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绛!”
却说沉澪降正拥着雪裘坐在院子的暖亭里饮茶赏雪,举杯欲饮时冷不丁听闻呼唤,便将已然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
抬眼望去,几个宫婢簇拥着中间身着火红狐裘的蔺紓疾步行来,只见她脸色沉沉,说了句什么,然后身旁的宫婢便立即挪开了她头上的白伞。
沉澪降见她冒雪而来,心中惊诧,连忙搭着秋兰的手借力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出去。
“公主,怎的冒这么大雪过来?”
她将人拉进暖亭里,摸到她冰凉的双手,急忙唤人拿汤媪过来塞到她手中,又亲自俯身替她拂去身上的雪。
蔺紓眼神愠怒的扫她一眼,语气尖锐道:“我若不过来,等你和表哥成完婚了我还要被瞒在鼓里头呢!”
自俩人相识以来,她从未对自己有过这样重的语气,冷不丁听她此言,沉澪降微愣片刻,过会儿才反应过来,赔罪般笑笑:“公主也知晓了?我不是成心要瞒着公主的。”
圣旨一出,何人不知?蔺紓见她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她与魏玄戈联合起来欺瞒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把本宫当傻子一样,亏得本宫还将你们当最亲近的人!”她一边扬声叱道,一边将手中的汤媪随手摔在地上。
身边侍女宫婢见她发怒,连忙敛身跪下。
沉澪降倒不像她们一样惊慌,不急不缓的蹲下身子将被她摔至地上的汤媪捡起来,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才又塞回她手中,语气温和道:“公主息怒。”
沉澪降自小便将她当亲妹妹来看,现下见她怒目相对,语气蛮冲也不恼,只像安抚不懂事的小孩儿一般。
“实不相瞒,我与玄戈情起乃是一场意外,故而也不曾告知于家中长辈。”
原本今日蔺紓是去找盍邑顽的,结果在候府得知父皇赐婚的消息,据说这道圣旨还是她表哥回朝面圣时便求来的。
虽知这表姊弟俩感情深厚,但她从未想过他们会在一块!联想到此前自己每回在沉澪降面前提到魏玄戈时她那微妙的神情,登时气得拍桌子。
最让人恼的是,连盍邑也知晓这件事,且还反问她:“难道你不知么?”
好啊好啊,竟然连他也知道,怕不是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罢!
当时在气头上的她立马回怼一句:“我何曾晓得!”
于是冲着他张嘴便是一顿臭骂,骂完了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管留在原地一脸茫然疑惑的男人。
此时听她解释说与魏玄戈的感情起因是一场意外,便立即追问道:“意外?哪门子意外?”
想起她与魏玄戈那场令人难以宣之于口的意外,沉澪降脸色有些窘迫。
“不说是吧?好,我走!”蔺紓见她欲言又止,面色倏然冷了下来,抬脚就要走。
“嗳!”沉澪降连忙抓住她,赔礼道:“好妹妹,全是我的不对,我与你道来便是!”
只是她也有条件──“公主先答应我,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哼,你大可放心,本公主的嘴可严着呢!”
见她保证,沉澪降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微微低头附在她耳边,三言两语便将那场意外解释了一遍。
蔺紓听后不可思议的瞪圆了双眼,抬眸看她,见她双颊微红,难为情的敛眸垂下头。
她赶紧坐下来喝了杯茶水压压惊,过了好半晌才出声道:“你俩,可真是……”
惊骇世俗。
原以为自己与盍邑便够出格了,哪曾想到他俩的故事更是令人惊诧。
想起盍邑说曾见过他们亲热的场景,蔺紓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嘴角噙着笑小声问她:“那,表哥他待你好么?”
“公主指的是哪方面?”
“就,那方面啊……”
她的眼神中的暧昧和探究太过明显,沉澪降避开眼,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只隐晦的轻声道了一句:“无论哪方面,他待我都是极好的。”
“好便成,好便成!”蔺紓一脸欢笑的模样与方才冷漠恼怒的样子判若俩人,追问道:“嗳,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呢?”
正好沉澪降也不想再与她继续那些羞人的话题,立马接上道:“定在了三月。”
“三月?还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那可有些赶呢……”
民间嫁娶不如皇室,其实两个月的时间也已足够,况且因为父母未雨绸缪,早已在自己及笄后便着手准备嫁妆,时至今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又听她说届时一定来参加婚礼,沉澪降含笑应下。
“对了,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记起前段时间她出的那场事,蔺紓关怀道。
她是第二天才知晓那件事的,知道的时候人已被魏玄戈救了回去,前来沉府看望时却被婉拒,道她需要静心休养,蔺紓便不敢贸然打扰,得知她无事后便回宫了。
提到这件事,沉澪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只颔首回复一句:“好多了。”
蔺紓到现在也仍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观她的样子,应当不算是甚么好的回忆,便就此作罢,而后说了几句吉祥话,逗得她笑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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