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森巷口的公园正如火如荼地举办着夜间篮球联赛,海曼独自一人在公园入口等待琼斯,他怎么打手机也打不通。「该不会睡死了吧。」海曼碎碎念着。「要是我们输掉绝对饶不过你。」
虽然海曼这么说,不过其实队上还有实力更强的学长帮忙撑着,他们通常是小组赛才有担任先发的机会。两人是天狼队的成员,因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小镇上的篮球队都得用星体来命名,当年球队的创立者,也许是期许自己的队伍能成为球场上最闪耀的一颗星,所以才如此命名的吧。约莫在四年多前,圣海伦高中的学长邀请海曼加入自己所在的球队──天狼队,于是海曼拉着琼斯一同来运动、强健体魄,结果一打便是四五年。
今天是联赛的第一个夜晚,虽然是业馀赛事,还是有不少散步的民眾在旁围观,也吸引了一些摊商前来贩售美食,场面挺热闹的,却又不会显得吵杂。有全家大小坐在场边,如野餐似的吃起了晚餐,看起来相当温馨。今天理应有上场机会的,但琼斯却未能如期出现,让阵中的学长必须亲自上场担任先发。「奇怪?琼斯怎么一直没出现?我记得他以前都很准时的。」
「我也不清楚,他的手机都没接。」
「那只好我们先上场了。」
「等比赛完我再去他家问问看发生了什么事。」
「嗯,先过来一起暖身吧。」
「好。」
就这样,比赛开始了。天狼队连续在开局就陷入了犯规麻烦,因为是裁判是当地体育协会的元老级人物,双方对于吹判上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很快地,比赛结束了。
天狼队打得绑手绑脚地,除了琼斯外,有少数主力球员因为正值耶诞假期而缺席比赛,场上的球员犯规太多又缺少替补,最后只好眼睁睁看着胜利落入他人之手。赛后的气氛相当低迷,海曼偷偷趁下一支球队进场时溜走了。下一场比赛是明天晚上,他发誓一定要在这之前找到琼斯。
穿着无袖球衣在大学路上奔跑着,虽然多纳尔小镇位处副热带地区,但海曼还是被风吹得有些寒意,不禁起了鸡皮疙瘩。琼斯租下的房屋就在距离公园不远之处,海曼恰巧在楼下碰到了琼斯的房东,他们全家正要出门到附近高档餐厅用餐,庆祝接下来的圣诞假期。海曼先前帮琼斯搬家时,曾经见过房东家人多次,因而也还算熟识。
寒暄问暖后,房东对着想进入公寓的海曼说道:「你朋友昨天好像没有回家喔。」一楼是房东经营的小药局,由他与妻子共同经营,同时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儿会帮忙顾店。若要通往上层,势必得经过一楼的药局,而昨天他们却迟迟没有发现琼斯回来的跡象。
「真的吗?你们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耶,自从他搬来这里后,从来不曾去外面过夜,都会准时在我们拉下铁门前回到公寓。」
「这样啊。」海曼曾听琼斯说过自己从来不曾参加夜唱、夜衝、夜游等等的活动,自己也不想参加,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这是真的,不禁讚叹起他的憨厚老实。海曼自己有时在晚上与系上同学聚餐后,便跟随他们一同来到酒吧、舞厅狂欢,当下感觉身心畅快,但聚会结束后,空虚与寂寞往往会更加浓烈。他们见面谈笑风生,聚会谈心喝酒,究竟为什么谈心时总要让酒精支配灵魂,而不能好好静下心来互相倾诉?谈事不谈心,谈情不说爱,人们喜欢在模糊地带游走,为的是保全自己的完整性,却又同时填补自己的孤独。喝酒许是为了褪下这层防护罩,换句话说,他们喝酒不是为了谈心,而是为了将自己的外在防备卸下,赤裸地享受与世界接触的快意。不必思考多馀的事情,纵身于无意识状态的遨游。
对酒当歌,流连于异性唇舌的缠绵,夜生活是何等的烂漫、萎靡,却又令人着迷?
时下的年轻人享受着喝酒带来的快感,但他们真的懂为什么要喝酒吗?
人生几何,苦命之人怨恨生活一成不变,草草结束,世界对待他们究竟多不公平?
上班族因为交际应酬,酒而酒之便厌倦生活,但他们真的懂什么是生活吗?
话虽如此,海曼一週还是有许多天会跟琼斯一起行动,例如适逢考试前就去餐厅读书,假期时间则去打球。房东帮海曼开门,带他进入楼梯间后便带着家人离开,这时海曼已经悄悄地来到了琼斯的房门前,却因为没有钥匙,只能敲门确认他是否在房内。
三分鐘过去了,海曼连续敲到手快要瘀青,琼斯仍然没有出来应门。「他该不会真的失踪了吧?」海曼打算留张字条在他门上。「如果看到后希望你能跟我联络。」最后再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将便条贴到了门上,起身准备离开。
海曼心想先回家看看对面琼斯的房间是否有动静,若还是没有发现人影,明早再去询问他的父母。
「是暗的啊。」海曼认为既然琼斯不在家的话,那么他的父母大概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毕竟琼斯跟父母的关係自己很清楚。他又给几个琼斯比较熟识的友人发了讯息询问,但纷纷得到了不清楚的回覆。
「不知道明天我该怎么做?难不成去警察局报案?」海曼打算先保留想法,明天再做下一步打算。
相同时间,他们想着不同的事情入睡;不同空间,他们却一同迎接了相同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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