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梁亦华
    某天傍晚，我在家准备晚餐时突然电铃响起，我以为是徐婉婷忘了带钥匙出门，走到玄关打开大门正要开口碎念的时候才发现来人是康佑寧。
    「嗨。」她举起手打了招呼。
    「嗨。」我也礼貌的回，同时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她说：「婉婷还没回来，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没关係，我是来找你的。」她进门时弯腰一边脱高筒靴一边说着。
    「找我？」我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我以为她是来找徐婉婷的。
    「是啊。」她挺起身子，炙热的视线打在我身上让我顿了一下。「她跟你说了吗？」
    「你指她大学时和许雅琳的过节吗？」
    「看来她告诉你了。」
    「嗯......」
    我把瓦斯炉的火关了，帮她倒了杯绿茶后和她一起走到餐桌边坐下。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那些话了吗？」她挑起一边眉问。
    「知道是知道，不过婉婷自己也说都过去了，我要是太刻意疏远许雅琳不会让婉婷不好做人吗？」
    「我就知道她还是这么心软！」她没好气的嘖了一声，「婉婷就是太重感情了，才会选择无视许雅琳的缺点。她告诉你的那些还只是冰山一角，甚至还有很多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
    「什么意思？」我对她所说的“更多”表示疑问。
    「许雅琳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她其实一直都很忌妒婉婷总是能交到很爱她的男朋友，也很恨她的才华。」
    「可是她看起来不像你说的这样......」许雅琳是有些让我匪夷所思的举动没错，但也没康佑寧说的这么夸张。
    呃......至少不像她说的那么严重。
    「那个曹宗玄并不是许雅琳唯一勾引过的男生，婉婷在他之前还有过一任，许雅琳也是在他们分手前一阵子跟男方有一腿，只是那次婉婷没有察觉到而已。」
    「你怎么会知道？」我讶异的问。
    「从我见到许雅琳第一面我就莫名的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要不是我很喜欢婉婷这个学妹，不然我是很反对让许雅琳加入我们这个小团体的。」她说着叹了口气，「我是属于那种喜欢默默观察别人的人，当我感觉到许雅琳有那么点不对劲的时候我就一直很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被我发现这傢伙在婉婷背后捅了好几刀。」
    「你当初没有告诉婉婷吗？」
    「我试着告诉她要她小心点，不过她不觉得许雅琳会这么对她，所以每次都笑一笑就过了。」她感到头痛的扶着额，感觉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呕。后来她说起她最看不惯许雅琳的一件事，「她们系上有个很出名的学长叫李亚伦，他的作品在当时就已经出色到有几间厂商来找他洽谈，后来在李亚伦准备大型比赛时学校准备用内部竞争的方式替李亚伦选择一名助手，而婉婷是其中成绩最好的一名。」
    「许雅琳表面上看似很替婉婷高兴，但其实比赛结束后她在会场的厕所跟其他选手说了不少关于婉婷的难听话，像李亚伦平时跟徐婉婷感情就很好，这场比赛的赢家根本已经内定了之外，还说婉婷的作品根本没有惊艷到能够拿那么多的分数。」康佑寧当时正好在厕所里，无意间听到了这些对话。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汗顏了，果然女生厕所也是八卦的聚集地呢。
    「婉婷当年的设计的确称不上惊艳全场，但她靠着精湛的做工赢得了大半分数，光是这点就已经打败了一堆自以为是的傢伙，李亚伦也不是白痴，他看得出来这些选手是怎么对待作品的，所以他才选择婉婷做他的助手。」她说完后诚挚地看着我，似乎想把她的期望寄託给我的说：「不管婉婷怎么帮许雅琳说话，我都不相信那女的真心改过了，因为一直到现在她在我面前表现的样子都和以前是一个样。我听说李亚伦想让婉婷当他的首席设计师，你等着看吧！许雅琳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把婉婷拱手让人的，到时候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你一定要尽量保护好她。」
    「我不懂，如果徐婉婷能在李亚伦那里打出自己的一片天，许雅琳身为她的朋友为什么要阻止她？」我眉头紧蹙的问，这也是我一直搞不懂的问题，即使徐婉婷像我解释过这是生意上的竞争，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你以为许雅琳今天生意能做到这样是靠谁的功劳？说白了许雅琳根本不是设计的料，顶多就是交际手腕强了一点，我要是她我也会尽全力把婉婷绑在身边，哪可能让她到别人的店里帮别人赚钱？」康佑寧分析得无比透彻，我没有想到徐婉婷身边居然有个默默关心她这么久的朋友，我身为她的男朋友却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真是惭愧。「要是婉婷真的跳槽，除非许雅琳找到一个比婉婷更出色的设计师，否则她就只能卖些路上随处可见的大眾服饰了。」
    「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她们的近况。」我向她保证道。
    「想不到第二次见面就对你说了这么多沉重的话，我也算是满对不起你的。」她愧疚的笑着说。
    「你也是为了婉婷好。」
    「是啊，现在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也没办法像大学时那样时时刻刻照顾她了。」她感叹道。
    我扬起嘴角，我可以感觉到康佑寧是很信任我的，除了感激她以外，我也不想辜负她的信任。
    康佑寧这一趟来真的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事而已，她在徐婉婷到家前半个小时就先离开了，说是女朋友还在等她回家吃饭，下次才会带许晓涵一起来拜访我们。
    徐婉婷最近总是在店里待到很晚才下班，说是许雅琳要她近期就赶出下下季的设计稿出来，而每一份稿子许雅琳都有地方能够挑剔，徐婉婷也是修了又修，修到自己都疲惫不堪了。
    当她放下包包既委屈又疲惫的朝我走来想讨个抱抱，我立刻心疼的将她拥进怀中摸了摸她的发丝。
    「今天好多设计稿被雅琳嫌得一文不值，我已经累到想求她开除我这个废物员工了。」她埋在我胸前闷闷地说，听得出来她很难受。
    「嘿！别这么说，我虽然不是很懂时尚，可是我看得出来那些都是很好的作品。」我柔声鼓励她。
    「我很想问问亚伦哥的意见，不过那样的话就违反我跟雅琳的合约了。」她感到无助地说，她指的是两年多前和许雅琳签下的三年合约，合约中表明了徐婉婷这三年来的作品都只能在许雅琳的店内贩卖，完成稿的所有权也都归许雅琳的公司。
    「再过不久合约就要到期了，你想好之后要跟谁合作了吗？」
    「说到这个，我约了亚伦哥打算跟他仔细谈谈......」她在我怀中抬起头说。
    「所以你已经认真的列入考虑了吗？」我笑着问。
    「是这样没错，但去了那里的话我可能会常常需要跟亚伦哥去法国出差。」她提出了自己最担忧的部分，看来我也成了她顾虑的因素了。
    「你在担心我吗？」我觉得她操心太多的微笑说。
    「我不想丢下你。」她又把脸深深埋进我胸口蹭了几下。
    我微微拉开距离捧起她的脸对她说：「你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抿着唇突然红了眼眶，娇怒的跺了两下脚说：「你不要讲得好像要分开好多年一样，我快哭出来了！」体力到极限的她已经没办法再承受更多情感上的压力，说着说着竟然就掉了两滴泪来。
    「我的错、我的错。」我再次将她紧抱在怀中，揉了揉她的后颈歉疚的说。
    「我要黏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她忿忿说着，我被她这孩子气给逗笑了。
    「你这样，我煮的那些菜怎么办？」我无奈的笑。
    「你帮我吃。」她继续任姓，惹得我笑声不断。
    「说得好像我帮你吃你会饱一样。」
    「那就......」
    「你满意了吗？」我拿她没办法的带着笑意问。
    坐在我腿上吃着饭的她满足的露出幸福笑容说：「超满意。」
    从后抱着她的我用双臂环住她的腰身，我贴在她背上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她发现后抗拒的扭了一下说：「不要闻啦！今天一整天下来肯定臭臭的。」
    「没有啊。」我不理她，还像个变态一样的猛吸了一口。
    「梁亦华，你很坏耶！」甩不开我的她哭笑不得的说，「我是不是不小心把你教坏了？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啊！」
    「也许喔，这个锅你就好好揹着吧。」我顺势说，随后继续像个痴汉对她毛手毛脚，原本心情低落的她被这么一闹也开心的笑了出来，听着她的笑声，我的心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