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屋里,榻上,张宪空就是危险的了。十八岁,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年纪,那些浓烈的爱意,那些无处发,。泄的精力,让他犹如猛虎饿狼。
王承柔自是会辛苦一些,但心里是甜的,是甘之如饴的。唉,只能在深沉的黑夜中叹一句,这甜蜜的负担。
又是起晚的一天,清香与清心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服侍她们姑娘洗漱的时候,一边装看不到,一边止不住脸红。
早饭时间都过了,张宪空先一个人吃了早饭后出去了,让下人不要叫醒王承柔,还吩咐下去,给夫人做些软和地吃。
王承柔抚着嘴角,看着餐桌上张宪空用完膳的痕迹,内心感叹,他可真是精力旺盛,怎么会有用不完劲儿,不知道累呢。
坐下看着下人们传上来的膳食,有机灵地马上禀道:“是大爷让这么备的。”
一口软和的粥下去,王承柔的嘴角还是疼了一下。心里哼道,有这细心劲儿,你倒是轻点啊。
一顿饭吃得比平常都慢,待用完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早膳后,王承柔吩咐清香,帮她把以前存的那二十副药准备好,她过几日要拿去送人。
张宪空今日并没有立即去五王府当职,他去找了义父宋卫。宋卫本是看在张家于他家祖上有恩,自家子侄又没一个立得住,加上看好张宪空才收他做义子的。
但前些日子抓土匪之事一出,他虽去保了张宪空一命,但也知道他的仕途到头了。本来他在心里已经放弃了这个义子,但不想他竟真能娶到侯府千金。
若是原先的保帝侯府,就算张宪空与他们攀上这门姻亲,宋卫也不看好,无权无势,跟着王家除了不愁吃喝能有什么大出息。
但现在不一样了,侯府投奔了皇上,得了官职,入了朝政,这样人家的女婿,可比在兵马司混日子一点点往上爬强多了。
宋卫本对张宪空的后路有很多想法,可此时却听他道,要去五王府当差,很是惊讶了一番。
张宪空这边才刚起步,有些事他还不能说,他只跟义父提到了两点,五王有两副面孔,五王的嘴里提到了义父。除此关于太后一事,张宪空没有说。
宋卫听后眼中精光一闪,同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对张宪空道了一句:“你有意效力五王是好事,好好干,有什么事还可像以前一样来找义父。”
张宪空虽对义父有所隐瞒,那是因为此事需格外谨慎,但他本人对宋卫还是很感激的,能赶来在李肃面前救下他,这份救命之恩,他就难以为报。
于是,他对着义父郑重地磕头:“义父的恩情,宪空铭记在心。”
宋卫扶他起来:“不要怪义父不去参加你的婚宴,我这把好刀,你还是留在更好用的地方吧。”
张宪空:“宪空明白。”
张宪空太明白不过,这种默契他与义父还是有的,不用他提醒,义父也知道不能去,同样,宋卫不去,也知道张宪空是希望他这样做的。
这味深沉的心机不光用在了宋卫身上,张宪空也同样用在了兵马司旧识上。昨日与他喝酒的几位,有两位是他的下属,另一位是北城司的副指挥,这三位平常关系与他甚好,本都要来参加他的婚宴的,但被他提前通知,不让他们来。
都是在官场混的,虽兵马司级别不高,但小衙门影射大朝堂,换汤不换药,都是一个意思。他们一接到张宪空的口信,就按他说的,在他成亲当日,窝在家中的窝家中,该当差巡逻的去巡逻,好像真就怕了固国公府,不敢来给张宪空庆贺。
不当日庆贺又有什么关系呢,昨日他们几个该送礼的送礼,该恭喜的恭喜,酒也喝痛快了,还得知了好兄弟新的动向。各人心里都有一本账,谁又能知道,这个他们在相处中就看好的人才,在经历了这些奇遇后,会再有什么大机遇呢。
七尺男儿,都有梦想与野心,谁又想窝在兵马司一辈子。
张宪空告别义父,走出来后,望着眼前宽阔的大道,心里有壮志凌云。李肃身后有世家拥众,他没有这些,但并不代表他身后什么都没有,他的羽翼还不丰满,但早晚有长成的一日。
他终有一日要爬到比李肃更高的位子上,把他踩在脚下,把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耻辱一一奉还。
张宪空这样恶狠狠地想着,不由感慨,人对名利的追求远远没有雪耻的动力大,他原先虽向往走仕途,在仕途一路上能有所成就,但并没有设想过,有朝一日他要比李肃站得更高。
但现在他想了,他也必须站上去,并不是要比李肃官做得大,再说李肃马上要是阁臣了,做比他再大的官,除了首辅也没有别的了。张宪空自知他做不到那个位置上去,但并不妨碍他设想把李肃踩下去。他上不去不要紧,只要把对方拉下来就好。
只要李肃有朝一日跌下高台,那时就是他一雪前耻之日。
被张宪空惦记的李肃,此时正在固国公府里听管青山给他汇报。
“自您让盯着五王起,他除了出宫建府这一件事,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太后也在他出宫后,没有与他联系过。但张宪空却忽然上了门,一呆还很长时间。还有您让盯着的宋卫,今日也见了张宪空。”
李肃:“太后不用亲自与赵涌彦联系,没见庆端公主的婚事都推迟了吗,公主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络人,还是个可靠的,什么都不懂的,根本不知给人做了传声筒的联系人。”
李肃放下笔:“我本来也只是怀疑,现在看来一切都清晰了,赵涌彦,我是真没想到,是谁给他的幻觉,让他认为自己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太后吗?”
他拿起桌上刚写的一张纸,上面有张宪空以及宋卫的名字。
“他们真是有点让我失望了,我提前想到了可能性,才让你们去盯,没想到竟一盯一个准,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意外啊。”
李肃在张宪空的名字上画了个叉:“不急,首辅的位置也不用急了,这时候连顺位都不用去争了,缩在末位挺好的。做个看戏的渔翁,到该收场的时候,我们再上。”
管青山知道鹬蚌相争的典故,隐隐约约明白公子的意思。
这时李肃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管青山:“也没什么了,就是安在五王府的人说,三日后,庆端公主要再上门,这个月来,公主确实去的次数有些多,不知是否与太后有关?还有,五王府对面的赵府,那家的公子与五王交往过密,五王甚至称呼他为哥哥。除此两件反常之事,就没有了。”
李肃想了一下道:“公主上门之日,让人好好盯着,事无俱细皆要上报。姑母,若非要往那不归路去,朕也,我也不拦着,她自己承担后果就好。”
李肃扶了下额,这些日子以来,他脑中会陆续出现一些片断,都是他当上皇帝以后的事,致使他说话都开始有了帝王之气。能多恢复一些以前的记忆固然好,但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像说错自称就是其中之一。
他撇开这份困扰,接着说:“赵家公子?是赵金平之子吗?”
管青山:“是。”
李肃:“不用理他,也是个被赵涌彦利用的傻子。无事就下去吧,有事来报。”
管青山领命退下。
李肃揉着眉心,提醒自己,不能让慢慢恢复的记忆影响他的判断,以前的成功不代表这次还会成功,相反若是他轻敌大意,认为一切稳操胜券,很可能会输得一塌涂地。
到现在李肃都不明白这玄幻之事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老天爷给了王承柔一个重来的机会,却不给他,何其不公。
忽然被他抚着的眉心一痛,李肃眼前出现了一幕情景,赵涌彦撑着血肉模糊的一双手,跪趴在地上求着他,说他没有欺君,说他与王承柔没有说什么话。
只这一幕一闪而过就没了,李肃惊疑,他为什么会对赵涌彦动刑?他与王承柔又有什么关系?李肃想了很多,想到了他一直不明白的,王承柔究竟是怎么摔下宫墙的,是失足还是被人推了下去。
而这一个片段,让李肃开始确定,王承柔是被人害了,所以他才会在她死后开始调查此事,才会对他怀疑之人用刑。
这一闪而过的片段里,虽然极短,但李肃还是能感受到当时的自己的情绪,是恨意,恨此人害了王承柔。
所以说,赵涌彦不仅这一世要作死,上一世也没闲着吗?
恢复的这点记忆,让李肃一直像被盐腌着的心脏,好受了一点点,毕竟现在王承柔是好好的,他再痛苦难受,都不像他记忆里那样,她整个人都没了,他不仅不能拥有她,连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比起那段更吓人的宫墙下血衣的记忆,她能活着,活蹦乱跳地活着,真好。
三日后,管青山本来步子是忽匆匆的,但到了冷杉堂正屋门口,他猛地顿住,深吸了一口大气才推门进去。
李肃:“何事?”
管青山:“庆端公主上午就去了五王府,据报,她之所以这么快地又去了趟五王府,是因为要到那里见一位客人。”
李肃抬眼看他,管青山:“这客人就是容静居的张夫人。”
李肃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就是问话:“张夫人?你在叫谁?”
本来就该这么叫的,现在云京城里已无王二姑娘,有的是已嫁为人妇的张夫人。
第44章
管青山为难了, 这不叫张夫人,那要如何称呼?张宪空无官无职,若他还是兵马司副指挥, 尚能称那位一句指挥使夫人。而现在,总不能还叫王二姑娘吧。
管青山斟酌道:“是容静居的主人, 公主是去见她的。”
李肃淡淡道:“以后就叫王二姑娘。”
管青山:“是, 咱们的人已经在盯了, 稍后会传回更详细的消息。”
李肃忽然想起, 王承柔曾在兰表妹对公主不敬时,替公主出过头,想来就是那个时候, 两个人结的缘吧。他道:“此次公主去五王府应与太后无关,盯着五王既可。”
汇报完此事,管青山在屋外候着。刚候了一会儿,就见屋门打开, 公子手扶着门栓, 既没有出来也没有回去, 就站在那里不动。
管青山不知他是否有事吩咐,只得静静等待。但没一会儿,公子就关上了门, 回去了。人一回去后, 开始在屋内踱步,管青山身旁的窗内, 公子的身影一直在动。
就这样踱了一会儿, 屋门又被打开, 这次公子迈步出了屋, 站在廊檐下, 望着天不说话也不动。管青山微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一侧,心里虽有疑问,但也不敢问不能问。
终于,李肃迈步向外走去,管青山立即跟上。
在路上管青山就想到了公子会去哪里。事实果然如他所料,他们来到一条从五王府回东城的必经之路上。
而此时五王府内,王承柔正跟公主介绍她带来的那十几副药的用量用法。庆端公主笑眯眯地看着她,王承柔讲着讲着停了下来,公主开朗了很多,小脸蛋也是红润的,没有了她记忆中总是苍白的样子。
王承柔也笑了,对公主说道:“公主这样多笑笑才好,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会康健,吃这些药不如你多笑笑。”
公主咬了下嘴唇,凑近王承柔小声道:“有些话我没有人说,只能跟你说,五弟说的是对的,多给太后请安,孝敬她老人家,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对我也好了起来。你不知道,宫中的人踩低捧高,现在看太后这样对我,我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庆端公主一脸满足,是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太多的知足。王承柔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泛起怜惜。
她不由自主地上手帮公主别好那一缕散下来的头发,公主其实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子,否则上辈子也不会积郁成疾,早早地去了,所以,她能感受到王承柔对她的善意,她冲对方又笑了笑。
小公主知道,自己有一个优点,她的笑容很讨喜。每当她想讨好谁的时候,就会冲对方这样笑,不求对方喜欢她,至少不要欺负她就好。
王承柔拉着她的手道:“殿下,我刚说让您多笑笑,是希望您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笑给别人看的,您是公主,身份尊贵,您要有意识的想到这一点。就从眼前开始,您要自称本宫。还有,好好吃药,心情开阔一些,皇后娘娘肯怜惜您,加上五王殿下已出宫建府,这里就是您的半个家,您不是一个人,是有家人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公主点头。
她们在说这番话时,赵涌彦站在廊下都听到了。他的承柔姐姐是这样的,当初在宫中也是这样娓娓道来地安慰他。
赵涌彦微一握拳,朝旁边迈了一步,出现在了门前。
他的身影挡了屋内的亮光,王承柔朝引起这一变故的地方望去,是赵涌彦。从她进侯府,见到的就只有公主,五王殿下并没有现身。而现在人来了,王承柔赶紧起身行礼道:“五王殿下安。”
赵涌彦把手背在后面,松了松又握上了,他脸上扯开一个适度的弧度:“夫人,请起。”
王承柔一边起身一边打量他,与印象中有些不同了,当然这也正常,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四五年后他少年初成的时候。如今他才多大,十二?还是十三?原来他这时候就有这么高了。
赵涌彦坐下道:“不知皇姐有没有与夫人说起,下月初一是皇姐的生辰,太后给了恩典要在宫中与皇姐做寿一事?”
庆端公主被提醒后,马上道:“对啊对啊,张夫人,你到时一定要来啊,我在,本宫在宫中等你。”
王承柔:“妾身会按时进宫与公主贺喜的。”
赵涌彦送皇姐出府,同离去的自然还有王承柔,他一路走在她们的后面,看着两个人还在喃喃地说着小话。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皇姐与她这样说着话的,只是往事已矣,如今不复当年心迹。
他们来到五王府门前,正好见到张宪空来此接自家夫人。张宪空一见五王,行礼道:“殿下,明日卑职既可上任。”
赵涌彦:“好。”
公主的马车朝南而去,而王承柔今日是坐轿来的,张宪空看着她,王承柔心领神会,让轿夫在后面跟着,而她没有上轿,而是与张宪空并肩走在街上。
他们双手紧扣握在一起,如今不像成亲前,只能抓着他的袖子,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牵手走在云京城的大街上。
王承柔从在五王府门前见到张宪空的那一刻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一早就出去没能送她来,王承柔没觉得什么,但他出乎意料地赶来接她,却让王承柔感到惊喜了。
张宪空握着王承柔的那只手,忽然被她晃起,他看向她,她笑得嘴都快扯到耳朵上去了,他看了看她夸张地晃着他的手,道:“幼稚。”
嘴上虽这样说,但他手上一点暗劲儿都没有使,任由她这样晃着,像两个稚童一般,在外面玩累了手拉着手回家吃饭去。
笑意盈满面的俊俏的一对男女,你依着我我挨着你的,旁若无人地走在街道上。这其中全然沉在其间的只有王承柔,张宪空当然也想沉下心来享受这一刻的美好时光,但他的五感告诉他,他们被人盯上了。
对方武功很高,他看不见人,识不到踪 ,但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们是肯定的。在判断出对方没有动手的打算、没有危险后,张宪空想到了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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