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婆婆王翠芬来这一趟,把她着实给害惨了。
“你甭再说了,赵玉兰,我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婆婆有多坏,对你怎么恶毒啥的,你婆婆那天来,我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你婆婆压根没对你不好,也没有苛待过你,反而是你把着她儿子的钱,不让他往家里寄钱,你男人的钱被你拿去孝敬你自己的爹娘。
你不管你乡下的公公婆婆大闺女,还有,你压根就不是城里人,你男人也不是高攀了你,而是你高攀了他,要不是你嫁给了工人的他,你也不会在这。”
刘秋眉念在和她认识一场的份上,没有把赵玉兰以前和她说的那些话告诉她婆婆。
在赵玉兰口中,她那个乡下出身在毛巾厂当工人的丈夫是高攀了城里人出身的她,她还要忍受乡下来的恶婆婆,抠搜的不行的公公。
这俩人在她嘴中,不讲卫生,粗俗,还专门爱刁难她,欺负她。
她那天第一次见她婆婆,看那刻薄的面相,在心里越发可怜她赵玉兰,可没想到,越听越不对劲,她婆婆和她赵玉兰说的压根不一样。
后面才发现,她被她赵玉兰给骗了。
原本她还有点不相信,后面托了好几个人去毛巾厂打听她男人和她的事,最后才发现,她赵玉兰大字不识一个,打乡下来的,还是因为嫁给了她嘴中那个没本事的男人的缘故。
昨个食堂主任从外面出差回来了,她找他还问了赵玉兰的事,这才知道,就连赵玉兰现在在食堂这份临时工的工作都是她男人托关系给她找的。
怪不得她一直没法转正,之前还以为是其他原因,没想到是她户口压根就不是城市户口,当然没法转正。
她如果一开始就坦白,其实也没人瞧不起她,可她这样做,反而弄巧成拙。
还贬低自己的男人,公婆,来抬高自己,真是不知道让人咋说了……刘秋眉发现自己虽然认识她赵玉兰两三个月了,可今天像是第一次认识真正的她似的。
“秋眉……我……”
赵玉兰被说的头都抬不起来,还想装可怜再说说自己的苦衷,可刘秋眉压根就不听,端着装有茄子的筐去外面了。
她听着外面旁人对自己的议论,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她说啥都不应该让公公周老抠去食堂来给她请假,更不该说出自己在哪个食堂上班。
否则王翠芬也不会过来说那些毁她的话。
在家里折磨苛待她还不算,还要让外人都这样看她,说她,她这个婆婆王翠芬的心肝真是黑啊。
……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骗人家,对人家说了真话而已,如果她不骗人家,不那么虚荣,也不至于这样,这都是她自己作的。”
王翠芬在院子里和秦银环,张美娟她们说着赵玉兰。
“就是,不能为了兜住她的谎话,让你也帮着她骗人吧,太不实诚了,嘴里没一句真话。”
秦银环也是打乡下来的,可她就从来没有骗过人,在她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小李,你咋来了?”
大杂院门口停下了一辆自行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小伙,从身上挎着的军绿色书包里掏出一封信,
“秦同志,这是你们大杂院里赵玉兰同志老家来的信,她家有没有人啊?”
“她家里人在这哪,给她给她,这是她婆婆。”
秦银环和张美娟都推着王翠芬,让王翠芬去接信。
“她老家来的信?”
那不就是她爹娘给她来的信吗?王翠芬把信接了过来,难不成是赵玉兰的爹娘还钱来了,可这信封摸着这么薄,咋不像装钱的样子?
张美娟她们都窜拱着王翠芬把信打开,看信里说啥了,王翠芬虽然人坏,可她坏的堂堂正正,这偷拆赵玉兰信的事,她还真有点干不出来。
“拆吧,这有啥,正好看看她爹娘有没有在信上说你这个婆婆饿坏话。”
张美娟特想看看那信里都说啥了。
“还是等她回来再拆吧。”
王翠芬有些犹豫。
“等她回来拆?她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这不是你说的吗?这信给她她能看懂吗?”
刘大娘瞅着那封信,八成又是赵玉兰的爹娘写信要钱的。
之前听翠芬说,那个赵玉兰每个月都给自己的娘家寄钱,这个月的钱还没寄哪,八成是来要了。
刘大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会吧……”
之前老头子不是让赵玉兰给她娘家要之前寄给她们的钱吗?难不成真是一毛钱没要回来,来信又是要钱的?
王翠芬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好奇心,再加上周围人一直劝她拆,她索性就给拆开了,她虽然认识几个字,但认的字不多,最后信交给了几人中认字最多的张美娟,让她读读。
等信读完,王翠芬的脸已经黑的仿佛锅底灰了。
赵玉兰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在食堂遭受的白眼和奚落,让她难堪的浑身发抖,虽然来上班前她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心里假想的和真正遇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她能受得了,可事实上,她一点都受不了,再加上,这些天她一直忍,一直忍,这次她说啥也不要忍了,她要让周向北那个娘给她滚蛋。
第19章
“快看,她回来了……”
刘大娘推了一把张美娟,张美娟扭头往后看,呦,赵玉兰还真回来了。
旁边的秦银环一边用黑色的针线缝补她儿子小军小平去年夏天穿破的凉鞋,也不知道他们的脚是不是铁打的,咋就这么费鞋,眼瞅着夏天又快来了。
她一边把手中不怎么好用的针往头发上蹭,一边拿眼瞄着赵玉兰,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对方回屋,她才立马丢下手中的凉鞋和针线凑到张美娟她们身边。
“她刚刚过去还不搭理咱,像是没看见咱似的,也不知道神气啥,真为周婶子感到气的慌。”
“就是,这下有的闹了。”
张美娟抬头看向周家,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
此时的周家气压低的很,原本赵玉兰一进门就想闹,让王翠芬和周老抠给她滚蛋,可她一只脚刚踏进家门,就见婆婆王翠芬,公公周老抠正坐在凳子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就像是专门在等她回来似的。
她那被怒气冲昏的头脑立马清醒了,忐忑不安起来,
“娘,这是咋了?”
王翠芬冷哼一声,把赵玉兰老家给她寄过来的那封信扔在了赵玉兰的脸上。
“还有脸问我咋了?这是你爹娘给你寄来的信。”
赵玉兰把信从地上捡起来,一脸的尴尬,她不认识字,以前家里来的信,都是卫红她爸念给她听,但瞅着婆婆和公公脸色这样难看,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八成又是家里来信,让她往家里寄钱的事。
“娘……”
赵玉兰拿着信纸,想说啥,一把被脸色狰狞,气疯的王翠芬给揪住了头发,对着她的脸猛抽了起来,
“你个扫把星,你个不要脸的货,还有脸叫我娘,我让你叫……”
赵玉兰挣扎间手中的信纸掉在了地上,猫蛋趁机把信捡了过来,找到一个她爷周老抠不注意的地方,看了起来。
只见赵玉兰爹娘给她寄来的信里诉苦,说她上个月给他们寄的六十块买细粮的钱,都被赵玉兰的弟媳妇给夺走了,不给他们花,幸好她给他们寄的点心啥的,藏了起来没让她弟媳妇找到。
还说她兄弟媳妇就是个贼,在家里乱翻啥的。
后面才说这次寄信的目的,她兄弟的儿子,她的侄子今年要上学了,她是当姑姑的,让她往家里寄五十块钱,还说她侄子就等着五十块钱交学费哪。
顺便再给他们老两口扯身新衣裳穿,上次给他们寄的点心,怪还吃的,再往家里多寄点,她奶她娘她婶子她叔都爱吃。”
把信看完,猫蛋终于明白她奶为啥这样生气了。
大前年,她爷爷周老抠上山腿摔断了,家里拿不出钱治腿,就给城里的周向北他们寄信,隔了好多天才等来回信,信里就寄来了八毛钱。
还说是家里最后的钱,真是让人寒心的慌,老两口就猜肯定是这个老大媳妇背着老大干出的好事,因为信上的字不像是老大写的。
但因为隔的远,这个老大媳妇又给他们的儿子生了对龙凤胎,他们也就没和她计较。
这事还是后来她二婶对她说的。
没钱给婆家,大把的钱往娘家塞,赵玉兰六年来,把着家里的钱,不让周向北给老家寄,她们刚来那天,这个赵玉兰说家里没钱,孩子多,用钱的地方多,过的日子紧巴,苦。
这事搁到谁身上不生气?王翠芬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挣的钱,不养爹娘,全被他媳妇拿去养自个的爹娘了,养自己的爹娘还不算,还养自个的兄弟,侄子。
原本只知道她每个月给自己老家的爹娘寄五块钱,却没想到,上个月竟然寄了整整六十块钱,周向北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三十块钱哪。
要知道六十块钱那可不是小数字,副食品店的芝麻大饼才两分五一个,大闸蟹才七毛钱一斤,大黄鱼才三毛一斤……百货大楼里的球鞋才两块四一双。
这六十块钱是啥概念,放在乡下,那就是一笔巨款。
这个赵玉兰不仅给自己的爹娘寄六十块钱,竟然还给她们寄点心,她和周向北结婚这么多年,王翠芬和周老抠没有见过她往乡下的婆家寄过一次东西,哪怕是一块糖,都没有。
把钱给自个的娘家,让他们买细粮吃,咋这么不要个脸啊。
周老抠耷拉着一张驴脸,见老婆子打老大媳妇,他坐着也不去劝,也不拦,叫他说,揍的好,早就该这样揍了。
王翠芬掐架那是在乡下身经百炼出来的,赵玉兰压根不是她的对手,没一会儿,地上落了一片属于赵玉兰的头发,赵玉兰的惨叫声,大杂院里的人都听到了。
周向北下班后回来,刚踏进大杂院,就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还那么的熟悉,家里出事了,他加快步子朝家里走,途径院子里的时候,被张美娟,秦银环她们连拉带拽的不让他回家。
故意为王翠芬教训儿媳妇赵玉兰拖延着时间。
“老周啊,你快来看看,我家炉子咋坏了。”
“张嫂子,我先回家,我家里有事,等明个我再给你看炉子。”
周向北想从张美娟她们手里挣扎出来,他抬头朝自己家看着,满脸的焦急,该不会是他娘和他媳妇打起来了吧?
“这可不行,你不帮你张嫂子修炉子,她咋做饭啊,先看炉子,急着回家干啥。”
秦银环把周向北往张美娟家里拽。
“秦嫂,你没听见我家玉兰在惨叫啊,你就别为难我了,快放我回去看看吧,我家里都干仗了,那房顶待会都给干没了,你还让我修炉子?”
周向北急的不行,虽说他是个大男人,可架不住这几个嫂子,大娘啥的,拽的他压根没法脱身。
“向北啊,大娘都好几天没和你唠嗑了,咱娘俩说会话,急啥,你娘那是帮你教媳妇哪,你媳妇做的确实太说不过去了。”
刘大娘说啥也不放周向北走,紧紧的拉着周向北的胳膊。
“刘大娘,你这么大年纪的人,怎么也跟着她们胡搅蛮缠,快放我回家吧。”
周向北仿佛那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了。
“大娘我只向着理,理在哪,我就在哪,你那个儿媳妇都快把你娘给欺负死了,你这个做儿子的装瞎,装聋,我问你,你媳妇上个月往她娘家寄了六十块钱的事,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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