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小丑

    池青灼出发的前一天，不出意外的，陈邈来找了他一趟。
    陈邈最近过得有些狼狈。
    “银行的事情，是你们做的对吗？”
    陈邈母亲陈兰心才接手禾易公司没多久，银行就果断翻脸不再批贷款，原因荒谬堂皇，陈兰心知道这并不是巧合。
    池青灼父亲并不是一个好商量的人，既然把禾易公司转给陈兰心，就意味着已经是种施舍与肯定。陈兰心如果现在就撒手不干，或者直接去找池远方，极大可能惹他不快。以后再想接管事物，难上加难。
    陈兰心会审时度势。
    与其主动诉苦，不如让池远方自己发现这其中的缘由。
    只是，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全盘托出。
    禾易公司资金链断裂，暂时无法运转，陈兰心需要自己想办法先度过难关。
    尾款拖欠，工资难付，不仅有甲方登门要款，更有部分工人组织起来去陈邈家闹事。
    最后已经闹到要上法庭，每天守在陈邈家门的程度。
    陈兰心虽然知道会有麻烦，但是没想到这些人并不讲道理，索性让陈邈最近别回家。
    池青灼并不避讳，坦言承认，“对，是我让人做的，有什么问题？”
    “你们在想要禾易的时候没想过这种问题吗？”
    池青灼表情略带惋惜，“那可真是为你们感到不幸。”
    陈邈觉得自己的确是自取其辱，但是又按捺不住心中的那口气，他语带压抑与不满，“不要逼人太甚。”
    池青灼面色冷淡，当即反问，“我逼人太甚又怎么样。”
    池青灼态度倨傲，对陈邈没有一丝一毫忌惮。他不是非要刁难他们母子，只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不止一次把预谋算到林齐蓉身上，算到自己身上。
    池青灼不吃这一套。
    他知道陈兰心不可能直接去找池远方，只有蠢货才会哭哭啼啼去求助，那是池远方最厌恶的模样。
    你可以头颅高扬，你可以有骨气有想法，但你不能直接跑到他面前哭诉要钱。
    池青灼再度开口，玩笑着提出“友善”建议，“把这个窟窿填上，兴许禾易就柳暗花明。”
    “你来找我，问我，我告诉你肯定答案，但是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不如回家去想着变卖变卖房产，把以前的钱都吐出来试试。”
    陈邈看池青灼，他好像站在上帝视角，完全不在意似地拿捏着他们，又或者说不屑更加贴合。
    他等待着陈兰心费尽心思从池远方手中拿走禾易，再手指轻轻一挥，让禾易像一具冷冰冰僵硬的尸体瞬间倒下。
    塞钱进去补贴运转，一定是无底洞。不塞钱进去，那就去找关系。
    唯一能找的关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关系。
    池青灼的想法很简单，陈兰心的野心太大又太狂妄，适时让她摔一跤，挫挫锐气记住教训，实在太重要。
    而他的儿子，跟自己完全无关。
    他并不在乎这个人。
    陈邈被他的尖锐与算计猛地刺痛，也对他身上那股居高临下，看不起人的鼻息感到厌恶。
    他想到眉头紧皱的陈兰心，想到那些再家门外守着要砸东西的工人，而他，高傲得如同端坐戏台下的看客，冷眼旁观着台上的小丑。
    只是自己，恰好是小丑中的一员而已。
    陈邈不明白，在他眼里，池青灼只是运气好，他生来就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东西，而他依靠着这些金钱与地位高高在上，俯瞰所有人。
    他凭什么。
    陈邈实在太想把他高傲的头颅按在地上，让他也享受被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
    陈邈脑海中闪过熟悉的身影，干净，不掺杂尘的身影。
    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可撼动吗？
    也不一定。
    “也请你，好自为之。”
    “我很好，谢谢。”
    陈邈说完转身离开。
    池青灼拽起包，回家收拾行囊，整装待发。
    物理竞赛对他而言是乐趣，他享受物理带来的新奇以及对世界观的重构，欣赏浩渺宇宙中蕴含的算式，他们规律而对称，其中美感令人折服。
    物理，在他这里，同样也属于艺术。
    而且，物理也是连接他和钟灵的纽带。
    奇妙的缘分，让他心情愈发畅快。