕,免免只能又迷茫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有人“邦邦邦”地敲打她的窗户,免免才被从迷糊中敲醒了,然后她就看见她窗户外面居然有个人,这人还是那个最近无所不在的欧阳轩!
免免原本还不太清醒,脑子里的棉花弹了几弹,弹出一个吓人的信息来。
——她家可是五楼,这人是怎么爬上来的?!
一双杏眼一下子就像猫儿一样睁得溜圆,免免咳嗽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依然酸痛,头脑依然昏沉,但她努力让自己爬下了床,走到了窗边。
免免打开了窗户。
不开还好,一开开,她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欧阳轩也不知道上哪弄来了个大梯子,一路从一楼架到了五楼,那梯子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十分吓人。她一开窗,欧阳轩脱口就是一句:“你没事儿吧?没烧出个好歹来吧?”
免免耷拉着眼皮,又咳嗽了几声。
“你……为什么不敲门……”
“我敲了,没人理我,我怕有什么好歹,只能,咳……”欧阳轩大约是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小题大嘴,说着说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
欲盖弥彰的。
第41章 不速之客?
免免无奈道:“你进来吧。”
她往旁边让了让, 干脆让欧阳轩顺着窗沿爬了进来。只是欧阳轩这人还挺顾忌自己的形象,让他手脚并用真的“爬”进来他是不干的,而是两只手一抓上头的栏杆,借力一个引体向上, 整个人轻轻松松就溜了进来。
不过他的姿势如何, 是否帅气等等, 免免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心思关注,她现在眼睛都是晕的, 欧阳轩在她眼里跟一只爬树荡秋千的猴子区别不大。
好在这“猴子”还算是个知书达理的猴子, 知道人进来以后立刻把窗关上,免得外头的冷风窜进来。
免免没有多余的气力跟他寒暄, 她蔫搭搭地坐回了床上, 半抬着眼皮看欧阳轩, 用眼神示意:你有什么事吗?
发着烧的小姑娘脸蛋通红,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湾澄澈的水, 连带着眼角也红红的,整张小脸越发像是早春初绽的桃花瓣, 如此娇嫩,让人看了只想要好好护佑着, 不能让她“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欧阳轩爬进来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免免的“闺房”, 而现在整个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只是看了免免的脸一眼, 就立刻移开了目光,盯着黑乎乎的墙角,那架势, 仿佛犄角旮旯里开出了一朵花儿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人的体温能传到空气里, 欧阳轩只觉得这屋子里燥热得很, 他都快要流汗了。
“我……来还你钱。”欧阳轩看着墙角说。
“钱?”免免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没力气,便往后靠在了枕头上,手上抱着被子,懵懵地看着欧阳轩。
“昨天医院里你跟你哥交的医药费。”
“啊……”免免这才想起来这回事,“那个……你只要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们就行了,也不用……”
她后半句话委婉地咽了回去——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倒也不用爬上五楼来还钱吧。
而且这人能搞到那么高的梯子,也是挺神通广大的……
不过欧阳轩来都来了,免免便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还特地跑一趟。”
欧阳轩望着墙角发了一会儿呆,想想又闹不明白自己在不好意思些什么,总算是抬起了头来。靠在床头的免免的样子还是让他心脏“嘭嘭”地跳,他也弄不明白自己这副仿佛做贼心虚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于是他决定不去深究。
他先是从裤兜里摸出了钱,放在免免的写字桌上,然后飞快地看了一眼免免。
“我刚才去你们学校,本来想直接还你钱的,但你同学说你发烧了。呃,你好点儿了么?”
欧阳轩想上前去摸摸免免的额头,探一□□温,就像大家经常对发烧的病人做的那样,但刚往前迈出去半步,他又犹犹豫豫地停下了脚步。
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闭的小空间里,他反倒觉得这小丫头跟他的距离远了很多,好像接近她是一种冒犯。
于是欧阳轩像个钢筋似的停在了原地,只能干巴巴地问话:“还烧么?”
免免此刻自己病得晕晕乎乎,哪有余力关注欧阳轩奇怪的举动。
“应该是还在烧。”她有气无力地说,“感觉比早上还要晕一点……”
她说着,就拿过了之前谢旋放在床头柜上的温度计,再次塞进腋下量了起来。欧阳轩这才意识到免免没穿外衣,穿的是秋冬季节大家贴身穿的薄棉毛衫。
他刚才一直没怎么仔细看免免,这会儿一看,这种贴身的衣服总是能把少女的曲线勾勒得……
勾勒得……
“你量好了告诉我!”
欧阳轩甩下这句话,扭头推开免免的房门大步跑了,出去了还不忘“啪”地把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免免半躺在床上,夹着温度计,她脑袋里的那团棉花始终挥之不去,现在完全是凭借本能在说话做事,就仿佛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一根直愣愣的神经,机械性地指挥她身体的每一个零件按规矩做事。其余的思考和观察能力,都为了节约能量而省去了。
所以免免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情况有什么不对,换作往日,她怎么可能只穿着贴身衣服面对客人,只是这会儿她全然忘记了这些礼仪。
欧阳轩心中的暗潮涌动她自然也丝毫不知晓,更没有精力去追究这个人的言行举动,她现在直愣愣的脑袋瓜里只记住了那个人临走前说的“量好了告诉我”。
于是等三分钟后,温度计显示在了38.8度时,免免乖乖地叫道:“量好了。”
她发烧气弱,用尽了气力也没法发出太大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大了,实际上跟小猫叫似的。
然而外头的欧阳轩却似乎听见了,他把门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也不往屋里看,就只是靠在们班上和免免说话。
“多少度?”
“三十八度八。”免免老实道。
欧阳轩给吓着了:“这么高?你吃药没?”
“早上吃过了。”免免说。
免免和欧阳轩说着话,但大约是因为烧得太高,她本来就一直迷迷糊糊的,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清醒已经实属难得,说着说着她的意识又越来越钝,渐渐眼皮也睁不开,要睡过去了。
“你这药吃的不管用啊,得打针挂水吧?”
欧阳轩说完,免免却没回答他,他等了一会儿,才不得不从门缝里往里面看过去,然后就发现免免已经睡过去了,脸蛋依然红得厉害。
他只能再次推门进去,走到免免床边,欧阳轩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不小心瞄到不该看到的地方。他目不斜视地看向免免的床头柜,果然看到了上面的大半杯凉白开还有开过的退烧药。
“你醒醒,我送你去医院吧?”欧阳轩继续目不斜视地试图叫醒免免。
但是叫了好几声,免免都没什么反应,似乎睡得极沉。
这让欧阳轩犯了难,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带免免去医院。实在没办法,他只能自作主张,去谢家的厨房重新烧热水,想着再给小姑娘吃点退烧药。
这可挺难为欧阳轩,他连自己家厨房都不常进,烧水还得拿锅开煤气灶,进别人家的厨房人生地不熟的,晕头转向,他找了半天才找着一个烧水壶,把水烧上。
等水烧好了,他把免免床头的冷水倒了一大半,加入滚开的热水,这样热水跟里面原来的凉白开兑在一起,不至于烫到无法下咽。
端了杯子回去,欧阳轩又拿起来免免床头的药盒,仔细看了上头的说明——老天有眼,欧阳轩自己生病向来是连药都不吃,睡一觉等它自然好。一觉不行就睡两觉,两觉不行就睡三觉……反正吃药是懒得吃药的,更不要说仔细阅读药品说明了。
除了自己母亲的药以外,这还是欧阳轩第一次认真地看一盒药的使用说明。
“口服,小儿一次一片,成人首次两片……如需再服,每4-6小时一至两片……这有四到六小时了么?”
欧阳轩也不知道谢免免上次服药是什么时候,如果是早上上学的点,那到现在也有六个小时了……
他这么推测着,感觉大体来说应该是符合用药指南的,就准备再喂免免吃两片退烧药。
免免刚才睡着以后整个人就躺下去了,歪在床头,被子胡乱盖在身上,胳膊跟上半身全露在外头。欧阳轩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盲着给她把被子往上盖,掖到脖子的位置。
等做完这一切,总算是看不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地方了,免免从脖子以下全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欧阳轩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松的是什么气。
他就势把被被子卷成一卷的免免连着被子一起扶起来,靠在床沿,又拍拍免免的肩膀,想让她稍微清醒一点,好把药吃下去。
半晌,免免才终于微微睁开一点眼睛,意识应当是还没有清醒,半梦半醒的,不过好在能听进去欧阳轩说话,也下意识地会配合,乖乖地任欧阳轩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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