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术刚恢复,面色憔悴,体力也有些不支,散了会便回到办公室休息。
夜幕降临,附近写字却依旧灯火通明。
不是节假日,隔江对岸的外滩上人流不大,不过依旧又年轻鲜活的男男女女手牵手在外滩边散步、拍照。
他拿起了手机,想给一个人发条消息。
很简单的内容,不过“在干嘛”三个字而已,傅裴南单手打下,顿了顿却又单手删掉,把手机揣进了西裤口袋里。
从香港回来后,好像一切都归于沉寂,他担心打扰,也担心唐珞对这段关系究竟是什么态度。
早几个月前,他还会随心所欲给她发消息,找机会和她见面。
当时的他一无所有,也无所畏惧。
只是如今有了某种脆弱的联结,这联结却像纸枷锁让他束手束脚、寸步难行。他担心自己一个举动,便让这一点联结也瞬间断裂。
他又坐了一会儿,便关了灯下班。
司机在前面开车,他有些无力和不舒服地坐在后座,车子驶入地库之前,他看到唐珞家的灯仍亮着。
他还是拿起手机给唐珞发了条微信:【睡了吗?】?
第53章
看着唐珞家亮起的灯光, 傅裴南感到格外心安。
没一会儿,随手机“嗡嗡”震动,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唐珞:【还没。】
相比于“没有”或者“没呢”, 这一句“还没”听着格外温柔,傅裴南浅浅笑了一下。
他又问了句:【你吃了吗?】
唐珞:【也还没。】
傅裴南:【我也没吃。】
傅裴南发来一句:【我去找你吧。我让司机打包点东西过来, 简单吃点。】
一阵翻涌的复杂情绪过后,唐珞只是回了一句:【好啊。】
于是没几分钟门铃便响了起来, 唐珞走去开门,看到傅裴南略有些憔悴地站在门口。
唐珞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v领细纱长裙,一头长发随意在后面绑了个松松的低马尾, 样子格外温柔。
她光着脚,脚边还跟着一只奶白奶白的小猫咪, 正抬起头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十天半个月没见,这只哈哈猫倒是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些。
傅裴南看了一眼, 问了句:“可以进来吗?”
“可以, 你进。”
第三次造访, 傅裴南依旧略显拘谨,他走进去一边换拖鞋一边叫了声:“哈哈猫。”
猫猫像是知道自己的名字, 应了声:“喵—”
“哈哈猫?”
“喵—”
声音奶奶的, 听着倒怪可爱。
直至傅裴南换好了鞋子站起来,一把把脚底抹油要溜走的小猫抱了起来,猫猫便对着他的脸格外凶地连“哈——”了两声。
而这小猫,体格不大, 口气倒是不小,哈得傅裴南痛苦地闭上双眼:“臭死了!改名字吧, 别叫哈哈猫了, 叫你嘴臭猫。”
嘴臭猫像是听懂了这是骂人的话, 对着他的脸又是长长地“哈—”了一声。
傅裴南不轻不重把它扔地上,小猫“噌—”地一下便钻到了沙发底下。
看样子哈哈猫在这儿待得挺习惯,不过毕竟是他的猫,他还是说了句:“我一会儿吃完饭把它抱走,不留在这儿添乱了。”
唐珞说了句:“要不留着吧。你们家也没有阿姨,你刚做完手术,自己都照顾不来,还有时间精力多照顾一只猫吗?”
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关心之意,听得傅裴南心里挺舒服。
他说了句:“那行吧,那先放这儿。”
又坐了一会儿便听门铃再次响起,唐珞走去开门,见傅裴南的司机托物业送上来打包好的食物。
唐珞拎到了中岛台,一一拆开了盒子。
海鲜粥,烧鸭,清炒菜心,海鲜烧麦,加两道甜品。
傅裴南走上前来坐在她对面,拿过了海鲜粥,说了句:“来点粥吗?”
“可以啊。”
“拿个碗。”
唐珞递了一只镶金边的玻璃碗过去,傅裴南给她舀了一些,剩下的留给自己。
很清淡的口味,味道却是一绝,分量不大,两人一起吃了个精光。
最后剩三棵菜心,傅裴南说:“还吃得下吗?”
唐珞喝了一口白开水作为结尾:“吃不下了,别吃了。”
傅裴南像是吃饱了,想了想,却还是把最后三棵菜心吃了下去,看得唐珞有些惊讶——阔少爷什么时候还学会扫盘子珍惜粮食了?
而刚吃完没多久,傅裴南便捂住了肚子,脸一下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面露痛苦神色。
唐珞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对面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胃疼。”
“怎么回事啊?”说着,唐珞把他扶起来,“去沙发。”
唐珞把人扶到了沙发上坐下,正在犹豫要不要打120时,傅裴南脸上开始逐渐恢复了血色,她问了句:“好点了吗?”
“好点了。可能是刚刚菜凉了。”
“要去医院吗?”
“不用。”
唐珞一直在边上呆站着,站累了,便走到他对面的茶几上轻轻搭边坐了下来。
她看了他许久,看着他面色恢复如常,过了会儿更是有力气开玩笑了,对视了她一眼,问了句:“担心我啊?”唐珞这才些许放下心来。
“你这个胃,以后是要当祖宗供着了。”
傅裴南轻笑了一下。
黄浦江的江景一如既往的波澜壮阔,唐珞坐了会儿便起身走到了窗边。
此刻已是九点多钟,等一会儿傅裴南回了家,这就是他术后第一次身边没人看护了,她多少有些不太放心。
哈哈猫从沙发底下探出半个身子,傅裴南便顺手把它拖了出来。
逗了会儿猫,傅裴南起身:“时间不早,我先上去了。猫先放你这儿。”
唐珞从窗边转过身来:“你确定不用去医院吗?”
“确定。之前没动手术前吃了凉的也会胃疼,正常。”说着,傅裴南放下了猫猫,像是准备要走。
猫再次蹿进了沙发底下,唐珞有些慌乱地叫住了他:“要不今晚先留下吧。”顿了顿,“万一半夜又有什么不舒服呢?身边连个打 120 的人都没有。”
傅裴南刚刚一看她那神情,便知道她是在纠结要不要留他。
听她留自己,他还挺欣慰,看来之前那么多年也没算白疼她。
有一句话叫“蹬鼻子上脸”,听到唐珞留自己,傅裴南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面色苍白、惹人心疼,到了小心思得逞的无赖。
知道唐珞话已出口无法返回,便又追问了句:“那我睡哪儿?”
“有客房。”
傅裴南又问:“那如果我半夜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找你求救就挂了呢?”
一句话,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唐珞:“……”
唐珞顿了整整一分钟才把自己翻到右上角的白眼翻了回来,问了句:“那你说你想睡哪儿?”
傅裴南露出了无耻的微笑:“睡你旁边。”
这一次,唐珞足足顿了三分钟才松开了咬紧的后槽牙。
她走进客房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扔到了卧室床尾凳上:“要么睡客房,要么睡地毯。”
地毯?
听了这二字,傅裴南忍无可忍地理论起来:“喂,唐珞,之前你睡我家那么多年,哪怕是在三里屯儿那个一居室吵了架,我也都是让你睡大床我自己睡沙发,今天我第一次在你家留宿,你就让我睡地毯?哦哟,真的是做人可不要太唐珞哦!”
瞧瞧,这上海腔都给他气出来了。
他一个正经八百的北京人,说话向来字正腔圆,第一次听他说话这个调调,听得唐珞在一旁忍不住想笑。不过他外婆是正儿八经的上海人,他外婆和他妈妈也从来都是讲上海话,他会学两句似乎也不足为奇。
笑够了,唐珞恢复了严肃,指了指床边的地毯:“要么睡客房,要么在地毯上给你铺一层被子。”
最终傅裴南还是选择了后者。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八年的人,即便如今已分手,但某些界限一旦打破过,便很难再建立起来。
比如,两人共处一室的尴尬与羞涩。
两人如同分居已久的老夫老妻再会面,各自麻利地洗了澡,便在各自的位置躺了下来。
唐珞平躺下来盖好被子,见床下的傅裴南也早已躺好,便问了句:“关灯了?”
“嗯。”
“啪—”的一声房间彻底黑了下来。
唐珞又问了句:“空调凉不凉?”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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